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念集》短篇小說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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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洛卡

99 篇文章

短篇小說合集 / 每篇萬字以下 / 題材不限 / 不定期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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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合集 / 每篇萬字以下 / 題材不限 / 不定期更新

更新

梅花樹下(古風 / 愛情)

「占卦師乃神明和凡人之橋樑,工作不外乎『為凡人找答案』和『為神明傳遞訊息』。」光頭紅頰白長鬚的老者笑意盈盈,遠看活像寺廟神像。

紅攻(愛情 / 自愛)

我笑說紅玫瑰只適合贈送情人。他信手買來一朵紅玫瑰送我。我咯咯發笑,自嘲只夠資格當情人。

痴(執著 / 奇幻)

烈日下,馬路邊,坑渠旁。她在等人。等誰?不知道。不敢問。白髮白衣白裙白鞋子。似乎不是人。

天崖(架空歷史)

近半水手抵不住旅途艱辛相繼離世,遺體被草草丟入海中。我不期然想像他們下沉至海底慢慢腐爛分解或被海洋生物分食的畫面。年青生命毫無意義地就此消失於世……

多管閒事(寓言 / 哲理)

家人祝我生日快樂。我笑。是儀式,是象徵,是寄託。如禱告,如誦經,如許願。上天不會因此動容,地面不會因此和平,人生不會因此一帆風順。

火炭(生活 / 黑暗心靈)

相片中,你頭髮烏亮,皮光肉滑,穿戴華美,笑容幸福。現實中,我頭髮灰白,皮黃骨瘦,衣著老舊,一臉羨妒。

那人不在燈火闌珊處(愛情)

他說人的真正作用就是將另外兩個不相識的人串連在一起,或是把深交的兩個人分開,例如那女生無意間將我帶到他的人生當中,而我又無意間成為他和青梅竹馬鬧翻原因。

孤兒仔(動物 / 寫實)

視而不見,擦肩而過,猶如陌路。千萬不要再見。不想再被對方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不幸或少了尊嚴。

不成不就(生活 / 寫作)

廳中老妻瞄我半眼,大概知道發生甚麼事,沒有作聲,繼續看電視。我對她的不表態不勝感激——她以最聰明的方法維護我的尊嚴。

久別重逢(愛情 / 純對話)

「若果你不愛他,你自自然然會提分手。反之,你選擇停留在那一段關係裡,為維持關係感到煩惱,證明你仍然想跟他走下去。」「有時候,會停留在一段關係裡並非因為愛,而是找不到其他可以安放內心的地方。」

鏡中花(靈異)

花瓣幼紋像有如少女的肌膚,葉脈紋路好比少女的命運,莖梗尖刺正是少女的愛情。

狼兔爭(戰爭)

他倒抽一口涼氣,掏出戰友私下送他的小禮物——一小瓶嗎啡和針筒。他們都說這東西很管用,作戰時不會驚恐,下崗時不會感到罪疚。他認為這東西會令人成癮,一直抗拒服用,沒料到如今對此竟有強烈慾望和需求。

獸(寓言 / 文明)

路經樓盤展銷廳,十多名地產代理一擁而上,如狼似虎。獸不曾見過人類大暴走,極為驚恐,落荒而逃。跑跑跑,獸筋疲力竭,昏倒於小巷盡處。

潛(心靈 / 犯罪)

細雨紛紛,人欲斷魂。阿明驀地抬頭望向肅殺天空深處,確認天外依然沒有天。但他意外瞄見一扇半開的窗。

彌留半秒間(生活 / 死亡)

總覺得自己不會死——世上還有很多比我更該死的人,我不會比他們先死。其實這想法挺幼稚:這世界根本不講道理,沒有甚麼應該不應該。

冷漠的雪櫃(靈異 / 笑話改編)

「冷淡漠然,孰好孰壞?」我問主人。「視乎你的承受能力。」主人淡然說。「我不肯定自己是否承受得來。」「那就別去嘗試。」

異客(生活 / 工作)

「我該有更大一番作為。」他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在狹小地窖低頭洗碗。

成衣以前(生活 / 社會)

