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spank后花园的园主。
sp中文小说转载|兄弟的故事(M/M,园主精校版)第五章—第十五章
警示:本文涉及spank(打屁股)这一性癖,非喜勿入,感谢。
【园主的碎碎念】
本次为大家转载的是《兄弟的故事》第五章到第十五章的内容,主要讲述了凌磊在第四章末被子颀嘲讽,自伤身世,离家出走,又最终与因飙车住院被赶出家门的子颀一起回到萧家,被大哥责罚的故事。
这十一章大的情节走向并不能激起我的感动和情欲(原因基本见于上次转载文前的碎碎念),但有温情家庭中惩戒意味的训诫(小科普:网文中一个较小众的领域,sp相关小说往往归于这个领域)场景打底,仍是可以较为舒服地读下来。通过记忆闪回、倒叙等方式剪裁融合打屁股的场景,而不是每次责罚都事无巨细地顺叙下来,是sp小说中比较少见而出彩的地方,或许自己写文时可以借鉴学习。
因为开了这样一个园子,特意去查了仍能通过其他方式阅览的被关停的网站的旧文,重读了一些过去曾带给我感动的小说,其中有一篇和本文颇为相似的M/m小说,名为《你所看不见的》。对这篇小说的回顾,加之对本文的细读,使我第一次自觉(而非隐隐)地发现,此类小说中往往有着或隐或现的耽美元素。如本文描写小四的俊美,说他是“少男少女们的杀手”,多次提及男妓等。最明显的便是对凌磊及其与大哥关系的描写,在未经陆离改写的彩霓原文中能够更清晰地看出,凌磊这一异姓兄弟的设置,实则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能够与大哥结为不必言明的同性伴侣。今天的转载章节中,凌磊在被陈豹、乔力调戏时想到大哥这一自己最在乎的人、为不被“凌辱”预备自杀、大哥曾因有人“觊觎”凌磊便将其发配国外俱乐部为男妓的情节,不但与大哥&凌磊这一cp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有古代贞洁烈妇的性道德既视感。有趣的是,在《你所看不见的》一文中,同样是林家大哥的文轩,也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若旭,一直倾心于大哥。
在未明确意识到这一点,只是泛泛阅览小说的时代,我对待这种元素的做法是选择性地忽视,尽可能将小说人物关系还原为纯粹的家庭关系,如若小说描写实在无法使我将其粉饰为自己倾心的家庭场景,便弃之不读。原因很简单,更与任何一种歧视无关:非纯粹家庭关系下的打屁股场景,并不能使我感动,不能激起我的情欲。这句话的后半句,也即激起情欲的部分,是我近来才承认的。在给@麦田的回复中我曾提及,“墙内sp圈会将自己称为‘小圈’,与之相对的便是被称为‘大圈’的BDSM圈,墙内sp圈的多数派,是坚决与后者割席的。”而这种割席,很大程度上便体现在有性和无性的分野上,sp圈人认为自己是讲求爱与责任的,与性爱无关。但我也记得有同好在论坛上分享,她与被自己发展为同好的老公实践后,老公问她:你说sp是与性无关的,为什么每次被打屁股时又会流出爱液呢?她自己也感到其中的悖谬。在handprints网站上分享自己收藏的sp漫画的Bee Bee曾写道:“就打屁股而言,我猜我一直都对我对它的兴趣感到有点害羞,曾经一度,我仅仅是看到字典里的图片都会脸红。我猜这就是为什么我从漫画里收集了这么多打屁股图片——它们不像真实的打屁股图片那么骇人。”当我也渐渐意识到并承认了sp之于我性爱、情欲的意义之后,我在想,是不是某种与Bee Bee类似的对性、对打屁股的害羞、回避以及将性与生活中的其他事情的无意识混杂,使得我对任何生活场景以外、任何有性爱意味的打屁股场景本能地逃避,以至于它无法激起我的情欲,反而最为凡常的家庭打屁股场景却能让我性趣盎然呢?这的确是心理学家的一种看法,但也有完全相反的看法。认识自己的路途是很长的,需要不断探索学习。
现如今,对于有意无意间夹杂在sp作品中的包括耽美在内的性爱元素,我依然没有情欲意义上的兴趣,但至少能够试着理解,每个sp艺术家都是在以某种方式抒发自己的情欲,只不过我的情欲,非常吊诡地,恰巧与情欲无关。
关于与此文类似的兄弟sp作品,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对女性的完全排斥或边缘化,可以看到,《兄弟的故事》中没有女性,《你所看不到的》中的女性完全被排除在主线叙事之外:同样是犯错,女孩只是被教育几句,男孩则须受罚;女孩可以随心所欲进行人生选择,男孩则必须继承家业。类似的情形也出现在女性一边。我曾在墙内一个现已被关停的网站发表sp小说,虽然构思的情节主要是F/f,但开始几章有M/f情节,便被网站负责人指”看不下去“而被删帖。我当时虽然知道无论墙内还是墙外,女性向和男性向(主要体现为受罚者为女性、男性)的sp网站往往分开,但并不知道在女性向的网站发表M/f内容也会惹起如此反感。就我自己而言,在看了一些受罚者为f的艺术作品后,突然看到反为m的作品,的确会有一种下意识的排斥,但在平时,只要是符合家庭或惩戒场景的艺术作品,受罚者为m或f倒是不会有太大区别,至少不会对前者心怀反感。所以我似乎不算太能对本段所述的现象感同身受,希望以后有机会多加了解,如果评论区有专业人士能提点一二,这里先谢过。
我还试图总结了一下目前转载的文字中,《兄弟的故事》令我感动的地方:是大哥在已知子颀所犯何错时的两次”轻轻地“问;是子星向子颀点出的“那四下,大哥是存心放水”;是回忆里小弟抱着爸妈照片哭时,“大哥那么心狠的人,也下不去手”;是子浚“每次打了小弟都要陪着他”,凌晨回家遇到也要去看子颀的子星,招手让他回去;是子颀没醒时子浚“何尝不想爸妈还活着,他可以做一个宠溺小弟,娇惯小弟的大哥”,子颀醒后“心事一瞬便熄灭在黑眸深处,快得捉不住”;是子星见凌磊和小四在雨中疯叫,忙下楼时,“看到大哥就站在门外的雨檐下”……罗列出的这些让我心动的时刻,似乎都是与sp本身无关的情节。在网文术语中,这些大概就是“糖”。虽然与网文术语有着莫名的疏离,虽然在上篇碎碎念中也写了自己与“霸道总裁"式人物的另一种疏离,但阅读时的心动依然故我,很诚实。墙内sp圈有一种非常常见,以至于可以算作陈词滥调的说法,现在想来好像也挺有道理:sp爱好者往往没有被父母责罚过,从小都是好孩子,也没有得到过什么贴心的照管,只是希求一种爱和关心……
以下是一些技术性的碎碎念,包括已转载章节的人物介绍和编辑手记,不感兴趣的读者可以直接跳到正文阅读。欢迎大家来评论区讨论任何sp相关话题。
从本次开始,园主将在文前列出已转载章节中出现的人物和主要特点、经历,方便读者查阅:
- 萧家兄弟
萧子浚:34岁,英挺俊朗,精明冷静,16岁继承亡父的黑道组织焰盟,后为脱离黑道建立飞羽集团。
萧子星:26岁,性情温润,帮助子浚建立、管理飞羽集团。
凌磊:18岁,忧郁斯文,安静要强,高中生。生父凌天被指背叛萧父(雷哥),致使萧父、萧母去世,萧子浚力排众议,将其收养为萧家三少爷。
萧子颀:18岁,俊美帅气,跳脱顽皮,高中生。
- 焰盟成员
李天麒:剑眉虎目,脾气火爆,人称“火麒麟”,曾为焰盟护法,萧子浚最得力的助手。
