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父親的最後一頓飯

今天是父親節，父親、我及大妹三人都是八月生日，因此，每年八月是我家聚餐的大月。

我們都還在家的時候，父親節、母親節及生日大多就在家裡吃蛋糕慶祝。待我們年齡稍長，姊妹們偶爾也會下廚做飯請父母親大人享用。我們曾模仿西餐廳的排餐，但牛排煎得乾柴，洋芋沙拉糊成一團，玉米濃湯則又淡又鹹，雖然不美味，但兩老及我們都開心。

我們一個個結婚離家後，家中的人口逐漸減少，但回家的吃飯人口則陸續增加；外子來了，媳婦來了，（外）孫子、孫女也來了。小小的八人餐桌得搬到餐廳中間，以便桌旁可以多擺幾張椅子，小輩們則得夾菜到客廳享用，大人才能全部入座。

除了這些節慶或生日，每年還有一個重要的團聚日子，就是初二回娘家。由於弟弟陪弟妹回娘家，初二只有我們女兒們回家，有時在家吃飯，有時外出用餐。我們也嘗試錯開初二，讓全家人在過年期間能團聚一堂。

慷慨的父親撥了一筆為數不少的基金，支付全家聚餐或旅遊的費用，活動則我們輪流舉辦，我們全家相聚的場合，吃吃喝喝國內外旅行大多動用這筆基金。他雖然嚴厲，但希望用這樣的方式，能讓我們保持聯絡，也讓全家圈在一起。

母親晚年意外發現癌症，幾經手術及化療，終因腸道沾黏而過世。母親過世後，獨居的父親健康情形每下愈況，好不容易才申請到外籍看護照顧他，我們則輪流回家陪他。

他因為肺阻塞，呼吸困難，雖曾努力透過運動嘗試提升肺活量，但因為有了年紀，又是不可逆的病症，阻塞越來越嚴重，最後只得靠呼吸器維持正常呼吸。使用呼吸器，不但限制他的行動，更得靠外籍看護打理日常，所幸他腦筋仍然清楚，胃口也還不差。

受到呼吸器的牽絆，他已無法自在移動，起身也不方便。我們買了張電動床及按摩椅以便他坐臥，因為客廳才有足夠的空間，他只好由臥室移居到客廳。

那年初二，我們到餐廳訂了些義大利美食回娘家。大家圍坐客廳，開心地吃著披薩、義大利麵及燉飯。他用餐時，因為得取下呼吸器，進食得特別小心，更無法大口品嘗，但看到我們嘻嘻哈哈談談笑笑，他也是神采奕奕，還發了紅包給小輩們。

就在年廿七，父親走完他艱辛的人生路，跟隨母親三年前的腳步，永遠地離開我們。

最常回家陪伴父親的大妹說：父親辛苦地撐到此時，就是為了陪我們過年，陪我們吃完這一頓飯。

珍惜與家人共處的時光，祝普天下的父親們，父親節快樂！

（今天即將結束，我總算抽空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