只得苦笑,抬頭望日,祈願烈日底下尚有未被污染的地方。待他將來賺夠了錢,必定帶著妻兒逃離此地,在那清新無塵之地快樂過活。

騙子(生活 / 犯罪)

榨芝麻,麻油香,香撲鼻。點香油,供神明,求家宅。求離鄉負笈的女兒身體好。求工作辛勤的丈夫薪水漲。解籤人,搖搖頭:難幫忙。二百元,求化解,求償願。耍耍手:上輩孽,今世還。必須還?如何還?我願還。收二千,笑意深:跟我來。神像前,香火盛,衣冠正。神像後,烏燈滅,獸心現。

未來來電(科幻)

離開酒店,重見天日,彷如隔世。人流如鯽,營營役役。身世各異,命運分岔,殊途同歸,難逃苦痛。爸爸、媽媽、婆婆、大強哥、我,無論選擇原地踏步抑或向前邁進,終究無分別。

清晨的寧神茶(生活)

茶涼了。我沒打算動身換一杯熱的。無論換多少次,我的茶總會在喝完前變涼。因為屋外那寂寞的它在耍小把戲。我終究沒能趁熱喝到底,知道沉底的茶葉是甚麼味道。苦的?甘的?澀的?我不知道。

那傢伙(生活 / 命運)

妻子笑說他背部有七痣,像北斗,可導航。他苦笑,笑自己人生無方向。因為自己看不見北斗?只好抬頭望天。天無星,難打卦。無卦,有掛,掛心的掛。掛甚麼?不知道,總覺得人生缺失了甚麼。甚麼甚麼?不知道,難以言明。

雨天慢跑(生活 / 心靈創傷)

運動向來予人熱血激昂、活力澎湃印象,與壞天氣格格不入,但我偏偏更喜歡在如此晦暗不明的環境下慢跑。踏,行,走,跑。步速漸快,呼吸漸促,身體漸暖。身體的熱,風雨的冷,對比強烈。正好——寒冷反襯出溫熱的舒適,壞天氣反襯出好天氣的可愛。壞天氣其實不是絕對的壞,對吧?

曖昧(愛情 / 粵語)

我哋繼續行,無傾偈。彼此之間唔會離行離迾,又唔會靠得好埋;有嘢想講,又唔知點開口;會偷偷睄對方嘅表情,又驚對方發現……係咪我諗多咗?我哋似乎曖昧緊。

無耳性(粵文 / 兒童 / 純對話)

下文需以「粵語」閱讀

殺手的佛(心靈)

某天,他在佛前獨自打掃時,禁不住抬頭問佛:「你存在嗎?」大殿空間方正空洞,無限反射折射那道聲音:「你存在嗎?」霎時間分不清是誰的聲音。是他自己的,或是佛的?回應他的是佛,或是他自己?

過去的那些暑假(生活)

晃動酒杯,讓冰塊順著杯形轉動、碰撞。因為轉動,所以碰撞。世界在轉,環境在轉,人心碰撞,情感碰撞。

賣龜的龜(驚悚 / 靈異)

學校操場上,體育老師當眾痛罵阿圭手腳不靈活,像龜。走廊裡,學長嘲諷阿圭膽小怕事,像龜。家,父母的話題圍繞著他的長相,說他眼距過寛,像龜。阿圭心裡不是滋味,卻選擇啞忍,像龜。

謎語(家庭 / 生活)

「你曾否覺得『養育孩子』是一件很偉大的事,或是覺得孩子對我們有所虧欠?」丈夫巧妙地以提問回應我的問題。「永不……」我一把倒進丈夫懷內,幻想著孩子將來成家立室後與我倆漸行漸遠——原來會是多麼的心甘情願。

明年不要吃糉子(生活 / 節日)

我無法回應媽媽的悲傷,正如她無法放下爸爸。怎麼辦?可以怎麼辦?不知道。我全身突然乏力,有意無意輕倚媽媽肩膀。媽媽沒有迴避,抵著悶熱,任我靠依。

花語(奇幻)

北風凜冽,寒氣蝕骨。是日氣温只有攝氏一度,卻無阻病君的身影準時出現在山頭:他穿著單薄的衣褲,孭著背囊,雙腳微抖,一步一艱辛地前行。花兒不禁心驚膽戰起來——病君可是聞風喪膽的採花賊。他每次到來,務必採滿一背包的花才滿足地離開。每朵被拔走的花都沒能回來……

咯咯發笑(愛情)

難以察覺的揪心,微的,弱的,如心跳。不需特意去控制,沒法故意去停止。理所當然得不太自然。真要命。未嚴重得令我呼救或咆哮,未輕微得可以被無視或不理會。該如何處理?有辦法處理嗎?有辦法停止心跳卻又不死去嗎?