“红狼”:林姓,萧父同辈人,鼓鱼眼,在萧父死后因力主送凌磊为妓、擅自占场被萧子浚教训,现欲与飞羽集团建立生意往来。
- 路人角色
陈豹:凌磊曾离家出走加入飞豹帮,陈豹为该帮帮主,欲对凌磊不轨,被李天麒教训。
乔力:纵天社老大,因与飞豹帮有合作意向而接触到凌磊,情形、结局同陈豹。
杰哥:凌磊加入飞豹帮后,曾在一酒吧压场,杰哥系该酒吧所在地的黑道盟主,李天麒找他来震慑陈豹、乔力。
丰基实业总裁、少爷:后者曾挑唆子颀与自己飙车,撞车后二人均受伤住进医院。在飞羽集团的运作下,丰基实业的股票一落千丈,难以为继,其总裁多次亲自前往飞羽集团求和。
最后是一些准职业病式的文字编辑碎碎念。
首先是补充,上次文中提到的好不容易找到的配图,是疑为日本籍的sp艺术家Hacchi的作品。
然后是一些零散的校勘记。
- 痛快天空底本第八章缺前半段(至“是萧伯伯家的子浚哥哥”),从听风阁版补(具体网址见本园转载第一章—第四章文【园主的碎碎念】)。
- 底本中多有被审查为*的词,已据听风阁版补。
- 改过错用的“的、地、得”,去掉同句中过多使用的“的”。
- 原文句号、逗号颇多,虽是中文口语的魅力在于铿锵有力的短句,也不可太过。校对中尽可能去掉不必要的断句,使文字更流畅。
- 开始时,园主的校对更多用力在将文字、标点、文法标准化,使文章尽量不存错别字、病句,此外尽可能尊重作者的文字特色。但后来逐渐收紧所谓“尊重”的界限,进一步推动文字标准化,并决意对诸如“子颀才没傻到以为大哥的惩罚结束了,他清楚得很,正式的麻辣大餐还没开始呐!”此类园主深感不符惩戒气氛的描写进行改写。
- 对于作为sp作品特色的挨打场景描写中的标点符号使用规范,仍在探索中。
《梦溪笔谈》载,宋宣献博学,喜藏异书,皆手自校雠。常谓校书如扫尘,一面扫,一面生。故有一书,每三四校,犹有脱谬。饶是园主没能认真校到三遍、四遍,又因Matters不能直接修改,只能隐藏重发,故而多少找到犯懒借口,仍不免感喟。
第五章 离家出走(一)
开着保时捷的子颀,一路飞驰。
这是大哥答应的给他的十八岁礼物,庆祝他可以开车了。
不过,那个怎么看都没法顺眼的凌磊也跟着沾光,谁叫他也十八岁了呢。子颀气得捶了下方向盘。
好在那讨厌鬼还有自知之明,把车放车库里,从来不开。
为这事,子颀也暗暗想过,也许是他太笨,根本不敢开车吧。他才不信会有这么傻的人,放着一百好几十万的车不开,还搭校车上学。所以,结论是,凌磊是不会开车的笨蛋。
风驰电掣地跑车,刚刚好准时到校。从车上下来,周围一阵窃窃私语,还夹杂着女孩子们的低声尖叫。
他早已经习惯了。
富贵多金的自己,帅气阳光的外表加上不羁的坏笑,绝对是少男少女们的杀手。
嘴角微勾,噙着一抹他那招牌的不羁坏笑,潇洒地来到教室。
眼角瞥了下门口的成绩榜,讨厌的那人依然是第一名,而这次自己居然下滑到了十名以后,难怪老师要跳脚了。
慢慢地坐到椅子上,当然要慢了。
刚刚那潇洒的步伐已经让他觉得屁股有些疼了,再猛然一坐,保准贵公子形象全失地跳起来。
“子颀,你没事吧?”三四个脑袋凑拢了过来,正是拉他去酒吧的死党们。
靠 ,有事能告诉你们么?也就是我,换个人挨了我哥的板子,怎么的也得两三天才能让人瞧不出来。
“哼,本少爷能有什么事。”
“好,那今晚我们还去‘月夜流光’……”还去?不被大哥打死才怪。
“得,得,得,我可没那心情。再说,今晚本少爷要好好溜溜我的爱车,谁有兴趣?”
当晚,几个人开着保时捷兜风,招摇过市,好不惬意。
接连几晚的溜车,使得子颀是越开速度越快,飘移的感觉就是很棒。
开车快,自然想超过其他车了。
这样,子颀在一个路口和一辆宝马较上了劲儿。
交替攀升的速度,互不相让。
终于,在一个信号变化时,子颀反应敏捷,甩开了宝马。
然而,开心的子颀没想到一次无意的马路赛车能引来那么多的麻烦。
先是第二天的放学回家。
二哥在他房门口一把拽进他,劈头就问:“你在路上和人赛车了?”
子颀心一惊,正想着是老实交代呢,还是蒙混过关,二哥阴沉的声音含着警告的意味:“小混蛋,你要敢撒谎,我就去找大哥。”
子颀只好避重就轻地交代了。
二哥一脚踢在子颀的小腿上,一张纸也摔在了他的脸上:“就知道你这小混蛋没好事。要是大哥知道了,别说你屁股开花,恐怕连车都不让你开。”
心虚的子颀龇牙咧嘴地揉腿,顺便捡起了那张纸——是一张超速的罚单。
可一张超速罚单,能证明他赛车了么?
子颀在心里哀号:“二哥呀,让你把我唬的呀!哎……”
子颀在被二哥教训后,收敛了不少。二哥还说,要不是他先看到那张罚单,收了起来,后果……
一想到大哥的板子,还是乖乖的好。
哪知这天放学的时候,有人靠在他的保时捷上,摇头晃脑的,一副流氓像。
子颀并不认识他,可对停在一边的宝马是不陌生的。
子颀的少爷脾气直往上冲:“呵!手下败将,有何贵干?”脚没客气地蹬上宝马的前轮。
死党们都站在了子颀的身后,也有一些学生远远地看着。
流氓傲慢地抬眼看看子颀:“你小子带种,车开得不错,敢不敢和本少爷玩玩?”
子颀明白他的意思是要飙车,本不想理他:“算了,我没兴趣。”
可这流氓嚣张得很:“怕了?怕了也行,给本少爷道了歉就好了……”他身后的几个人一起哄然大笑。
心高气傲的子颀冷笑道:“飙就飙,时间、地点你定好了。”
“有胆跟我来。”流氓狂笑着上了宝马。
子颀带着死党们也不示弱地去开保时捷。
而保时捷的车门却被一只手挡住了。
凌磊。
“让开,没你事。”讨厌看见这双纯净的眼。要是没有大哥,你纯净个屁耶。
“子颀,你不能去,很危险,而且让大哥知道了……”一向温和忧郁的人也有倔强和坚持。
“少拿大哥压我。”
凌磊也怒:“不用提大哥,我比你大,也是你哥。我不准你去。”
子颀狡黠眼光一闪,用手一勾凌磊的肩,转到车边,避开了所有的人:“凌磊,拜托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给谁当哥?你别忘了,没有你爸爸的出卖,我爸妈能死吗?我大哥认为你是无辜的,养了你这么多年,也够了吧。你不是一向装得很清高、纯净么?为什么不早离开这个家?你也十八岁了,是成年人了,还赖在这个家干吗?你想管我,给我当哥,下——辈——子——吧。”
子颀推开凌磊,快速地上了保时捷。他可不怕凌磊去告状,因为他一直认为凌磊是背后捅刀子的人。像这样的言语侮辱,凌磊从没和大哥说过。
车队呼啸而去,凌磊还站在原地,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
十八岁了,长大了,还要赖在萧家?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地垂落,漫天飘散。
第六章 离家出走(二)
凌磊站在黑暗中,清纯干净的气质与眼前的灯红酒绿格格不入。
依然忧郁的眼,注视着酒吧里来往的人。
他在这压场有两个月了。
其实在别人看来,他不过是混场的罢了。他那精致的模样,一身的书卷气,怎么看也不像黑社会的小混混。
可这个,凌磊并不在乎。像与不像有什么关系呢,自己的学历连高中都没毕业,根本找不到正经工作。
即使想打零工来挣钱继续念书,也因为要躲避萧家的查找,没有真实的身份可用。
而入黑社会做小混混就省事得多。换了个“小三”的名字,就说是与家里闹别扭出来的,没费事就入了H市的一个小帮派——飞豹帮。
是堕落么?是又怎样呢?
