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 David Graeber | 萨林斯悼念格雷伯
原文作者/ Marshall Sahlins
原文链接/ https://www.nybooks.com/daily/2020/09/05/david-graeber-1961-2020/?fbclid=IwAR2b_qohF3x3oJ6sMeZUKRiXfRsB73MeRg6Wf-XFjGpDaRCdEf3vufZH1l4
译者/ 周雨霏
编校/ 曾毓坤
若干年前,当大卫被选中来伦敦,做负有盛名的马林诺斯基演讲时,他的引介人奥利维亚·哈里斯(Olivia Harris)打电话来,问我当他博士导师的经历。她称大卫为新点子的喷泉,你们是怎么指导大卫·格雷伯的?“你没法指导。”我对她说。你怎能指导一个无政府主义者?大卫是我最有创造力的学生,总是将传统人类学智慧翻个底朝天,经常是为了指出那些表面上被统治的人群实际上是如何通过他们自己的方式,颠覆了国家、国王以及其他强制性制度。这些压迫迫使他们去创造一个个社群自治的飞地。他在马达加斯加村落两年的田野调查,不过是证实了当地人填了税单却没交税,证实国家在乡村的存在被过分夸大。
大卫的行动主义与他的人类学同为一体,不可分割。《无政府主义人类学碎片》这个册子是他无政府主义的宣言。它不关于炸弹袭击或暴动起义;它是关于世界各地从亚马逊到非洲刚果的各个族群,面对幽灵或政府的权力,如何慢慢创造出了自决的庇护所。因此他是在宣扬全球重构,他自身的存在也因此成为一个多重意义上的“全球性”(global)的人。2016年间,我们一起写这一本书时,他的点评邮件从约旦河西岸的纳布卢斯、从叙利亚、从土耳其某地发来。他加入了各种当地的无政府主义者们,参与他们可敬的抗争。大卫是最慷慨的人,对一切有求之人献出时间、知识和同理心。他在个人与智识的意义上成为了全球性的人。在一个志同道合者的国际网络中,他就是核心人物。
他的政治同样也是全球性的,包括他对废除国界的呼吁,呼吁让世界各地的人们自由通行(以及如何重振过往的都会,让老挝人在老挝就能幸福),还有他对“禧年”(Jubilee Year)废除所有国债的呼吁。在这一切当中,大卫自始至终是一个渊博的人类学学者。他的科学也是全球性的。他是最后几个对世界诸文化拥有百科全书式知识的、对人类经验的多样性有着深刻理解的人类学家之一。旧石器时代晚期的狩猎者、西非诸王国、波利尼西亚部落头人、马达加斯加诸国还有诸海盗共和国等其他很多很多,都为他所知,都是他的养分。
大卫有本书的标题是“可能性”。对于他所有的工作,这就是最恰当的描述。对于他的一生而言,更是一个好标题。提供我们想象未及的关于自由的可能性,就是他给我们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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