羽虞訣(古風 / 愛情 / 架空歷史)

四面楚歌,八千楚兵潛逃離營。漢軍未敢鬆懈,先遣三漢潛入楚營察看情況。楚兵潰不成軍,何解前方幃帳仍有歌聲舞影?其中一名大漢在帳外窺視。西楚霸王項羽愁眉苦臉,握劍獨酌,如癡如醉細賞絕色虞姬曼妙舞姿。烏髮飄飄,白袖翩翩。旋身扭腰,舉手投足,每一動作柔中帶勁,勁度適中,不慍不火,將上乘內功完美融入舞步當中。大漢恍然大悟——難怪每次項羽總能在絕境死局中殺出重圍,原來有虞姬暗中幫忙。

武俠微說.四則(武俠 / 仿古風)

明眸皓齒棄脂粉,妸娜多姿披布衣。離鄉別井懷利劍,紅塵俗世行我道。問卿可會為誰留,搖首笑說心無根。

捨幻(科幻 / 生命)

她們的外形來自我的記憶,言行源於我的心念,再加上高端科技營造出來的聲音、氣味、觸感,二人活脫脫就在我眼前、我懷中! 「對不起……」沒等她們再次開口,我斷然脫下頭盔,離開虛擬世界。 暗黑的狹窄環境與虛擬世界內的柔和日光形成強烈對比,我的腦袋和眼睛霎時間適應不來,暈頭轉向,整個人從床上滾掉到地面去。

我想回家(寓言 / 昆蟲)

是恐懼?怕死嗎?是認同?心甘情願為蟻后付出?是習慣?習慣了恐懼,習慣了認同,習慣了習慣,然後習慣了一切。好。繼續上路。

食屎仔(少年 / 生活)

我起初以為是剛鬧翻的同學的惡作劇,於是不予理會。惟經過一段日子後,情況竟越發惡劣,各種流言蜚語傳遍全校。我憤極找對方晦氣,豈料發現他並非生事者。我轉而向老師求救,奈何收效甚微。自此,我正式成為全校學生的欺凌對象。除了不堪入耳的說話,單打圍毆也是少不免的。

塵封的老頭(生活 / 老人)

小洲的霧霾可真嚴重。全是小洲東面的工廠生產出來的。他想抱怨,卻不知從何入手。畢竟是自己當年私下收取工廠老闆的金錢,助他說服其餘小洲居民同意在此興建工廠。報應。

次等的傢伙(階級)

奴壹躲在無人的僻靜角落,從懷中掏出打火機,燃起那根得來不易的香菸。

掃墓夜(節日 / 靈異)

走了四十五分鐘山路,父子二人終於來到雜草叢生的山墳前。父親清理周邊雜草和垃圾,兒子從背囊掏出香燭祭品和小型化寶爐,整齊排列在墳前。漆黑一片的山頭上,小小火光顯得尤其耀眼。父子神情被忽明忽暗的火光照得柔和又詭異,輪廓鮮明又模糊。

七嘴八舌(生活)

你知道「是非」是怎樣流傳嗎?