凌磊觉得冥冥中命运似乎自有它的安排。当初,爸爸凌天不是也在黑帮混么?不过他野心大,为了往上爬,不惜出卖老大,结果害人害己,他也没有好下场。要不是子浚哥力排众议保全他,也许现在他会在声色场所任人蹂躏呢。现在想想,当小混混,不是比当男妓强得多了。
而他也不打算在帮派里干出什么名堂,所以安静,沉默,几乎让人不能发现他。
只是他不知道,渺小如自己,也能被人盯上。
“哪个是你新收的小弟?”纵天社的老大乔力一脸淫笑地问飞豹帮的帮主陈豹。
陈豹哪记得那么多,询问了手下。
看着叫小三的男孩忧郁漂亮的眼眸,他也不禁心动,可眼前纵天社刚刚要和飞豹帮合作,自己还是隐了吧。反正等姓乔的玩够了,自己再尝他的滋味好了。
“豹哥,您有事。”一无所知的凌磊被叫到了老大面前。
晃着扁扁鼻子,三角眼的陈豹顺手推了凌磊坐到他和乔老大中间:“来,小三,帮豹哥敬乔哥一杯。”
爱干净的凌磊忍着熏人的烟味及呕吐的欲望,向边上挪了挪,犹豫了一下,还是皮笑肉不笑地端了杯酒,轻声地说:“乔哥,请喝。”
流泻如清泉般叮咚的声音,让两个人都浑身一震,酥麻心痒,下腹紧绷。
笑着喷吐沫的乔力,一手就抓了凌磊的手,还没被那嫩滑爽到,凌磊猛地抽回手,整杯酒都洒在了他的身上。
凌磊趁机站了起来:“乔哥对不起,我去找人收拾。”
“呵呵,不用,你别走。”乔力又要抓住凌磊。
又惊又怕的凌磊努力向后退,却被后边的陈豹手下推了回来。他从扑过来的庞大身躯中看出了淫荡的情欲,本能地挥了一拳。
谁也没想到凌磊敢动手,大家都有瞬间的呆愣。
乔力鼓鱼眼一瞪:“妈的,找死。”“啪——”蒲扇似的大手狠狠地抽在了凌磊白皙的脸上。
迅速浮起的五道红痕还没令晕头转向的凌磊体会到疼痛,“啪啪——”,陈豹的巴掌也扇了上来。
“把他绑了送到包厢里去。”陈豹看了一眼乔力,两人淫荡地狂笑,“等会儿我们两个老大好好教教他规矩。操,长得挺纯,还带点烈味。也不错,哈哈……”
绝望的凌磊奋力地抵抗,可也只是使被抓的时间向后推迟五分钟而已。当那些粗暴的人将他按在地上抓了起来时,鲜红的血在嘴角蜿蜒而下。
第七章 包厢里的惩罚
恐惧弥漫在包厢里。
紧闭的门窗,打手们冰冷冷的脸,使凌磊真正意识到他是刀俎之肉。
大哥,你在哪儿?我怕。原来,人在脆弱和绝望时,真的会清晰地知道自己最在乎的人是谁。
可惜,大哥并不在这。离开萧家是自己的选择,一切不能重来。
凌磊强忍了因无助要滑落的泪水,看准了茶几的棱角,一丝狠绝燃过胸膛:如果被凌辱,这就是自己求死的唯一机会。
包厢的门开时,凌磊几乎要向茶几撞过去了,却在瞬间看清了进来的人。
“麒麟哥!”凌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兴奋地望着麒麟哥的身后,可只见到了一个高个子的阴沉男人,不禁有些黯然。
“小磊,你怎么样?”
李天麒快步走到凌磊身边。那些打手本想拦,却在看见他身后的人时,恭敬地退下了。
包厢的门关上了。
“我很好,谢谢麒麟哥。呃,我,我……”
凌磊欲言又止,他心里忐忑极了。麒麟哥是大哥手下最得力的助手了,在焰盟时是黑帮里的护法。他来了,那大哥呢?
“操,你小子不是够任性倔强么?说走就走。现在想问你大哥的事,倒装孙子了。”李天麒看了看凌磊的伤,都没大碍,便不客气地开骂。
凌磊不敢抬头:“对不起,麒麟哥。”
“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们这俩冤家是不是商量好了,合了伙地气浚哥,折腾浚哥,啊?”李天麒一向脾气火爆,所以道上的人都叫他火麒麟。
凌磊知道这次大哥一定很生气,踌躇不安地小声问:“大哥让你带我回去?他……他不想见我吗?”想到这个可能,凌磊的心如坠冰窖。
“操,还不想见你?这些天找你都要找疯了。你说你就这么走了,浚哥能不担心么?”
凌磊知道他指的是自己走时,只给大哥写了一个8个字的纸条“大哥,对不起,我走了”,并把这么多年来大哥给的钱、车、衣服都留在了萧家,分文未带。
可是,大哥为什么不来?凌磊没敢问,只低着头听麒麟哥说。
“我不是说了么,是你们俩折腾浚哥。除了你离家出走,还有那个欠揍的小颀,跟一个财团的少爷较劲儿飙车,结果两人先是撞车,再是干架,都没好,双双进了重症室。浚哥一边忙着找你,一边还得到医院看他、见警察、善后调解,何况现在飞羽也有些麻……”
看见凌磊投过来疑问的眼神,李天麒才知道自己说溜了嘴,忙掩饰。
“呃……好在都摆平了。昨天小颀才出院,今天就刚好找到你,要不我说你们是合了伙闹。”
凌磊一阵心疼。他只想发泄自己的委屈,却没想到给大哥带来的麻烦。
“浚哥怕你不跟我们回来,让我们先别惊扰你,他正从A市往这赶。刚刚幸好我派的人发现那俩畜生觊觎你,我才找了这的黑道盟主杰哥来。”麒麟哥冲凌磊笑笑,“不过,他们老大来得慢些。麒麟哥替你报仇了,那俩畜生起码得躺两月,搞不好下辈子都别想招惹人了……”
凌磊也被逗笑了,心道自己被抓和被关不过十几分钟,就把有一堆小弟保护的人打成那样,麒麟哥果然还是下手够狠。现在飞羽在做正经生意,大哥最不喜欢和黑道有牵扯,自己这是又给大哥添麻烦了。
正想着,包厢的门开了。俊朗英挺的身姿,深沉内敛的眼神,不是大哥是谁。
麒麟哥识趣地走了出去。
大哥盯着凌磊,面无表情。
凌磊低着头蹭了过去,连静静流动的空气,也能感受到一股歉意。
走到大哥身边,他微红了下脸,慢慢地,却毫无迟疑地伸手解开并抽出了大哥腰中的皮带。
大哥依然不语,任凌磊轻轻地把皮带送到他手里,又顺着他的轻轻一按,坐在了沙发上。
凌磊羞得眼只敢盯住地上,虽单薄却颀长的身体坚定地趴在了大哥的腿上。
小时侯,大哥也打过他屁股,都是这样抱了他在腿上处罚。长大后,他根本就很少挨打了,顶多被大哥训斥。
其实,小时侯犯错也是凌磊故意的,他喜欢大哥打他。倒不是说他有被虐狂,而是大哥骂他、打他时,能让幼小的他感受到,不,是深深感受到,自己和小颀一样,是大哥的弟弟。
乖乖地摆好记忆中的姿势,手揪住大哥的衣襟,吧嗒吧嗒的眼泪一串串地滑过精致的面庞,无声无息地湿润了大哥脚下的地毯。
他知道,此时心里涌上的不仅是对大哥的歉疚,更多的是幸福,是甜蜜,是被人期望,被人关心,被人管教的幸福和甜蜜。
(所以,有人管的同好们,当你被唠叨,被批评,甚至被体罚时,你试着看看有没有体会到这种幸福和甜蜜。)
胡思乱想的凌磊忽觉身后一凉,红潮迅速涨满脸颊。
嗖——啪。
兜风而下的皮带,稳稳地抽在他臀瓣正中,火辣辣的,倏然一麻,继而变成了热腾腾的刺灼。
凌磊还没有好好体会这第一鞭的痛楚,皮带就如雨点般落下。
啪啪啪啪,不停的抽打使凌磊的屁股如坐进火炉般,每一下都好似在给炉子增加温度。
压抑了的惨叫,愧疚的认错,冲在喉间只剩下单音节的嗯、呃。
有几下抽在了大腿与臀的交界处,疼得凌磊扬了扬小腿,虽然还是没有呻吟出声,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凌磊不用回头,也知道自己的屁股一定是红通通的一片。疼,麻,酸,胀的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皮带停了,整整36下。
大哥等凌磊缓缓地站了起来,把肿肿的红臀包裹在提上的裤子里,才轻轻地用讥讽的口吻道:
“怎么?在这混黑帮也比在萧家好,是吧?”
