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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拉不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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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刻(156-160)

考拉不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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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不等於智識,就像睜著眼不一定醒著,也可能是死不瞑目。

156 心理

有一種心理現象大家都聽說過——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斯德哥爾摩綜合徵,斯德哥爾摩效應,又稱斯德哥爾摩症候群或者稱為人質情結或人質綜合症,是指被害者對於犯罪者產生情感,甚至反過來幫助犯罪者的一種情結。 這個情感造成被害人對加害人產生好感、依賴性、甚至協助加害人,人質會對劫持者產生一種心理上的依賴感,他們的生死操控在劫持者手裡,劫持者讓他們活下來,他們便不勝感激。

這個名詞聽上去很遙遠,並因一個童話國家首都城市的名字而多少顯得有些飄渺和矯情。

很多人在說出這個詞的時候其實並不明白這種人質綜合症的含義、表現和危害。就像每個人都聽說過蘇三起解,但很少有人能把王三公子和蘇三的故事講清楚的。

很多有知識的人並不一定有智識,就像PhD.早已跟哲學無關,就像如今的「教授」既不教書育人,也不傳道授業,遑論解惑?

一個有知識的人,或者一個還有基本常識的人,是不會在黑暗中只發現星星不見了,而不顧月亮也不見了elephant in the room(房間里有一頭大象)這種事實的。

如果你習得的知識只教會了你詭辯,如果你接受的教育只教會了你聽話,你根本不需要上大學,幼兒園中班就足夠了。

有知識的人,一旦接近了真相,會產生比普通人更大的恐懼。有知識的人,如果看到了真相,但故意不說出來,不論出於恐懼,還是私心,其社會危害更大。

有知識的人,如果不僅看到了真相,而且還要編瞎話來搪塞,繼續為黑暗本身做辯護,理由是黑夜就該黑暗,否則人怎麼睡覺,這樣的「知識」簡直就是倀鬼身上瘮人的毛。

當你比普通人多看懂了一些黑暗中的內容,你還不敢確定你所看到的是否不是幻像。

你猶在懷疑自己的眼睛,你身邊的人亦會懷疑你的判斷。

這時候,你可以什麼也不說,靠坐床頭,等待黎明,但至少你應該推醒身邊睡著的那個親人。

這並不可怕,也不卑鄙。

可怕的是你一邊說服著自己相信,一邊勸誡著別人別信。

你心裡沒底,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要我說,這樣的你,還不配稱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充其量只是個斯德哥爾摩郊區綜合症。

157 風向

前幾天很多人為一個打狗脫(Doctor)吶喊時,網路上有些人酸溜溜地說」唷,從一個打狗拖之死,居然能扯到言論自由,明顯是境外勢力在帶風向!「

「帶風向」是三年前我才學會的詞,很多人說,一見風頭不對就會說,說得好像以前的風都是自然風似的,搞得好像風跟歷史一樣是個婊子,誰有錢誰就能弄它一下似的。風緊應該扯乎,而不是站在風中瞎猜誰帶的風向。風向只有風婆子能帶動,而瘋婆子不是你我這種屁民能請得動的。這麼簡單的邏輯。

過了幾天,網路上的討論從言論自由上升到了公民社會(civil society)、法制社會,難怪那個「風向」有人害怕了。

法制社會這個話題太大了,太遠了,現在談有點像還沒吃飽飯的人就開始設想假如天天滿漢全席以後怎麼防止脂肪肝一樣不著邊際。

但判斷一個社會是不是法制社會很簡單——假設你的家人突然被官府捉了去,你敢不托熟人找關係撈人而是只請個律師嗎?

你不敢。

那就不是法制社會。As simple as that.

158 寫作

我堅持每天寫一篇英語學習方面的文章,目的不是拉流量,or rather,多少有一點吧。

我是在做一個行為主義的實驗。

去年在一本書中讀到一個啓示:每天給自己出個題目,問一個自己回答不出的問題。

例如:Big bang(宇宙大爆炸)到底是怎麼回事?大陸版塊到底是怎麼漂移的?為什麼英國的自由主義教育也能培養出李光耀那種獨裁者而為什麼專制也可以不封鎖CNN和BBC並且新加坡的繁榮與民族和平共處是否就能證明威權的優越?

也並不全是這種大問題,還可以問自己一些小問題。

例如螞蟻到底是怎麼確定分工的?企鵝的翅膀什麼時候開始蛻化的?如果長頸鹿僅靠伸脖子就能變成長頸鹿那麼人每天摸肚子為什麼磨不掉頑固的脂肪?

林林總總,各種問題。

每個上午問自己一個問題,然後去找答案。找不到也沒關係,找到什麼就寫出來。

我每天上午會問自己一個英文單詞或習慣表達,如果答不出,我就去學習。

例如,唐人街為什麼叫China Town(真實的答案並非你想的那麼簡單)、外企為什麼把人數或職位叫做headcount、烏鴉反哺羊羔跪乳英文怎麼說,外國人眼中的中國filial piety(孝道)為什麼忽略了更孝順的動物——烏龜?為什麼說地球是個村?什麼才是political correctness?

這就是我們每天堅持寫一篇文章的目的和由來。我有我的快樂,每天都有習得。我把其中的一些免費分享給我的讀者,並不覺得有什麼損失。

159 歷史

1918年11月7日,梁濟已經下定決心三天後自殺。他問兒子梁漱溟:「這個世界會好嗎?」

正在北京大學當哲學講師的兒子回答說:「我相信世界是一天一天往好里去的。」

「能好就好啊!」梁濟說罷離開了家。這是他留給兒子的最後一句話。

七十年後,1988年,梁漱溟病逝於北京後,馮友蘭贈輓聯曰:「鈎玄決疑,百年盡瘁,以發揚儒學為己任;廷爭面折,一代直聲,為同情農夫而執言。」

寫輓聯的這位哲學學者,正是33年前批判梁漱溟的發起者。這怎麼好意思啊?上下聯里沒看出一個歉意的字來。

胡適先生的次子胡思杜,1948年因與父親政見不合,拒絕隨父登上離開大陸的飛機。

1950年9月22日,胡思杜在香港發表與胡適斷絕父子關係的聲明,寫出思想彙報名曰《對我的父親———胡適的批判》。

1957年9月21日,胡思杜在反右運動中自縊,年僅36歲。

1962年,胡適先生心臟病突發病逝於台北,至死都不知道次子早已先他五年離開了這個矛盾的世界。

歷史不堪回首,更不堪回首的是不能回首的歷史。

這個世界會好嗎?

不可能。

160 水滸

我又翻開了《三國》和《水滸》

打算同時讀

其實怎麼可能同時讀呢

兩撥人 兩個朝代 兩個時空

但怎麼不能同時讀呢

武松殺了潘金蓮 刺配到了那個孟州地

趕上曹操挾天子遷都許昌

宋江卻在汴梁李師師處動了春心

兩下二話不說打在一處

時有玄德公前往臥龍崗訪賢不遇

張飛兀自惱火

撞見了林衝、呼延灼絞鬥一處

兩本書從小都看過十遍以上

每次慕然不歡時都想拿出來翻翻

好像裡面裝著一個乾淨的世界

【完】

CC BY-NC-ND 4.0 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