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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的五万——☠虛噬罐頭☠地域的單向通信☎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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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幻覺,寧願吞噬。
Photo by Matthew Henry on Unsplash

該思覺失調患者的幻覺幻想有至少四層,目前拼湊出來的部分是:患者雖然是生理男性,但厭惡自己的生理性別;他有跨性別、去勢焦慮的想法;在他罹患思覺失調之後,表層和淺層的意識,都完全化為──「自己為一生理女性,走的是傳統婚家主義,因為孩提時結的娃娃親和好朋友劈腿,所以掐死了自己和對方生的女兒。

綜上所述,各大深淺意識,各有迴避專注要點;更要注意的是,患者手上抱著的洋娃娃,絕對,絕對不能隨便提起或碰觸。

「老闆,我是不是說了:『不要碰娃娃。』」化身成大鬍子蘇格拉底的路西法,鬱悶地說。

「他拿著娃娃,在深夜裡的加油站閱讀半自傳體小說,還要遇見我們來進行『產婆法』。」停頓了一下的撒旦,毫無猶豫地接續說著:「這樣的設定本身有點過分過頭。而且大晚上的,怎麼會有鳳蝶停在蘇格拉底的肩膀上?」撒旦挑眉。

1966年之前,我一直被幸運之神眷顧,在安穩的環境中長大,在世界彈簧床錦標賽中拿到冠軍,周遊歐洲各國。可是這段生命歷程為我帶來受之無愧的讚賞,卻沒有為我的內心帶來永恆的寧靜。 一天,凌晨三點二十分,在一個通宵營業的加油站裡,我首次與蘇格拉底相遇。

這一次的偶遇以及接下來的歷險,改變了我的一生。

蘇格拉底把我的生活方式,和他的生活方式徹底對照了一番。他不斷取笑我過著既嚴肅、憂心忡忡又問題重重的生活:「你必須為你現在的生活負責,而不是為你所受到的困境去責怪別人或環境。等你真正張開眼睛時,你會看到你的健康、幸福和生活的各種困境,大部分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不管是有意或無意間。」

直到我終能看清他那睿智、慈悲且幽默的教導:「盡量使用你擁有的任何知識,可是要看出它們的限制。光有知識還不夠,知識沒有心。再多的知識也不能滋養或支撐你的心靈,它永遠也無法帶給你終極的幸福或平靜。生命所需要的不僅是知識而己,還得有熱烈的感情和源源不絕的能量。生命必須採取正確的行動,才能讓知識活過來。」

蘇格拉底教我學習如何生活──遵守某些特定的戒律清規,掌握某種看待世界的方式,清醒地過著單純、快樂、不複雜的生活——「快樂的祕密並不在於尋求更多想要的,而是在於培養少欲的能力。」

我體認到,我在那些年中一直沈睡著,只不過夢見自己是醒的──直到遇見待我亦師亦友的蘇格拉底。從此,我的世界再也不一樣了。

「我那樣警告你,是因為你看事情總是隨心所欲。」路西法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傢伙,是『預言者』。他不只有預言事情的能力,還能解夢、透析即將發生的災難。」

「我曉得啊。他一直隱藏著這個祕密不是嗎?」撒旦翩翩飛起,「連他妹妹都不曉得,身邊有這樣一個力量強大的人。」撒旦繞著蘇格拉底的白鬍飛舞;他心裡掛念著要投書博客來:他們書介的標點符號,很常用錯。

「你知道嗎?那個娃娃,不是女兒,是妹妹。」撒旦戲謔地往下說,「他想保護的對象,一直是妹妹喔。」

「撒旦鳳蝶老師,這傢伙是資深動漫迷;我是說,他是很可怕的漫畫原作黨,就連《一拳超人》和什麼MAPPA工作室,都被他罵過。用日文,在推特。」路西法喃喃,「他最壓抑的自我,是看了『純愛戰士』以後的那個自我。」

失礼だな-純愛だよ。『真是失禮,我們可是純愛啊』。我知道。」撒旦停在男人的額頭上,如果那個扭曲變形的東西,還能稱之為「人」的話。

那是里香啊老闆。這位哥哥,對妹妹的羈絆已經走火入魔了呀。他就是里香,他也是妹妹;他的自我被這個深層的意識吞噬了。」路西法怨懟地說,「如果讓他抱著娃娃,又剛好看到他純男性的寧靜時刻,其實聊聊天就能讓他醒過來的。」

「『特級怨靈』,不覺得很有意思嗎?」撒旦翩翩,化作吸血鬼尼古拉的形象。

「老闆,在動漫界,有一種說法叫做『劇情殺』。」路西法停頓了一下:「意思是為了劇情解釋、推進的需求,無論你是多重要或多平凡的人物,你都必須要死。」

里香會殺死我們。」撒旦瞇起眼嘻嘻地竊笑。

老闆,我們也是幻覺。幻覺本身在幻覺裡面,如果被咒殺或殺死,我們會被強迫卡在迴圈當中。」路西法仍然不放棄說明。「我們會永遠出不去的。

「『說到底,死人和活人有什麼區別呢?』」撒旦說,用有些哀傷與浮誇的演技口吻。

「老闆,現在不是搞哲學的時候。」路西法搖搖頭,狀似頭痛地說道。

「蘇格拉底就閉嘴吧,」撒旦的臉孔變得猙獰:「他把剩下三分之二的天使召喚來了。」

「我的撒旦啊!這傢伙,打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我們吧。」路西法睜著老人睿智的雙眼,看向眼前被白色羽毛遮蔽的天空。

