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生活

我們幾個人在在海邊快樂的玩水，遠方有一隻鯊魚，巨大的白色背鰭，看起來不造成太多威脅，時不時地看著，都可以清楚地意識到那離自己很遠。玩得很開心，但玩得開心本身就像吃勁涼口香糖一樣，刺激及高潮都只發生在前面三口，越嚼越沒味，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如果當年曹操吃的是口香糖，或許楊修也會說出一樣的話。

理性上知道自己得留在這片海灘跟大家一起，但身體裡似乎住著另外一個人，意識回來，另外一個人就已經讓這身軀來到岬角旁的岩灘，我是走過來的嗎？忘記了，事情如果不是自己主導的，總是會忘記過程發生過的各種細節，最後只留下結果。想來也覺得好像也沒什麼關係，反正也玩膩了原本的地方，也就放任著藏在身體的另一個人隨意了。

總是思考著自己到底是誰，老是沒有頭緒，我們小小的身體裡，或許藏著無數的人，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整天吵來吵去的，只有最專注、最清楚知道要幹嘛的人，才能把握上一個人，專注又清楚中，偶發且稍縱即逝的迷惘，才能搶走身體的控制權。

這裡的水沒那麼深，沒辦法游泳，但腳仍然踩在水裡，感覺這裡的海流。岩灘的海流變化性多了一些，即便只是腳泡著，也在皮膚的觸感中，得到一些剛剛沒有的樂趣。頭轉向右邊，看見的是剛剛玩過的海灘，朋友們還在那邊，頭一轉正，突然發現剛剛看到的鯊魚竟然離我很近，所幸離岸上的岩灘只有三步的距離，跨個兩大步就踩回了陸地，即便會游泳，也喜歡游泳，但陸地才是我們的主場，在我的主場，哪輪的到這些魚類囂張。

安逸的地方待久了，就開始看向別的地方，待的越安逸，就容易看得越遠，我們其實是不喜歡老是看向遠方的，不清楚的事物總是讓人心煩意亂，進而激起想走向那個遠方的慾望。想用雙眼好好地看清楚當時到底看到的是什麼。時不時地都想要征服海洋，老是望著海，嘗試了許多次，但始終到不了那個似有非有的遠方，這讓我總是心煩著，只能從手邊做各種無聊事，好讓視線得以轉移，心思能夠分散些。

但看清楚不見得是好事，正當覺得安全時，發現鯊魚加速的往我衝來，想著反正牠也上不了岸，也不是那麼擔心，但眼睜睜的看著只存在在電影的畫面，突然清晰了起來，心裡還是有些緊張。在這麼近的距離，才明白鯊魚真的是海裡的霸主，在水裡的速度原來這麼快，牠原來是這麼大隻的生物，而在感覺很快、很大之前，更先感覺到的是很強大的氣場直逼自己而來，或許牠根本沒那麼厲害，但此刻自己的氣場相比之下就顯得弱小，於是放大了看見的一切。

踩在岩灘上的大石頭，以為一切都已經安全了，但發現鯊魚的背鰭好像越來越大，上面的紋路也越清楚，才意識到岩灘旁是有海流的，剛剛怎麼沒注意到，看似安全的岩灘，竟然還有牠的路可走。我看到鯊魚的嘴巴已經張開，即便眼睛都長在側邊，還是可以清楚的感覺到直直的射向自己的視線，慌亂緊張的情緒，沒辦法判斷這個眼神背後的目的，能夠看見的只剩下張口的利牙，跟龐然大物。

仍然保持著冷靜，逃到確定沒有水，而且即便牠跳出水面，也咬不到我的地方，此刻主導著身體的人，果然還是最專注、最清楚此刻到底要幹嘛的。真的逃得夠遠了，但也不至於太遠，還是很想再看一眼鯊魚，有一部分的好奇心，另外更多的是想確定牠是不是回頭了，這樣才能真的安心。心裡還是有一絲顧慮，會不會這隻鯊魚其實有腳，只要能確定牠沒有腳，那鯊魚也不過就是鯊魚，但如果有腳呢？

問題沒有找出答案，鯊魚就跳出水面，視線很快地掃的牠的全身，先去找了牠的腳，但沒找到，夢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