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 離家

小隱於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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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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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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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駐足於每一扇門後的腳,家門、車門、高鐵站的玻璃門

過去約四分之一的人生,每天踏出家門無數次,每月搭上高鐵離開這個城市無數次,這次提著行李,母親的手緊握方向盤,姪女坐在汽車後座,當我打開後備箱拿行李時,展開笑顏又略帶不捨的要我這星期再回家,兩雙眼、倆人坐在車上目送我走近那扇自動玻璃門,而我上了車,前往那個海邊小鎮,心中錯綜複雜,淚是不知為何而落的,只是知道,那裡有他,但沒有她們。

我喜歡高山,喜愛大海,享受大片天空的靜謐

自小家庭人口是扣除父親後剩餘的三口,一家子三名女性,有迥然不同的人格脾性,然而我可以說是最平庸的那一名。關於家庭關係中的張力,我從出生那刻起就在扮演著調和者的角色,但並不成功,所以父親並沒有因此選擇對家庭忠誠負責,他選擇了背離我們。而後我在母親和姊姊之間繼續調和,經過十年之久,我也並未起到效果,她們倆觀念不同,但脾氣是一個樣,最終疼愛我的姊姊離家,我仍是在這。在傳統亞洲文化價值觀裡,我們這樣的單親家庭,似乎是被寫好的劇本,儘管有十件好事,但凡有一件符合悲慘劇本的走向,人們就會使用這樣的標籤,無論是好意的憐憫,還是惡意的譏諷。

某天才聽說了一個生命在姊姊腹中孕育著,但對於腹中孩子的父親,她閉口不言,對於眼下她的身心健康、經濟狀況,我強烈建議她慎思,畢竟對於她的人生和這個孩子的人生,是需要負起全責的。最終姊姊還是生下孩子,交給了我和母親,又是一路向北追尋自我了。

所以我們在那年開始,家庭人口重新增加至三口,至此我扮演的是母親和孩子之間的調和者,母親作為一名事業成功的女性,總是我的榜樣,她的善感和多愁只有夜裡關起門獨飲時才會透露,孩子的到來,和一般人類幼崽一樣,可愛又調皮,但孩子不厭其煩的需要著我,無理由的愛著我,都一針一線的細補著我內心的痕,家於我而言是深沉的羈絆,也是最掏心的愛意安放之處,即便日子就是苦甜參半。說到這,接了通母親的電話,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碎念和瑣事的抱怨了半小時。

這間家庭式咖啡焙煎所,水裡邊放了枚可食用櫻花,點的淺培哥倫比亞 蘇利亞莊園 卡斯提優 甜野玫瑰 蜜處理

結束通話後我拿起只剩一層薄泡沫的冰手沖,深吸了口氣,飲了一口。我不是專業咖啡師,只是喜愛喝咖啡。手沖有千萬種不同的味道,因豆子的產地、處理法、保存、新鮮程度,重要的水質,所使用的承裝容器都會造成口感上的差異,豆單上寫的風味,喝進口裡,或有不同的見解。天氣炎熱時總是喜歡冰手沖帶來的沁涼舒爽,但一年之中的其餘月份,手沖還是熱的更得我心,擇豆時,首要我喜愛淺焙的豆,咖啡師拿起裝在大大小小玻璃罐裡不同的咖啡原豆,木蓋上貼著他被賦予的名及味,開蓋時香味溫柔,說實話以我的笨鼻子光靠聞原豆尚也無法聞出木蓋上的那幾項形容詞,磨豆後的聞香是最令人傾心的,碾碎一顆顆的心,剖碎了心,香味四溢,能夠完整的感受到這些豆子的生命痕跡,熱手沖燙口時味道成熟包容,一絲入口先暖了舌,被暖和的舌需要打起精神細品才能感受到這份溫柔敦厚的韻味,通常我習慣留下半杯,冷卻後能夠重新認識另一個面貌的它,明亮、開朗且自由。

好似認識一個人一樣,也像是有意識地去重新思考一件事情背後的意義一樣。過去的我對事對人總是衝動,最多是被燙了口後便止步,不曾思考其他面向,對原生家庭的執著像是羊毛氈布偶一樣,越扎越紮實,扎入了神布偶也歪了一邊的臉。

離家後像是冷卻了一樣,重新品嚐了家庭、生活、愛情、友誼和自己,別有風味。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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