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圈，毒圈？飯圈文化之於ao3事件

人多且各類粉絲壁壘分明

天朝人多，隨便一個小明星的粉絲計算單位都是上萬起跳。

以我們AO3事件的男主角肖戰為例，他2021/7 粉絲關注數就有2900+萬，超話的關注數也有900+萬，在此，我們假設有關注超話的人，他不只有關注肖戰，還會投入粉絲活動，而肖戰超話的每日簽到數約為100+萬，我們便將這100+萬人定義為「活躍粉絲」。

這些「活躍粉絲」在肖戰的總粉絲關注數中約佔3%，我們可以發現即便只有3%，人數依然非常龐大。

當然，我們前面也提過，微博的數據可以花錢買。但我們暫且先擱置這個問題，畢竟所有明星都會買數據，而肖戰發文從轉發數到留言至少都有百萬，而按讚數也維持在500萬到1000萬間，依然相當可觀。

或許，大家可能會疑慮我們上述的是2021年的數據，不能代表2020/02，AO3事件發生時的狀況。由於我們目前無法找到當時微博超話的簽到數，但我們有蒐集到同屬粉絲也要天天簽到的另一個榜單——艾曼榜單。

就艾曼榜單2020/02的明星月榜，肖戰的總簽到數排名第一，人數約落在340萬左右。以他當時微博關注數約2400+萬的情況計算，他於2020/02的活粉率約14%，甚至比現在還高。

我們又保守估計，會投入AO3事件且會不斷檢舉AO3連結的粉絲，只佔活粉中的1%，換算下來也約3萬人。於臺灣而言，3萬人不是小數字，但在天朝不過是少數。因此，當我們在關注天朝飯圈動向時，首先要注意的便是「人數」問題。哪怕是天朝人的小眾，也可能是一股力量。

另外，天朝不同種類的粉絲其實壁壘分明。

比方CP粉跟唯粉，那必然會有各自活躍的超話，甚至CP粉內部還會根據CP粉對於CP感情有不同的解讀，再衍伸出不同的CP超話。此時，CP仍會有一個統一且大型的超話，俗稱「大超」；另外建置的衍生超話，則是「小超」。

這些小型超話會隔絕不同性質的CP粉，如同互不交流的團體小泡泡，每個泡泡中的成員都擁有極厚的同溫層，並形成統一的價值觀。

職業粉絲

對大家而言，「職業粉絲」絕對是很奇怪的存在。在天朝的社交平臺上，職業粉絲包括水軍、黑粉、營銷號等等，他們的工作就是負責發文帶風向、引導粉絲輿論，並以此獲得報酬。舉例來說，明星可能會聘請水軍幫自己的作品刷正面評價，也可能請營銷號發通稿、批評對手的作品。

我們推測這也是影響粉絲們組織化的原因之一，因為他們必須跟這些職業粉絲抗衡，所以散粉的力量是不夠的。

組織化

因應人多加上歷史因素，天朝素來講求嚴密的組織，而組織化行為在天朝飯圈中也隨處可見。

比方說粉絲團或後援會，他們是一群極度喜歡一個明星，並且會花大量時間投入自家明星民間宣傳的組織。不同的粉絲組織還會有不同的名稱跟負責的「業務」，例如打投組、控評組、反黑組、文宣組、製圖組、策畫組、資源組、視頻組，其中，需要特別解釋應該是打投組、控評組跟反黑組。其他就跟高中社團成發會有的幹部類似，只是人多了一點。

• 打投組：負責號召粉絲們為明星們刷榜，哪裡有榜單他們就去哪刷。
• 控評組：負責搜尋跟明星相關的貼文，並在文章下留言一些誇讚或介紹明星新作品的圖文。
• 反黑組：當他們發現（或者應該說他們「認為」）明星被黑粉攻擊、被營銷號抹黑，也就是俗稱被「屠廣場」的時候，反黑組便會號召粉絲們一起檢舉那些他們眼中的黑粉跟營銷號。

這些行為看起來好像很兒戲，但其實粉絲組織的號召力非常強，大家千萬不要小看他們的力量。

打榜、控評與舉報風氣

「打榜」跟「控評」往往被天朝飯圈粉絲認為是重要的事情。

他們認為粉絲有義務要維持偶像的形象，並且要展現出強大的行動力與購買力，以引起金主爸爸們的關注，進而提供自家明星商務代言或舞台表演的機會。

什麼是「打榜」呢，打榜便是指投票排行的榜單。

天朝人真的極度熱衷排榜單，從社交平臺到品牌活動，我們都可以看見五花八門的榜單。此中每個榜單的投票方式跟門檻都不同，但方式頂多三種，一花錢、二花時間、三花錢又花時間。而在部分狀況下，明星會主動出面，希望粉絲投票，比方有出道壓力的選秀明星。