狼.人.樹.山(生命)

明媚春日,狼在山上的大樹下等人。那人曾是牠的敵人,亦曾是牠的主人,現在卻是遺棄牠的狠心人。不要緊,狼願意等,只盼對方再摸摸牠的頭,給牠一點水,給牠一點吃的。

拉茶(生活 / 靈異)

「有否幻想過,媽媽是怎樣的一個人?」爸的臉被車窗外的路燈照得黃澄澄,像老舊照片上的人像,遙遠又接近。「有。兒時經常把學校禮堂裡那尊聖母像當作媽,向她傾訴心事。但年紀漸長,更為相信命運。要離開的人,終究要離開,誰也阻止不了。」我沒有見過媽:她在誕下我的時候難產身亡。她留下的照片不多,只能填滿半本相簿。「聽來挺無情,卻也不失為一件好事。至少,你沒有傷心的感覺。」車子停在燈位前,爸的情感亦被強抑著。

飯的味道(生活 / 人性)

哪管是鮑參翅肚,或是清菜白飯,最後都會成為糞便,歸於塵土當中。

愛上人魚的鯊魚(人魚 / 愛情)

鯊魚與人類遍佈全世界每一個角落。有鯊魚就有人類,有人類就有鯊魚。雙方大戰多個世紀,實力不相伯仲。結果,一方退守陸地,一方死守海洋,各據一方。僅是一夜之間的事。兩族心中若有所失,縱然不知箇中原因。不是基於戰爭,也不是因為厭倦。只是在那一夜,他們心頭彷彿失去掉一塊肉,赤痛著,被煎熬著。兩方首領不知原因,流著淚,心有靈犀宣告撤退。那一夜,世界突然和平多了,只餘下沙塵滾滾、海水濺濺的娓娓餘聲。

無懼鬧刀泉(玄幻 / 人生)

閻王說,只要大家能成功穿過刀泉,就可以在人間復活。他細心提醒我們:「我沒有唬嚇大家。數億萬年來,只有極少數亡靈能夠成功穿過刀泉,大部份亡靈皆在刀泉中魂飛魄散,失去投胎機會。你們真要慎重考慮!我奉勸大家乖乖投胎,放棄前塵往事罷!」

問號的感嘆(雙線序事 / 寓言)

「問號是精神萎靡的感嘆號!它累壞了,總是弓著背,挺不直腰板。更要命的是當問號看見精神飽滿的感嘆號,就會怕得手騰腳震,見鬼似的,顫著聲音問對方:『難道你有精神病?』。」

不清不楚(人性 / 生活)

滿足和空虛分明對立卻又密不可分。沒嚐過滿足的蜜甜,就不察覺自己曾經活得多空虛。沒試過空虛苦淚,就不會明瞭滿足帶來的心癮。

滿腔牢騷的神像(非宗教 / 擬人)

換著我每天用香燭薰著你的雙眼,你會保佑我嗎?還要用上這種充滿化學物質的劣質香燭,薰得我快要魂飛魄散。真是可怒也!澄清一點,我不是嫌棄便宜貨,但你們可以多給一些誠意嗎?你們在家裡燃起貴價高級香薰紓緩神經,卻要我用這些又臭又會產生濃煙的香燭!我要求不高,只求和你們自用的一模一樣就可以了。

夢魘(夢境 / 生活)

「我」沒答話,只報以微笑,安祥的,温柔的,是死人的微笑。「我」全身赤裸,滿佈傷痕,新的、舊的、乾焦的、血淋淋的。在雨針下,它們都有生命似的,蠢蠢欲動,貪婪地蠶食著「我」的身軀。「我」沒說啥,面帶微笑往前衝,懶理路上那尖銳如刀的亂石路面,跑跑跑,跳。眼望遠方,像在望著心中的樂土。快到了。雙手在空中亂撲,像初次翱翔的雛鳥,歇力地拍翼,向夢想高飛。

驚夢(黑暗心靈 / 幻想)

彷彿仍在的僕人都前來迎接,尊敬地親吻著主人踏過的路面,卑躬屈膝。就是這一份榮耀,使她不能忘懷,成為她一輩子的烙印。她的每一步,都為枯樹帶來生命。遍地葉子活起來,回復翠綠,重新回歸母體。身影漸漸抬起頭來,接受她原有的光榮。掌聲熱烈響起,賓客夾道歡迎。四處都是讚美聲、歌樂聲,琴弦和奏,一片昇平繁華。

絕美的絕望(奇幻)

它像一粒壽命已盡的星,悄悄地殞落了。有人覺得這是悲哀的事,但世上值得悲哀的事,又何止這一件呢?