「格,這你喜歡的鳳梨。」女人叉起切丁的黃色水果,放入眼前男人的口中。

「好吃嗎?」那其實是水梨。因為哥哥的敏感性牙齒近年愈發嚴重,所以她開始替換鳳梨為各式的水果。

「這些茶葉蛋啊、香腸什麼的,我在夜市和便利商店買的。」女人起身,指向旁邊的塑膠袋。「你要跟其他朋友好好相處喔。」

其他精神病房裡住院的病友,虎視眈眈地看著男人身邊的水果和食物,垂涎三尺卻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接下來我要忙一段時間,可能不能那麼常來看你了。」女人說:「有事就打公共電話給我,不要再隨便把電話卡借給別人了,好嗎?」她哀傷的視線,浮出水光。

「妹,你幸福嗎?」男人抬頭,平淡但哀切的眼神,對上妹妹的眼睛。

「……。」已經有超過8年,沒有聽過哥哥開口的女人,驚訝得睜大眼睛,說不出話來。

「老闆,怨靈變小了!」路西法開心地大喊。

「無聊。」撒旦說,「還以為能死一次看看呢,『慈愛的天父』。」

「不過,他把娃娃搶回去了。」路西法說,「是你弄壞的嗎?那個娃娃。」

「不是。」撒旦嚴肅地說。

眼前殘破不堪的玩偶,像俄羅斯套娃的陶瓷表面碎裂,裡面流出七彩的虹光,然後是大量的鮮血。

「老闆,他看過地獄嗎?」路西法問。

「就算沒看過《鬼店》,這種小兒科程度的幻想,連《全面啟動》都能解決。」撒旦說。

「我啊,」女人幾乎忍不住要哈哈大笑。

「過得,超級。我是說,『幹他媽超不幸的啦。』」然後她真的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護理站的人員看著這位小姐已有許多年,總是隻身前來探視哥哥的她,溫柔少話,而此刻卻大罵了一句髒話。

「"Know thyself" (Greek: Γνῶθι σαυτόν, gnōthi sauton) is a philosophical maxim which was inscribed upon the Temple of Apollo in the ancient Greek precinct of Delphi.」

男人恍神的當下,仍說著什麼。

哥,不會再繼續了。沒辦法再認識了。」女人又恢復哀傷的神情。「你出來,陪我喝酒。」

「嗯?」男人又再次抬頭,他看見女人眼中曾經的星辰大海,游出了一隻頻率42赫茲的粉色鯨魚。

「我現在不會『喝了搖曳』,我每天都馬shot 10 杯。」女人放聲大笑。

全住院病房的人員,除了護理站的護理專業和護佐,都感染了這份笑聲,通通大笑了起來。

「要是我喝輸你了,記得幫我蓋棉被。」男人哼笑了一聲。

「欸不過,你手裡一直抱著的,那個是什麼?」女人好奇地問。

「我現在才發現這個是《麥田捕手》的原著小說。但,過去8年間,我一直當他是一個醜娃娃啦。超級醜的那種。」男人用極其嫌棄的眼神看著色彩橘黃交錯設計的小說。

「哥,你從來就不需要在任何時刻接住我,我超肥。」女人仍然笑著。

超派~!」女人說。

「你真的很白癡。」男人終於忍不住大笑。

「你跟你哥說了什麼?」女人的丈夫看見妻子笑著出現,納悶地問。

「我哥他不想出院,他覺得裡面的朋友很有意思,他還在幫忙寫自傳、情書和小說。」女人看著無星的天空,呼出一口冬夜的白氣。

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女人說。

如果具俊曄,一個女人?」男人懷疑地說,「你哥又出現新的幻覺了嗎?」

「不是,你電腦還是少用點吧。」女人踏著俏皮的舞步,在冬夜的微雨中跳著離開。

我還繞著你在旋轉
別想太多 是他們給的答案
一樣的 一樣的
我只有你能保管
我在夜裡大聲呼喊
夢太沈重 無力也無法動彈
一樣的 一樣的
不安又將我捆綁 直到天亮
一樣的 一樣的
No, don't fade away
不想聽見 你的聲音慢慢遙遠
怎麼喚不回 失去定位的你我怎麽追
No, don't fade away
我能理解 我不會再用眼淚表演
快回我身邊 就算是一句過期的問候也無所謂
我在夜裡大聲呼喊
夢太沈重 無力也無法動彈
一樣的 一樣的
不安又將我捆綁 直到天亮
一樣的 一樣的
No, don't fade away
不想聽見 你的聲音慢慢遙遠
快回我身邊 就算是一句過期的問候也無所謂
No, don't fade away
不知不覺 你的臉慢慢在記憶中瓦解
怎麼喚不回 曾經我引以爲傲你的一切
No don't fade away
把時間凍結 我們怎麼讓愛過了最好的期限
快回我身邊 就算是一句過期的問候也無所謂

「這輩子我想和你永遠互相旋轉。」女人穿著淋濕的洋裝,甜笑著說。

你當作我塑膠喔!」她的丈夫,露出孩子般的笑容,臉頰有一邊的梨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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