“哥,哥……”凌磊泣不成声。
“凌磊,我养了你十二年,刚刚的36下就算你还了。你要离开萧家也行,我可以不再做你的监护人,但你得先和我回家,等手续办好再走。”
凌磊努力地去擦,可泪水还是模糊了漂亮的眼眸。他拼命地摇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大哥漠视他的痛苦,依然冷冷地继续说:
“而且你必须拿着两年的生活费走,上了大二我就不管了。小四虽然混蛋,可有句话他说得没错,萧家不欠你们凌家什么,所以两家的恩怨是结是断,都由我说了算。钱我有都是,我愿意出资助学,谁用都一样,而你也尽可以当作不认识的慈善机构在帮助你。”
大哥说完转身出了包厢。
第八章 不眠之夜(一)
凌磊失魂落魄地从包厢出来。
从小到大,大哥哪用过这么冰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那每一个字,都在他的耳边回荡,像细小的针在心上刺,不是很疼,却令人窒息 。
酒吧里早已没了人,看不到乔力和陈豹。
但他知道,这两个人一定会很惨。记得很久以前,也有个觊觎自己的人。据说那个倒霉的家伙,被大哥阉了后丢到国外的俱乐部去做低贱的□(园主注:此处听风阁版也为□,或为作者写作时自我审查,用某符号代替)。
凌磊茫然地看着大哥和杰哥告辞,连怎么被麒麟哥扶着上车的都不知道。只是坐下去的瞬间疼痛,才让他清晰地回想起大哥的愤怒。
他不敢看大哥,只是怕怕地低着头,像个可怜又精致的娃娃,乖乖地缩在车的角落里。
心里忐忑的凌磊知道大哥一定很生气,可直到车驶进萧家大宅,赫然看见寂静的门前站着的媲美模特儿的身材的那个人,他才了解到大哥的怒气是如此之重。
十几盏幽暗的路灯下,那人垂头丧气,帅气的俊颜没有了嘴角的坏笑,可怜兮兮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身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旅行袋。
萧子颀就这样站在那,一动不动。
凌磊吃惊地望了一眼视若无睹的大哥。直觉告诉他,子颀被大哥赶出门了。
“呃……浚哥,你这样也太狠了点吧!小四他……”开车的火麒麟讪笑着开口求情,却被子浚冷冷地打断:“再不狠点,我该到墓地见他们了。”说着抬眼淡淡地轻扫了凌磊一眼。
那样讥讽的语气,令红了眼眶的凌磊心一直沉了下去。
他知道大哥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大哥一向把自己和子颀的安全看得很重要,自己任性赌气、不带分文地离家和子颀飙车、打架、进医院,都是大哥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清凉的泪,悄悄爬满白皙的脸庞。是安心的感觉么?有人担心,有人挂念是一种幸福,可是这种任性的幸福是建立在大哥的痛苦之上的。
原来他和小四一样的混蛋。
自以为在萧家是寄人篱下,其实不过是自己的自卑心作祟。他是那么在乎子颀的态度,却忽略了大哥对他的关心,给他的一切。
豁然开朗的凌磊,再次踏入萧家,居然有了全新的感觉。
抬眼环视熟悉的“家”,便见二哥子星站在客厅里。
略显疲倦的子星看凌磊进门,无奈地摇头:“小三,你好的不学,偏学小四的折腾人。”说着拉了凌磊,推到大哥的面前,“还不快给大哥认错。”
凌磊的心暖暖的,知道二哥心疼他,帮他和大哥说情呢。可他也明白,大哥怎么会轻易地原谅他呢。
果然,大哥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径自上楼了。
面对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二哥,凌磊倒是坦然安心地笑了,一脸诚恳地道歉:“二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快回房去休息吧,肯定累坏了。”温润的二哥拉了他的手上楼。
“不了。”凌磊轻咬了唇,转身开了惩戒室的门,“我要在这反省。”
“傻瓜,不急在这一时的。先休息吧,过几天大哥就消气了。”
凌磊坚定地笑笑,没再说话,直接进了平时用于体罚的那间卧室,随手关闭的房门隔断了客厅里的明亮。
他并没有开灯,顺着墙边走了几步,面朝墙壁跪了下来。这个位置也是记忆中的位置。
大哥第一次罚他跪下反省,就是这个位置。
那次是什么事来着?哦,对了,是帮子颀说谎。
那时子颀还小,不知道爸爸凌天害死萧伯伯的事,因为年龄相近,和自己好得很,整天三哥、三哥的叫。有一次,贪玩的子颀没做作业,还让他打假证明。结果,子颀被大哥痛打,小屁股被揍得红红肿肿,两天都没敢坐凳子,而他就被罚在这跪了四个小时反省。
黑暗中,凌磊静静地跪着,不知为什么,总是不可抑制地想起小时侯的事。
想起那个难忘的夜晚。
也是这样的黑暗,六岁的他,一个人蜷缩在宽大的卧房角落里。爸爸凌天已经两天没回家了,他说好要带他去买个玩具飞机的,可是爸爸在哪呢?
蓦然开了的房门,让凌磊很高兴地扑了过去:“爸爸……”
可是,哪里有什么爸爸?进来的几个人一脸凶狠,如老鹰抓小鸡般地拎着他往外走。
挣扎,尖叫,呼救,统统无济于事,惊恐紧紧地攫住他。
他被带到了一个灯光幽暗的大厅里。多年以后他才知道,那是焰盟的一个刑堂。
他站在那里,吓得连哭都不敢。这里有几个人他是认识的,是曾经来家里玩过的叔叔或哥哥,可他们和所有的人都一样鄙夷地瞪着他,厌恶的眼神让他很久难忘。
只有坐在一把红漆雕花大椅上的人,看不出表情,云淡风轻般平和。这个人他也认识,是萧伯伯家的子浚哥哥。
“子浚,我看应该把凌天留下的这个孽子送到‘天堂梦’去,好好调教个三五年,定是个红牌。”凌磊看到一个鼓鱼眼,鬓角花白的男人,大大咧咧地嚷嚷。他也是后来知道的,“天堂梦”是色情场所,所谓的红牌就是头等男妓。
可即使那时凌磊还小,什么都不懂,却也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鼓鱼眼的提议立即有人附和,七嘴八舌地说。
凌磊很怕,眼泪无声地潸然而下,冰凉地滚过白皙莹润的小脸。他很想爸爸马上就出现,可从小就聪明敏感的他,预感到爸爸不会来了……也许是永远不会来了。
他像只待宰的羔羊,无助又绝望。
议论在子浚哥哥的沉默中渐渐地无声了。他和所有人一样,望向黑眸深邃的子浚哥哥,等待宣判。
“过来。”深沉低缓的声音是与年龄不符的威严。
他走了过去。虽然那个命令并不温柔,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像走向希望一样走了过去。
子浚哥哥抬起修长的手指,用有些滑润的拇指抹去他脸上的泪水。
冰凉发抖的小手,被牵进有力的大手里。
温暖,很温暖的感觉。
“我会申请做凌磊的监护人。以后,他会是我们萧家的三少爷。”平静的语句,没有丝毫商量的询问,只是肯定的答案。
“子浚!”鼓鱼眼不满地大喝,“就算是雷哥老大在时,也不会这么无视我们兄弟的提议。”
鼓鱼眼又逼近了两步,凶恶地叫嚣:“再说,要不是凌天那个王八蛋,雷哥和大嫂会死么?你还要这小兔崽子当萧家的三少爷,你他妈的糊涂了吧。老子就说你这毛嫩、心软的小娃,不够格儿当这盟主。”
凌磊感到跳脚大吼的鼓鱼眼臭臭的口水溅到了脸上,往子浚哥哥的身后躲了躲。他就是有种感觉,子浚哥哥会保护他的。
果然,子浚哥哥冷笑一声,却在瞬间让所有的人眼前一花。根本看不清子浚哥哥的动作,可装了消音器的小巧手枪射出的子弹已经“噗”地射中鼓鱼眼的肩膀。
鼓鱼眼的惨叫还没抻长,几把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指住了在场的十几个人。
“林叔,先父尸骨未寒,你就接手过四、五个场子,占为己有了。”子浚哥哥居高临下,对着地上恐惧的、无法再嚣张的鼓鱼眼含有警告意味地说,“我不过问,不等于我就默许了。至于刚才,你的想法我能理解,可是你对待新老大的态度,恕我难以接受。希望你记住,现在的老大叫——萧子浚。而且我也认为,心软与否,能不能做盟主,并不在对付一个奶娃娃上。”
啪,子浚哥优雅地把枪放在桌子上,淡淡道:“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自然清楚我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先父也曾说过:‘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如果凌天还活着,就是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他。可他现在和我爸爸一样死了,所有的恩怨就应该一笔勾销。”
“不过,”子浚哥哥停顿了一下,极具气势地环视了众人,“也别说我这做老大的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说着扬了扬拉着凌磊的手:“如果谁能举出证据,证明这个六岁的孩子在凌天的背叛事件中有什么罪过的话,我就把凌磊给他处置。决无二话。”
厅内更加寂静了,落针可闻,连地上的鼓鱼眼都没发出一声呻吟。
“好,既然大家无话可说,此事就这么决定了。”沉默依然由子浚哥哥打破,“顺便说一句:机会,我已经给过了,出了这个门谁再提凌磊的事,可别怪我不客气。”
在大家纷纷点头称是后,子浚哥哥又对地上的鼓鱼眼淡淡地说:“不好意思林叔,刚刚的子弹射在了你的肩胛骨里,一会要取子弹出来恐怕得费些时候。不过没关系,我让天麒陪着你。”随着子浚哥哥的话,一个剑眉虎目的哥哥冷冷地站在了有些惧怕又有些不甘的鼓鱼眼身旁。
“至于你要不要把占去的场子还回来,也请你好好考虑一下。当然,为了有助于你清醒地思考问题,天麒会吩咐替你开刀的医生不必使用麻醉剂。”
子浚哥哥说完,不理鼓鱼眼在后面惨叫的求饶,拉了他向外走去。
凌磊永远记得子浚哥哥牵着他的手走出幽暗大厅的一刻。
第九章 不眠之夜(二)
痛苦又甜蜜的回忆,被扯开黑暗天际的亮闪打断。
随着闪电敲入凌磊脑海的是路灯下可怜的身影,小颀还会在那么?