成功方程式(寓言 / 昆蟲)

蒼蠅阿盲最愛唱歌,日唱夜唱,夢想終有一天能成為歌星,踏上舞台獻唱,獲得無盡掌聲。鄉親都恥笑他,竟妄想憑這種爛嗓音獲得榮耀。大家的醜陋笑臉,盡收阿盲的複眼底,烙在他弱小心靈。阿盲回家向母親哭訴。盲母擦暖雙手,給孩子來個溫暖擁抱:「夢想,是有血有淚的。」

聲聲入耳(家庭關係)

烈日當空,晴空萬里,是個難熬的日子。惟對唐樓天台上的一眾警員、消防員而言,企圖自殺者的靜默,才是真正的要命。危坐天台邊緣的中年女,久久沒有進一步行動,呆望腳下那癱瘓的大馬路。

賣吻(幻想 / 墮落)

在某一大廈的某一單位,一個很厲害的女人創立了一間在男士圈中甚受歡迎的新興行業——賣吻。那店面全是白色的,除了店員的膚色外,真是白得發亮似的,設計新穎,亦予人平靜之感,安撫所有求吻者的內心傷痛。

現實中的理想(職場 / 日常)

和很多其他年輕人一樣,她是有夢想的,並一直堅持著。她一直在心中盤算著,要找一份怎麼怎麼的工作,要怎麼怎麼實現她大計……但眼見一封封求職信杳無音訊,石沉大海時,她開始著急。日復日,她心想:「機會在哪兒?」

家門後的女人(家庭 / 生活)

這是一扇門。門上沒有刻畫任何圖案,甚至連最簡單的一豎一橫也沒有。它,只是一扇平實的門。門後的客飯廳也是平實非常,不講究甚麼室內設計,只是桌、椅、櫃等等基本傢俱。再深入一點兒,是睡房。曾經,那兒有一個嬰孩,天天躺在床上,接受眾人的祝福。睡房旁的主人房,有一對深愛著對方的夫妻……

詭船(黑暗 / 心靈)

風雨大作,雷電交加。這場暴風雨已然持續三百六十五日,豪華郵輪「愛情號」在怒海中隨著波浪或浮或沉,完全沒有靠岸的可能。

尋牛記(靈異 / 動物)

我在廚房的角落看見正在溶雪的牛肉塊。淡紅的血水流在工作台上或滴在地上,再悄悄溜到溝渠裡去。肉塊是啡白色的,該已雪藏半年之久,死氣沉沉的。但就是這堆毫無生命跡象的肉塊,讓我再次察覺生命的「存在」。這堆肉,是來自多少頭牛?那些牛生前會吃甚麼,糧或草?住的地方會否很逼狹,就像我住在劏房裡那樣可憐嗎?牠們會親眼目睹同伴被屠宰的過程或親耳聽見牠們的悽厲叫聲嗎?會傷心嗎?

三千年後(神話 / 末日)

她不討厭人類,甚至為人類著迷。他們的進步實令她驚訝。她只把「靈感」賜予其中一人,沒料到他竟會傳揚開去。經過數千多年,人類才有今日的文明。靈感女神可說是文明之母。她又怎忍心看著自己的孩子死去?但她曾看過一次。

亡者的執著(靈異 / 自我)

縱不是人人稱頌的大慈善家,也是個盡心盡力為家庭、為朋友付出的人。昔日一切努力都不值一哂?數十年來,從沒有人為我前來。我像是不曾存在……或許,是有太多像我這樣的人存在過,所以我才如此不起眼,可以隨時被代替、被湮沒。

井裡的綠眼睛【修訂版】(人性 / 童話改編)

那是一個蒼涼的小國,配有黑沉沉的天色和白皚皚一片的雪境,全國七成面積皆是鳥不生蛋的荒涼森林。國土中心點建有一座以白色大理石建成的城堡,宏偉豪華卻陰森森的。城堡裡住有這國家的統治者:國皇、繼后、大公主和小公主。

深淵(黑暗 / 人性)

我不再逃避,往目光源頭走去。聽不見對方逃跑的腳步聲。難道對方打算待我走近時向我施襲?我止住腳步,佇立原地,靜觀其變。不變。對方徹底融入環境當中。沒有呼吸聲,沒有體味,沒有任何能夠揚起身邊氣流的動作。彷彿沒有形體,甚至是……不存在。鬼?寒意蝕骨。

天挫(生活)

不知何時開始,我經常夢見自己站在頒獎台領獎的畫面——禮炮連響,彩色紙碎漫天飛舞,父母在台下喜極而泣,同學朋友們齊齊為我歡呼喝采……這才是我的真正夢想!我要成為世界單車冠軍!