不過，無論明星本人是否有要求，粉絲團都會組織粉絲、擬定策略，為明星於各榜單中爭取最高選票。以微博的榜單為例，對明星來說，最重要的便是明星個人超話榜（如音樂榜、明星榜），粉絲可以選擇花時間完成每日任務獲取積分，給明星「助力」，也可以透過買微博會員獲得「鮮花」，鮮花是一種虛擬道具，可以在超話中送給明星，同樣給明星的超話助力。

在更特殊的情況下，大部分是讓路人感覺莫名其妙的「搬家」行為，粉絲甚至會主動買會員給路人，讓他們送鮮花給自己的偶像，以增加超話助力。大家如果遇到這種好事記得去蹭好蹭滿。

至於「控評」則是粉絲會到該明星有關的貼文底下回覆統一的留言，通常是一連串的正向文字。

控評的模板不外乎誇讚明星的話或宣傳明星的新作品，並搭配一張精修過的明星個人照。其實，控評最開始的用意是不讓明星黑粉的留言佔據相關貼文，久而久之，粉絲們漸漸習慣透過控評「維持」明星的良好形象。不過事實是路人根本nobody cares。

當然，平時風平浪靜時，粉絲們自發性控評也夠看了，然而，一旦遇到需要「battle」的情況，那就不好說了。比方影視劇或綜藝官宣的時候，可能一篇文章中會提到好幾個明星，這時各家紛絲都會努力讓誇讚自家明星的留言在前排，以贏過其他明星。當然，這種各家battle靠散粉單打獨鬥肯定不行，必須有粉絲組織號召，指揮大家特別去點讚哪條留言、在樓中樓中回復什麼。而在多方比較中，哪個明星的粉絲群體最能打（兇殘）也一目了然。

總之，粉絲們覺得在這一連串的行動中，他們展現了自身的行動力與購買力，並且在他們眼中，明星的榜單排行跟留言點讚越前面越有排面（面子），而隔壁家粉絲要是battle不贏自己家，那就連他家明星都不如自己家。天朝粉絲就很喜歡群嘲。

另一個天朝獨有的風氣是「舉報」。

當粉絲看到所謂「黑料」，即他們覺得有辱明星形象的內容，便會採取「舉報」──翻成大家熟悉的說法就是「檢舉」貼文。「反黑組」每天都會即時公布他們發現的「黑料」，並且將數則黑料整理成一篇篇的貼文，格式大多是待舉報的黑料網址+檢舉原因，因此粉絲只要點網址就會直接進入檢舉頁面，此時再點選反黑組規定的檢舉原因就完成舉報作業。舉報的意義則是讓黑料盡速被下架。

跟其他圈的粉絲一樣，天朝粉絲會在追星上花費大量時間、金錢，而他們更會把維持明星的形象跟做數據視為粉絲的責任。當然，數據排名確實是金主爸爸們評估明星價值的標準「之一」，所以粉絲們這些行為到底真的有用，還是只是自我感動就見仁見智了。

不過，這種近似直升機父母的行為，也會讓「粉絲行為，偶像是否需要買單？」的議題，在天朝變得更為複雜。

換句話說，天朝追星存在極重的商業色彩。

套句天朝人的說法，天朝娛樂圈是萬惡資本主義的陰謀，而當天朝粉絲投入大量的時間與金錢，用以「幫助」偶像塑造形象時，天朝的明星將面臨極大的問題點：明星想成為什麼樣子是明星本人或他的團隊能控制的嗎？ 如果明星本人不想被粉絲們定義，想拿回自己形象的控制，這是否會得罪粉絲？明星本人需要付出多少的代價？

天朝的營業VS解綁問題

天朝演藝圈另外有個有趣的現象叫「解綁」，這是一種路人都會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在衝三小的行為。

簡單說，以BG偶像劇為例，因為合作同一部戲，男女主角勢必會在偶像劇播出期間大量合體宣傳，這種情況被稱為「綑綁」營業，而當偶像劇播完，男女主角作為曾經的同事，照理說應該體面的握個手，祝對方前程似錦，未來江湖有緣再相見，然後兩人就和平的各奔東西，各自安好。

然而，這種感謝同事合作愉快的溫情戲碼並不適用於天朝演藝圈。每當一部戲結束，兩位主演的粉絲們將從和樂融融一起讚揚「綑綁」營業，轉變成互相攻擊，此即解除綑綁時的「解綁」問題。

會有此種「解綁」問題的主因大致有以下兩點。

• 天朝影視劇喜歡在熱播期間綑綁CP

如今，天朝的影視劇必有BG愛情線，因為沒有BG愛情線的劇本是賣不出去的。此乃《琅琊榜》作者兼編劇海宴受訪時透漏的。

既然必有CP，資方當然會將此資源利用到底。故於影視劇宣傳時，資方會故意讓CP主演們在營業期間有比較親密的互動，以滿足粉絲的想像。不只是男女CP的偶像劇，主打男男CP的耽改劇，綑綁賣CP的情況更嚴重。