凌磊挣扎着站了起来,边揉着渐已酸麻的腿,边走到了落地窗边。
掀开窗帘,又一道滑过夜空的光闪,使黑暗骤然明亮。一眼便望见孤单的子颀在阴云密布、狂风大作中,一动不动地站着。
沉思了片刻,凌磊朝门外走了出去。
而此刻站在窗边焦急地看着子颀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二哥子星。
子星立在大哥书房的窗前,不时地撩起又放下窗帘,还偷眼看面无表情,正在电脑上整理文件的大哥。
“子星?子星,我说的你听明白了么?”
“哦,知道了……”心不在焉地答话,却瞬间清醒,“那个,大哥,麻烦你再说一遍,我……没……听见。”子星给大哥凌厉的目光一扫,心虚地越说声音越小。
子浚盯了他的眼,也看出他一脸疲惫,知道这几日公司的事让子星很累,而且他从进书房以来就斟酌着怎么给那两个求情,才走神的。
子浚忍住没发脾气,停了半晌,倒了杯咖啡递给他:“子星,这两件事都很重要,你务必上心。”见子星认真在听了,又重新郑重地说,“第一,我们的货轮一驶进公海,立刻把东西给我丢在海里;第二,这件事决不能让麒麟知道。”
子星答应了,却踌躇不安地试探着劝道:“大哥,这么做可就是彻底地得罪了‘红狼’,要不还是和麒麟哥商量一下吧。”
“这事没的商量。我做黑道都不碰的东西,难道会在漂白后做!红狼敢先斩后奏,我还用跟他客气!”大哥的语气强硬,“麒麟性子火爆,爱冲动,给他知道怕要惹事的。他以前有过案底,我不想他有麻烦。”
子星点点头,给了大哥一个OK的手势,心思又转到求情上。
“哥,丰基实业的总裁可亲自来过三趟了,想求你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那个招惹小四飙车的人是丰基实业的少爷,大哥把丰基实业整得很惨,丰基的股票一落千丈。一个月前,他们还能和大哥过上几招,可现在他们已经束手无策,想求和了。
“计划不变。谁让他不好好管教儿子,敢来挑衅我萧子浚的弟弟。”大哥边忙碌边冷淡地回答。
子星一脸谄媚,趁机说:“还是大哥疼我们,小四知道一定很高兴。小四……”
子星的话湮灭在大哥含有警告意味的凝视中。
“谁敢动我弟弟,我自然是不会放过。可是,教训小颀的错误,我也不会手软。”
“大哥,你要教训小四,我没有意见。不过小四刚刚出院,他的身体……”子星见迂回之术无用,便改用攻心为上,想让大哥心有不忍。
哪知大哥侧目瞟了他一眼,干脆道:“子星,你比我还要清楚,小四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半个月前,要不是你左右地拦着,他就已经可以出院了。”
“那凌磊呢?大哥真的要让他离开萧家?小三可不比小四,从小就心思重、敏感,大哥这么做会不会适得其反?”想起正在自我惩罚的那个孩子,也是担心得很。
果然,大哥沉默了片刻,手中不停地搅动面前的咖啡。就在子星以为大哥心软了的时候,大哥却缓慢而坚定地开了口:“小三的心底始终有解不开的结,他觉得他爸爸凌天对不起我们萧家,所以他也欠我们很多。在萧家生活,可能会带给他更重的负罪感。”
大哥无奈地叹了口气:“以前,我是不愿正视他的伤痛,以为只要照顾好他,给他好的生活环境和条件就行了,看来我错得很彻底。伤疤不好好处理,是不会愈合的。即使表面平整了,伤口下的脓血却依然淤结,甚至会溃烂。他心底渴望的也许并不是离开我们,而是要解脱这种负罪感。我想让他离开萧家一阵,他也许会分清这种感觉的存在是与住在哪,怎样生活无关的。我想让他把看似结痂的伤疤掀开,把脓水毒血都重新清理一遍。”
“哦,大哥考虑得还真是全面。”子星只有点头的份了。
子浚却扑哧笑了出来:“大哥才没那么有本事,这是凌磊离家后,我去咨询的心理医生跟我说的道理。不过让他离开萧家,是我想出来的解决方法。他渴望的东西,我们越是拦着,他越是想得到。现在给他自由了,也许他会想得通吧。“
“可是……”
看看子星有些茫然,又有些顾虑的脸,兄弟的默契使子浚明白他的疑问,淡笑说:“如果他还依然想不通,就由他去吧。他人聪明,书读得也好,我会给他足够的生活费用,只要上了大二,即使自己打工也可以继续生活的,毕了业可以找到一份好工作的。”
子星知道已然无话可说,却也心有不甘,小声嘟囔:“那哥你也是的,体贴了小磊,就这么狠地对小四,赶他出门,只许带些衣物,又没收了他所有的卡,他可怎么办……”
大哥瞪了眼子星:“别来这套。小三是有阴影才会离家的,我心里是不怪他的。小颀那是任性的闯祸,和这不一样。你少给我和稀泥。”说着,大哥又喝了杯咖啡。
子星无奈,只好低头出去,哪知到了门边,又被大哥喊住了。
“子星!”大哥语气一沉,“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在背后接济小四,就给我小心了。”
子星无精打采地答应了,却也真的把暗中接济的念头取消了。想来大哥是想让子颀得到些教训,子颀吃点苦是难免的了。知道大哥气得不轻,不敢再忤逆他。
子星出了书房门,在二楼的休闲客厅里站了一会儿,听着窗外的刷刷声,知道是下了起雨。
心疼,又不忍心看站在大门外的小弟,便靠在窗上听雨滴敲打窗棱,飞入大地的声音,抬眼看了一下墙上分秒不停的钟。
凌晨4点了。
想着书房继续工作的大哥,门外淋雨的小四,体罚室里跪着的凌磊和在这窗口傻站着的自己,这一晚,真是他们兄弟四个的不眠之夜。
调整了一下心绪,子星还是放心不下那两个,穿过客厅,打开了惩戒室的门,顿时愣住了。
空空如也的黑暗,哪有半个人影?
第十章 冤家联手
凌磊开门出去的时候,细小的雨滴刚刚飘洒,在强劲的风中有些凌乱迷茫地飞舞。
迎着夜风夹杂的雨丝,他坚定地穿过百米花径。
站在雨里的子颀,更平添了几分萧瑟。也许是站得太久,凌磊停在他身前片刻,他才缓慢地抬起低垂的头和眼。
“哼,来看笑话?”浓浓的鼻音,嘶哑的声音,都充满了不屑,嘲讽,还有隐隐的怒气。
凌磊并未理会,只是递出手里特意回房间取的外套和在厨房拿的点心:“拿着吧,你才刚刚出院,别着凉。胃空着也不好。”
用你假好心。子颀轻蔑地转头,自然不领情。
“萧子颀!”凌磊的一声大喝吓了子颀一跳,这是平时那个唯唯诺诺的凌磊么?
“把衣服穿上!”完全命令的语气,气势有些巍然。
子颀还没反应过来,凌磊却又换了另一种面孔,挑眉冷笑:“怎么?怕了我?噢!也对,我爸爸凌天就是害人的大坏蛋,你当然不敢要我的东西喽!”
凌磊把玩着手里的点心,脸上满是讥讽:“呵呵,原来你子颀大少爷也有不敢做的事。”
气得直咬唇的子颀,一把抢过外套和点心。
瞪着凌磊的眼,一副谁怕谁的表情,轻松地穿上外套。虽然子颀不想承认,可是外套暖融融的感觉令站在这里一天一夜的他全身舒服。冷热的交替使他打了个寒战,然而全身的凉意都被这遮风挡雨的外套一扫而空。
大口大口地把点心塞进嘴里,向凌磊示威,仿佛那点心是凌磊下过毒的,而他就是个百毒不侵的金刚不坏身。
子颀边吃边直勾勾地盯着凌磊,终于看得凌磊低下了头。子颀撇了撇嘴角,骄傲而又得意。
所以,他根本没注意到低头的凌磊唇边滑过的浅浅笑容。
再次抬起头,凌磊便把那笑容隐藏在淡漠的面容里。他走到大门口被雨水浸湿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子颀疑惑地望着他,等到看清凌磊把从一个袋子里拿出的东西递给他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嘴已经有些呆傻状地张大了。
凌磊举着手上的东西,噙着嘲讽的冷笑:“子颀少爷又怕了?”
把东西一把抢过来的子颀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靠!要面子真是害死人噢。现在拿在手上的是货真价实的啤酒诶。是不是凌磊再激他一句,他就真要在大哥如此气头上,在大哥的视线所及范围内——喝酒?