而在部分唯粉眼中，基於自家明星是最好的想法，當然會認為組CP是對方明星在蹭自家熱度，如果是在影視劇熱播期間，為了「顧全大局」，唯粉們可能還勉強可以忍受劇方賣CP，甚至假裝跟對方明星的唯粉、甚至是CP粉維持表面和平，可一旦劇播完了，唯粉便會希望立刻「解綁」，讓自家明星盡快跟對方明星切割，以免未來繼續被對方明星「蹭熱度」。

為了達成快速「解綁」的目的，粉絲們勢必會採取一些他們認為有必要的激進手段。比方說撕逼，也就是吵架，然後撕逼、撕逼、再撕逼。不用懷疑，天朝粉絲就是喜歡用撕逼這種完全撕破臉的方式解綁。

而如同前段所言，其實「解綁」問題最嚴重的不是男女CP的偶像劇，而是男男CP的耽改劇。說起來，一個男明星一生將會跟很多女明星飾演情侶，女明星也會扮演不同男明星的老婆，但像耽改劇此種「天朝限定」的扭曲戲碼，江湖傳言，一位天朝男明星一輩子只會下海一次（有些極端案例先不討論），換句話說，男明星一生可能老婆無數，卻只會有這一個老公，這種「唯一」的存在，恰好是唯粉們最不能接受的。

另外，雖然這幾年演耽改劇變成男明星爆紅的捷徑，但粉絲們在慶祝自家明星爆紅的同時，也會擔心「不入流」的耽改劇從此成為自家明星的標籤（耽改劇無法上星，即它只能是網劇，無法在電視上公開放映），甚至讓自家明星被誤會是「同性戀」，這在大環境對同性戀並不友善的天朝而言，可能會對明星的形象造成影響。

• 血流成河的提純手段

第二個讓「解綁」問題變得腥風血雨的便是「提純」手段。

所謂「提純」其實很字面，即「讓CP粉變成純粹的唯粉」。前段我們曾提及天朝影視劇宣傳喜歡綑綁CP，那勢必會吸引部分CP粉的關注。同樣的，在影視劇熱播期間，唯粉還能忍受CP粉，畢竟不可否認CP粉也是一股宣傳力量，然而等劇播完了，同時喜歡兩位明星的CP粉便會成為兩家明星唯粉圍攻的對象。

對唯粉而言，他們不希望CP粉把戲劇中的CP上升成明星本人的CP，即RPS，也很討厭CP粉繼續發表綑綁CP的言論，所以他們會群起圍攻CP粉。而這種看似粉絲內部鬥爭的行為，其實不只源於粉絲間的矛盾，也極有可能是兩方明星團隊特意下場引導，甚至故意催化的結果。

簡單來說，劇播完了，兩位明星「解綁」了，喜歡看「綑綁」營業的CP粉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於是兩方明星的團隊就會透過各種手段，試圖把CP粉變成唯粉，這種行為就是「提純」。而提純最快的手段，就是刺激少部分激進的唯粉，讓他們去鬥爭CP粉，最終讓CP粉也變成唯粉。

解綁大致SOP：
影視劇有流量後（約熱播至中後段），雙方團隊開始操控輿論，讓劇粉們慢慢較偏愛自己這方→

官方微博留言區風向開始由劇粉討論劇情，轉變為唯粉控評，甚至是撕逼→

於影視劇大結局前後，營銷號或大粉開始發各種陰陽怪氣的拉踩通稿，即明褒暗貶某一方、影射某一方吸血另一方或替某一方賣慘等等→

雙方唯粉開始截圖「蒐證」對方唯粉或CP粉的不當言論→

找一些微不足到的理由，雙方唯粉開始撕逼→

為保兩方真主，CP粉也會下場，試圖力挽狂瀾→

在連續起碼半個月的混戰中，CP粉很容易被唯粉影響，進而轉成為唯粉，或因為對圈內風氣心灰意冷而脫粉→

在屍橫遍野的廢墟中，雙方終於提純成功。

不過，隨著「演耽改劇大概率等於爆紅」的公式越來越清楚，近年也有許多有深厚粉絲基礎的流量男星也紛紛投入耽改市場。

面對這種情況，大家可以關心的是過去演耽改劇的大多是小明星，講直接點九成都是糊逼。他們最初的唯粉數並不多，多半是因為演了耽改劇、綑綁CP後才有流量，因此，他們的粉絲並不會反感綑綁CP的行為。畢竟就糊到沒幾個唯粉。

但對那些已坐擁千萬粉絲數的男明星來說，「下海」後是否還需、願意靠綑綁炒cp宣傳，或者他們廣大的唯粉會不會同意自家明星被綑綁，這都有待觀察。

恭喜各位趕上2021天朝耽改元年，最終哪家能從「耽改101」中脫穎而出，讓我們拭目以待。

財女murmur：

實不相瞞，本人是三朝元老。目前天朝爆款耽改劇已有1.0（鎮魂）、2.0（陳情令）、3.0（山河令）三個版本，我全部都有參與。說真的，三次綑綁、解綁、提純的手段都差不多，只是把名字換掉而已（具體吐槽詳見podcast），大家有興趣可以找一家比較順眼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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