子颀还在做内心的挣扎,凌磊却已潇洒地拉开了一罐啤酒,抬头便痛饮了半瓶,酒意染红了本来白皙淡雅的面庞。
“想回萧家么?坐下来。”星灿般的双眸有着些许诱惑和点点令人抗拒不了的真诚。
“你确定?这样做大哥会让我回家,而不是打死我……呃,我们?”子颀难以置信地问。他本想说打死我,可看到凌磊真的已经把一罐啤酒当水一样地喝了下去,知道大哥知道了,也不会放过凌磊。
凌磊咬了薄唇笑:“你可以赌哇,赌一会儿我们醉倒在大雨里,大哥是心疼不舍地带我们回家,还是干脆一脚一个把我们踢到一边,任我们自生自灭呢?”
“反正,你也站在这二十多个小时了,难道要这么一辈子站下去?是生是死,总要有个了结吧。怎么?你子颀少爷……”
“行了,省了你的激将法吧。”子颀不知哪来的冲动,也拉开一罐啤酒,一口气喝了一半,舒爽的感觉带动丹田散发无限的热力,通到四肢。
子颀和凌磊各自喝着酒。两个十八岁的少年,一个媲美模特,俊美帅气,一个忧郁孤独,斯文高贵。其实在他们彼此的心里都是觉得荒唐的:这样的情景,这样的夜晚,这样的雨中,居然是这样的两个不知是算是仇人还是亲人的人在喝酒。
两人偶尔也碰下啤酒罐子,各自嘟嘟囔囔,既像祝福鼓励,又像仇人过招。
当满地是啤酒罐子时,两人终于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于是,像所有不胜酒力的人的下场一样——
凌磊又哭又笑地说:“子颀,我嫉妒你,虽然我爸爸害死了你爸爸,可是你还有疼爱你的大哥、二哥,我却什么亲人都没有了。“
子颀也疯狂地哭笑,不停说:“凌磊,我恨你,也嫉妒你,你爸爸害死我爸爸,我大哥、二哥却也对你很好的。”
凌磊拉了子颀的肩膀晃,说:“你别恨我呀?我又没害死你爸爸。你要恨,就恨凌天……对……恨凌天。“
子颀笑:”好,就……恨凌天,不恨小磊。我们一起喊,坏凌天……臭凌天……我恨你……“
于是两个人放浪形骸地边哭边喊,边笑边叫:“凌天是大坏蛋……打倒凌天……我们恨你……”
子星在惩戒室的窗边往外看时,便看到了这两人在雨里的情景。他们好像在喊什么,由于雨声根本听不清。他使劲揉了揉眼睛,还咬了自己的手一下,疼痛使他更加清醒,转身朝门外跑去。
子星打开大门,雨里飘来的声音有些清晰了,却断断续续。不过他没有精力去分析这两人喊的是什么,因为他看到大哥就站在门外的雨檐下……
凌磊的最后记忆,是和子颀又笑又跳地滚倒在家门前的草坪上。当他再次张开眼时,头痛得要裂开般,可这不妨碍他感受自己温暖的软被盖在身上的轻柔感。不用太清醒,他也知道这是他自己的卧室。
门开时,他有一阵紧张,怕是大哥或二哥进来。可偷偷一看,却是佣人芳姨端了托盘进来了。
“芳姨,你知道子颀在哪儿么?”凌磊开口就问,手却紧张地在被里直掐自己的腿。
“四少爷当然在他自己的房间呀。”听了芳姨的一句话,凌磊顿时舒了一口气,躺在被里听芳姨接着唠叨,“你们呐,真是的,喝了那么多的酒,真是……快起来喝点我炖的鱼汤吧,既醒酒又养胃的。”
凌磊坐起来,也不敢多问,欲言又止,默默地喝鱼汤。芳姨反而明白地笑笑说:“这汤是大少爷吩咐我炖的。”
淡淡的笑容滑过凌磊唇边。他正觉得鱼汤鲜美,芳姨却又说:“大少爷还说,让你和四少爷好好休息一天,晚上……呃,要同你们好好算账。”
凌磊在心里哀叹,该来的还是躲不掉。
第十一章 书房对峙
当夕阳收拢了它的橙色羽翼,隐没在幽暗的天际时,凌磊才从坐了一下午的落地窗前起来,为自己冲了一杯咖啡。顿时,提神的香气飘满房间。
大哥是最喜欢喝他煮的咖啡的,说有种特别的味道。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煮咖啡给大哥喝。
端了咖啡,凌磊依然坐在了窗前,闭着眼,闻到香气中带了隐隐的苦涩,像极了他现在的心情。只有他自己知道,床边的柜子里有已经装好的行李袋。
又一次将目光跳过一件又一件熟悉的用品,傍晚的花园虽然笼罩着阴郁,却也格外地令人恋恋不舍。
晶莹冰凉的泪珠承载不住太多的情感,缓缓涌出眼眶,滑过紧抿的唇,滴落在褐色的液体里。
凌磊就着杯沿慢慢品嘬了一杯咸咸苦苦的咖啡,放下杯,用手背抹去泪水,决然出了自己的房间。
大哥的书房外,凌磊见子颀在原地来回蹭步也不进去,不免心也沉了沉。虽然他昨晚出去时早已想好了对策,但是要面对一个从小就又敬又怕的人,难免会在心里打哆嗦。
子颀一抬头,便与凌磊四目交接,两个宿夜狂醉的人都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
“你……真的敢进去?”子颀见凌磊举手敲门,不由小声嘟囔。
该来的总要面对的。凌磊还没来得及对子颀回应一句,书房的门便开了。
门里是二哥阴晴不定的俊颜。
而大哥就坐在那宽大的书桌后,冷冷地盯着他们。
子颀哀哀戚戚地、蜗牛般地蹭了进来,反倒是凌磊突然就心安了不少,大步地、平静地走到了大哥桌子前。
“萧子颀!”大哥连名带姓的一声低唤,让子颀顿时觉得脚软,连忙不无撒娇耍赖地迭声认错求饶:“哥,哥,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不敢了……我……我……”
“喝得酩酊大醉就是你认错的方式和表现吗?”大哥不为所动,依然低沉平静,反问中甚至带了淡淡笑意。
然而这笑容却令子颀更加不安——怒极反笑是大哥的一贯作风。
“浚哥,我们没错。”
子颀张嘴结舌地确定了半天,才十分确信含有如此挑衅和赌气成分的话不是出自他的口,而是那个说能让他回萧家的人。
偷偷抬眼看凌磊,却见他一副理所当然、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知他在搞什么?从大哥和二哥闪动的眼波中可以看出刚刚的六个字带给他们的震惊。
凌磊从六岁进萧家改口叫子浚哥哥为大哥后,不要说事事都对大哥言听计从,是个听话乖巧的孩子,就是在这称呼上也从来都是亲昵和尊敬的。
今天一声客气疏离的浚哥,仿佛把他在萧家十几年的过往都抹去了。
大哥皱了皱英挺的俊眉,一双锐利的黑眸盯着凌磊,等他的解释。
凌磊暗中打个冷颤,用手指甲狠狠地按进手掌的肉,平静地和大哥对视:“浚哥,你也看到了,子颀性格冲动莽撞,你把他赶出去早晚会出事,我们不过是把事件提前上演罢了。”
子颀真的觉得自己有种冲动,想去摸一摸凌磊的头,看看是不是昨晚淋了雨,有些发烧。
“这么说,你们任性闯祸,倒是惩罚都不用了,而且,你们之所以能任性闯祸,都是我管教的方法不当,是么?你是这个意思么?”大哥慢慢地、一字一顿地问。
“大哥……哥……你,你别误会……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我……”子颀急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可凌磊依然不怕死地进言:“是,浚哥的方法的确有问题。”
“说来听听。”大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您明知道子颀是冲动的个性,还让他一个人流落在外,不是不负责任么?昨晚是我带子颀喝酒的,我只用了几句话激他,便轻易地使他做了不敢做的事。所以,您这是消极地解决问题,是简单粗暴的方法,必然会导致不可收拾的后果。”
子颀从没有想过凌磊会有如此忤逆大哥的一天。见他铿锵有力地慷慨陈词,句句激怒大哥,他已经傻在那儿,不知道说什么了。
子星看起来也有些阴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大哥却颇有些温柔地问:“那凌磊你说,应该怎样才行?”
凌磊突突跳的心仿佛要停止了一般,佯装若有所思的样子,想了想才说:“浚哥,其实只要我离开萧家,子颀就不会再闯祸了。是我不好,嫉妒子颀有哥哥疼爱,所以很多事上我都故意做得比他好,跟他抢大哥的爱和关心。这次,也是我……我故意激怒子颀和别人去飙车,您也看到了,子颀被我一激,就会忘记大哥的教训,当了你的面也敢喝醉。所以浚哥,相信我离开萧家后,子颀就不会再闯祸了。”
子颀真的觉得自己快疯了。他努力地回想,也不晓得凌磊在飙车事件上有什么刺激的话语呀,他只能暗暗猜想,是凌磊想让大哥原谅他,把所有的事扛上身。
“呵呵,听起来你说的好像是有点道理。”没想到,大哥居然能笑着赞同凌磊的话。
凌磊暗自松了一口气,也以为大哥同意了他的话,却在下一刻心一紧,因为大哥用他低沉的声音不无遗憾地说:“不过,我依然会把子颀赶出家门。”大哥看着凌磊的眼是那样的不温不火,“这就是我的处罚方式,就算没有道理也要这么做。”
第十二章 深刻反省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凌磊怔怔地站着,心里还在盘算回话,却见大哥忽地面容一肃,对张嘴结舌的凌磊呵斥:“怎么?你的小把戏演不下去了?自以为是。还不给我滚到惩戒室反省去。”阴沉的脸又看向小四,“萧子颀,你现在立刻给我出去。”
“哥,你不要生气……你怎么罚我都行,不要赶我走……我……我再也不敢……不敢了啊。”子颀哀声求着。
“不要,浚哥,你……”着了急的凌磊慌忙道,“你不是也承认我说的有道理么?这些年来要不是因为我,子颀就不会这么任性,这么叛逆的,只要我走,只要我不再出现在萧家……”
“凌磊!”大哥冷凝地低喝,阻止了凌磊的话。那双令人不敢对视的锐利眼光,射得凌磊和子颀都有些暗自发抖:“凌磊,住在萧家真的让你很痛苦么?你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走。这么些年来,除了子颀,我和你二哥难道没把你当成亲兄弟么?”
不是的,大哥,我不想走,不想离开你的。可是,我没有办法,为了子颀,我只有离开萧家这一条路可选。凌磊压住差点泄出口的痛苦,几番强忍了要滴下的泪,忍了心上若利刃划过的灼疼,意兴阑珊地淡淡说:“是的,浚哥,你没有把我当成是亲弟弟一样。”
“你、说、什、么?”连发脾气一向都是冷静的子浚,此时也失去了往日的沉着。四个字的问句,带了不容反驳的怒气。
知道自己伤了大哥的心,凌磊颤抖了几下嘴唇,狠咬了一口,直到血腥味晕化在舌齿之间,他才攒起力气说:“浚哥,子颀是你亲弟弟,你狠心逐他出萧家,是对他的失望和惩罚。可是,你让我离开萧家,却给我足够的生活和学习费用,因为你没有失望,也不是要惩罚我,你只是觉得不必再让我在萧家生活下去了。我不是你的亲弟弟,自然得不到你爱之深,责之切的惩罚了。”
“所以,”凌磊装作没看见大哥铁青的脸色,继续说,“在萧家,只要我这个多余的人走了……你……你们会过得更好的。”
寂静的书房中,仿佛空气都在凝结。大哥蹙眉沉思,二哥摇头不语,子颀想说点什么安慰凌磊,几次话到嘴边,却因为积怨已久,不知从何说起。凌磊最是平静,低垂的眼帘遮挡了不安、痛苦的眼光。
偏这躲避的目光落在宽大书桌上一个“水晶星星”摆设上。凌磊的心在毫无准备下,蓦然窒息,疼得那样干脆。其实,说了再多绝情的话,也难以抹杀过往的一切。
人说,浮云易散,琉璃易碎。桌上的“水晶星星”就在几年前曾经飞扑在地,碎成零星点点。那次是不知自己又有什么地方招子颀厌烦,他用力地推了自己一把,结果就把“水晶星星”碰掉了。凌磊永远忘不了当时他的心慌和害怕,因为大哥曾和他开玩笑说,“水晶星星”是大哥的幸运星,而当时大哥真的正在参加一次行动。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跪在地上一块一块,一片一片,一点一点地捡起碎星星时,对自己的痛恨和自责。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两个不眠不休的日子,“水晶星星”除了增加了几道若隐若现的痕迹外,居然被他拼粘好了,而大哥的那次行动真的是有惊无险。原来,兄弟情意早已深重。
“凌磊,我很失望。”大哥冷淡的低语,拉回了凌磊的思绪。
“我只问你一句,要是没有子颀的事,你会这么想离开萧家么?”大哥蓦地提高了音量,低喝道,“你再说一遍我们不是兄弟。看着我说。”锐利冷凝的眼令人不敢对视。
凌磊稳了几次,也没敢抬头。他知道终究是瞒不过大哥的。他期望自己的胡搅蛮缠能激怒大哥,能用自己的离开换子颀回萧家,然而情意真的是很难割舍。
“大哥,对不起,我错了。您罚我吧……”凌磊不敢再和大哥动歪主意,乖乖地、可怜兮兮地求饶,“也请您原谅子颀吧……“
“是呀,大哥,我们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子颀也小声求着。
“大哥,”沉默的二哥终于开口,也讪讪地劝,“哥,你就看在小四已经在外面站了一天一夜的份上,饶了他们吧。”
“我看,站也是白站,根本没有反省。有了错,只想逃避和遮掩,不想承担自己的责任。你们看看自己,还像个男子汉么?”大哥厉声斥责,话语中带着失望。
“出去,到你们应该去的地方给我好好反省。”
第十三章 爱之深,责之切
凌磊没想到短短两天之内,他会被大哥两次责打,而且一次疼过一次。
此时他正趴伏在惩戒室的沙发上,只剩下淡紫伤痕的嫩白结实的翘臀,被腹下塞的软垫托得高高耸起。
羞愧和着歉意,使他脸上红得要滴血了。
大哥拿了藤条,对折的柔韧性使凌磊知道被它打一定会很疼。
啪,第一下藤条笞上柔软的双丘,磨砺得皮肤火辣辣的钻心灼疼,击打的力度在屁股上散开,蔓延在四周。凌磊咬了牙忍住惨叫。
其实,在惩戒室只有他和子颀的时候,子颀别别扭扭地小声嘟囔,告诉他挨打的秘诀是要大声惨叫,好让大哥心疼。可是凌磊还是选择了默默忍受,因为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应该受到狠狠的惩罚。
嗖——啪,嗖——啪,啪啪,大哥抿着唇,并不言语,手上起起伏伏,抽打的劲道含着怒气,自然又狠又重。转眼,十道整齐的鞭痕便有序地陈列在红肿的屁股上。
凌磊只觉得臀上如沸腾的开水滚过,疼得钻心,就算他再能忍,也已泪流满面地哽咽了。他喘了几口气,又把羞红的脸埋进沙发里,等着大哥继续的责打。
然而,没有等到预期的疼痛,却是大哥低缓的声音:“起来。到墙边站着去。”
虽然惊讶于大哥只打了十下,凌磊还是缓慢地提上裤子,让灼热、肿胀的屁股被勉强包住,皱眉缓步行到墙边,面壁而立。
他在墙边还没站稳呢,身后便是一声响亮的笞藤抽打,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在受罚。
本以为会有惨叫传来,却只闻兜风而下的嗖啪声。
忍不住偷偷回望的凌磊,果见他刚刚趴伏过的地方,子颀健硕的翘臀鞭痕横陈。每一藤下去,都仿若要掀去一层油皮,臀上红紫交错,大概和自己的一样。
也是十鞭,大哥便停了手。他命子颀起身,接着叫人搬进了一张书桌,两把椅子。
啪、啪、两叠纸和笔被大哥放到桌上:“小三,小四,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检讨一下自己的错误。”一指桌子两端相对的椅子,“过来坐下写,我想疼痛会有助于你们的思考。还有,字数不得少于1000,否则……”
大哥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开始记时了。
凌磊和子颀哪还敢怠慢,忍了疼,几步便走到椅子前。直到坐下时那一刹那的眩晕,才知道大哥的十鞭也是威力十足,两个人都猛得一跳,差点摔倒。稳了心神,勉强再坐,臀上的疼痛让他们感到自己像坐在了烧红的铜铁上一般。
“你们已经用去了三分钟。”大哥说完他的“好心提醒”,潇洒地转身出门。他才不担心两人会敢耍花样。
第十四章 笑抿恩仇
漂亮的字,一个一个整齐地排列在雪白的纸上。
这两个人小时候是都学过书法的。凌磊性格安静、要强,自然是造诣颇深;子颀虽然跳脱、顽皮,却也在大哥的戒尺下,练就了一手超乎他人的好字。
寂静的室内,只闻刷刷的书写声。两人都尽量维持下身固定不动,他们可不想臀上如火烫般的疼痛因为调整姿势与椅子发生摩擦,增加他们的负担。
其实,这两人是可以稍稍欠身,不必真的坐在板凳上来写的。两人心里都很清楚,大哥根本不会派人监督他们,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可他们心里更加清楚,大哥要的就是这种自觉和自律。所以,两个人乖乖地将被打肿的屁股坐在硬硬的板凳上,真如大哥所说,在疼痛中思考。
然而,尽管两人坐姿一样,可思考和表达水平却是有差距的。
当凌磊洋洋洒洒地写了两页纸,收笔在最后一个字时,才发现子颀只写了一页,就无聊地坐着望天。
“大哥说要不少于1000字的,你好像没完成吧?”凌磊喏喏地小声问。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是要挨打,不过是多一条错误而已。”子颀倒是无所谓。
凌磊想起,子颀的成绩中数理化都是高分,语文倒也不错,只是每次作文都会丢很多分。看来他是连检讨书这种东西也不会写了。
“大概还有5分钟才到时间,我帮你吧,我说你写。”凌磊伸手拿了子颀写的检讨书看,却因动作过猛而皱眉抽气。
“算了,我的错误都写在上面了,要我用什么肉麻的词句来表达,真是浑身会起鸡皮疙瘩耶。”子颀撇撇嘴。
“可总比惹大哥生气来得好吧,你动笔呀。”凌磊已经想好了几句话,奈何他大少爷就是不动。
子颀别扭地瞪他一眼,佯嗔道:“你还怕惹大哥生气?当了他的面,你不是敢喝酒发疯么!还在书房和大哥说那些我都不敢想的话……”
一句话,顿时勾起两人的回忆。雨夜里两个又叫又跳的醉酒少年,在黑暗中、疯狂中放下了心里的包袱。
其实,执着的到底是什么?子颀早已分不清,他只是习惯了讨厌,讨厌凌磊的一切。而从前的凌磊,又太在意子颀的态度,太想要子颀的原谅。
这样的两种情感,本就是紧紧地绷于一线。
而这一线的两端,说长是无尽头,说短,却只在于两颗心的咫尺之间。
凌磊没有回答子颀的话。雨夜里看着他受冻挨饿,难道真的只因歉疚的情感,便不顾惹怒大哥的后果毅然挺身而出?
子颀更不是要他回答什么。凌磊离家的两个月里,夜深人静时,只有他才知道自己多么为他担心。
两个人无语地静静对视,四目交接,都是无奈和好笑。原来,越是执着的人越容易放下,其实兄弟的情意,早已深种。
噗嗤!两人都尴尬地笑了,却又别扭地互瞪、扭头,结果不小心牵动伤口,龇牙咧嘴地抽气声和着开门的声音,大哥走了进来。
第十五章 责打
子颀趴在自己床上,用双肘撑起上半身,开开心心地吃着眼前放着的新鲜水果。至于臀上和这盘水果可以媲美的五颜六色,就完全交给二哥子星处理。
只要不是赶他出家门,给大哥打几下算什么?
子星满手的药膏,轻柔地搽涂着子颀肿着宽宽淤痕的红臀,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大哥这次下手没留一点儿情,刚刚小弟哭得凄惨时,他别提多揪心了。从小呵护的宝贝,怎么忍心看他受疼。
可现下看到小弟高兴的样子,他又不免有气。知道小弟就是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大哥以责打来告终这次的处罚,小弟心里肯定是屁颠屁颠地乐呢!
唉,还是大哥有远见,就应该让他在外面受些苦,否则真是什么记性都不长。不知道小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体谅他们两个哥哥的难处和期望。
想着想着,手上不由自主地就用了几分力道。
“啊——二哥,疼、疼、轻点呀……”子颀一口葡萄呛在嗓子里,屁股上本已经被药膏缓解的疼痛,又如火灼、油泼般叫嚣起来。
“你还知道疼?疼你也不长记性!我看你大少爷开心得很。”子星收了床边的瓶瓶罐罐,没好气地呵斥。
子颀可怜得泪眼婆娑:“我哪有?不是你拿水果给我吃的么?”子颀边抽气边嘟嘟囔囔地小声抱怨。
要说刚刚在惩戒室的惩罚,大哥可是没一下是轻的,自己趴在那宽大桌子上的惨叫,比哪一次挨打都货真价实。
说来也怪那个凌磊,大哥的巴掌都拍上身了,还硬要充什么好汉?害他也不能丢脸地以求饶来博取大哥的同情心。直到那个死心眼儿的人在大哥巴掌的威力下实在挺不住时,他都已经是不用装假,绝对不含半点水分地凄惨哭喊了。真搞不懂他那样一个看起来书卷气十足的人是怎么默默忍受疼痛的。
其实子颀并不知道,现在的凌磊趴在他自己的床上,哭得比他还凄惨。
虽然给凌磊上药的大哥双手已经极尽可能地轻柔,但是很少挨打的他哪能和身经百战又经常练武术的子颀比。
“大哥,我不要上药……疼……我,我受不住……”趁大哥调药膏时,凌磊侧过身子,不顾牵扯身上的伤口,抬起湿润的眼眸,可怜的小鹿一般哀求。
双手挤满了药膏的子浚,拧了下眉,叹气,严厉中又带些许无奈地哄了一句:“你乖乖趴好,忍一忍就过去了,这药虽然凌厉,可对消除淤肿、活血很有效。”
“可是……可是……会令那里更疼的……”凌磊小声辩驳,尽量向里挪动身子。
骤然的疼痛划过子浚的心。刚刚自己那么狠的巴掌他都咬牙承受了,不是实在挺不住了,凌磊也不会如此坚持。
“乖,大哥会轻点的,而且这药要不了一个时辰便能止痛。”子浚坐到了床边软语劝着。
凌磊依然执坳地摇头,闪烁着湿润的泪光,哀哀地望着大哥。
“小三!是不是还要进惩戒室你才能听话。”子浚清楚如果不上药,凌磊的伤势会延迟好转,疼痛的时间也会更长,只能硬起心肠,板了脸吓他。
凌磊哪敢再受罚,只好忍着疼,半侧着身子趴下,把头埋在双臂圈住的枕头上。随着大哥上药的动作,凌磊缩紧手指。疼痛让他仿佛回到了惩戒室,回到了大哥进门的时候……
大哥看完他和子颀的检讨书,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严肃地开口:“凌磊,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问你,到底要不要离开萧家,到底还要不要认我这个大哥。”
“大哥!大哥!大哥!……”凌磊不顾臀上藤条的伤痛,抱着子浚的腿跪了下来。颤巍巍的夹杂着哽咽的一声声呼唤,仿佛叫不够一般,氤氲的眼眸尽是歉疚。
“机会可只有一次。”子浚淡淡地低语。
凌磊轻轻地摇着低垂的头,没有一句话语,可他知道大哥一定明白他要说的是——不愿离开。不想离开。不会离开。
随着凌磊肯定的答案,他感到天旋地转,自己正以熟悉的姿势趴在熟悉的位置上。
身后一凉,他那已经有了些许鞭痕的臀,高翘在大哥的腿上。
啪啪啪,抡圆的巴掌拍上雪白又布着红痕的双丘。
大哥的巴掌带着多年功夫的劲力,绝不比任何工具来得轻松。凌磊的臀上很快就有燎原之势,油煎锅烙般的灼热肿胀迅速蔓延。
“你胆子倒不小,还敢入黑社会。”大哥怒语呵斥。
啪啪,啪啪。“我让你入黑社会,我让你入黑社会。”又急又猛的一连串巴掌扇过,凌磊细碎的呃啊之声在齿缝唇边轻逸。
啪啪啪啪啪啪,“还敢跟我耍心眼儿,你给我好好长长记性。”大哥的训斥总是伴着清脆的拍打声。
凌磊几时挨过这样的痛打,眼前早已模糊一片,身上的冷汗濡湿了衣杉。他努力地忍着,在心里自责自己的错误。
凌磊臀上的艳红逐渐变成了紫黑时,大哥已经把巴掌拍向子颀。
凌磊抽泣着在大哥指定的床边趴着休息。偷眼看子颀,几十下巴掌在他屁股上印得如同盛开的朵朵菊花,转眼菊花汇成一片,肿起了宽宽的檩子。
他想自己的屁股上定也是五颜六色,用手轻触都不敢。
大哥放开子颀,任他跪伏在地,又拉过凌磊。
青紫的臀上别说是大哥的巴掌,就是纸片落上也能让他颤栗。
“喝酒,说谎,你本事不小呀。”啪啪的几掌又都落在了同一个地方。
“大哥,啊……”眼泪伴着惨叫,一涌而出。
“大哥,我不敢了,好疼呀……”凌磊用力地蹬腿,低低地求饶……
“哥,哥,疼……轻点……”从回忆中拉回思绪的凌磊在臂弯中抬起头看向身后大哥。
臀上传来的火烧般的蛰痛感已渐渐平复,大哥给他拉好被单,安慰地拍拍他的肩,似乎要出去。
凌磊一把拉了大哥的手,哀求:“大哥,你陪陪小磊吧,别再生我的气。”
大哥微笑地坐回床边,伸手揉揉凌磊的短发:“好了,凌磊,都过去了,大哥不会再生气了,你还是我的好弟弟。”
凌磊把头靠在大哥的手上用力点点头,疲倦地闭了眼,甜甜地睡了。
子星也哄得子颀休息,从子颀的房里出来,正巧看到大哥从凌磊的房里出来。
“子星,三天后记得请四位优秀的老师来。我要小三、小四在家补上这两个月落下的功课,而且他们也承诺要争取一个月后的考试成绩进前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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