那片樹林(心靈創傷 / 靈異)

跑呀跑。路不盡,夢無窮。湯米在一片樹林前停下腳步。是當年那片樹林嗎?他喘著粗氣,窮目細望夜月下的樹林輪廓。發現樹林前有一小屋,像極兒時居所。怎麼會在這裡?幻覺嗎?疑惑之際,忽爾有一男孩從小屋正門蹦跳步出,熟練地拐進屋旁小徑。湯米認得那張臉——根本是八歲的自己。

幾片黃(生活 / 自我)

她笑了,笑自己傻,笑自己依然沉浸在幻想世界當中,相信自己的人生將來一定會變得完好無缺。明知無人能斷言明天一定會更好。奈何人總需要一個努力的原因、一個繼續活下去的原因。那個原因名為「希望」。

不介意(生活)

若問我為何可以如此大方,可以將破壞我婚姻的人留在身邊,照顧我的兒子,耳聞目睹兒子愛她甚於愛我?因為現實。現實是我需要工作賺錢,現實是阿美是我唯一可倚靠的人,現實是我沒有介意的本錢。

自作多情(人工智能 / 執著)

菲臘的熱情瞬間減退大半。美琪鋼皮鋼骨,裡外不是人,卻擁有與亡妻同樣的名字,亦同樣暱稱他為「菲臘」。

愛情微說.五則(愛情)

愛情微小說

青年與海(人性 / 生活 / 《老人與海》)

為何有人會喜歡海?無邊無際,看不見盡處,看不見出路,看不見任何可以掌握在手的事物。他說自由自在,我說了無意義。出海撒網,收網回航。我用魚蝦蟹的生命換錢,正如大海用我的人生去編寫它的浩瀚故事裡的一個小橋段。

痴蓮(人性 / 心靈創傷)

芙兒自此在這夜池邊中無限輪迴。晝如夜,夜是夜。此人是小荷,那人是小荷,異裝同臉。池中有蓮,家中有蓮,路中有蓮,蓮上有鞋。瘋了。芙兒的世界瘋了。

魚目(靈異 / 驚悚)

牠仍在瞪著我。我知道自己不該為此生起恐懼,但還是不自已別過臉去。太遲。那失去神采的眼眸已然烙印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微濁的眼白和無焦點的黑瞳依然瞪著我。抵不住。

淨麵(生活)

他的臉色不大好看,正如我剛才點菜時的語氣也不禮貌。我知道兩者沒有關連,他板著臉並非因為我的不禮貌,我的不禮貌並非因為他板著臉。火在燒,水在滾,麵在翻。心在跳,耳在聽,手在動。各有前因,各有煩惱,毋須對號入座。

一路走來(生活 / 粵語)

遠遠望到自己間房嘅窗口冒出濃煙,然後見到火舌慢慢由室內燒到出外牆。我個腦突然空白晒,第一次感受到咩叫「一無所有」——連情緒都無埋。

幾個女人幾個夢(生活 / 愛情)

她奉上化學合成的假橙汁。假的橙色,假的果香,假的味道。假得徹底,假得光明正大,我喜歡。我細嚐它的假,正如我曾細嘗他的假。他的假滲著真,他的假偷偷摸摸地偷走我的心。我舉杯一飲而盡,盡力消化它的假和他的假。

風妖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把劍招融入心內,不再依劍譜次序出招。無招勝有招,有招如無招。心念躍動,軀體緊隨。招招狠勁,如水緊密,如風靈巧。

酒鬼

無可否認,你是我們生命的一部分。否定你,就是否認我們生命的一部分。即使懼怕你,我們仍然希望你活得好,證明我們的生命曾經很好。

狼女

這短短數月的冬季是傑利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他全然接受小女孩的不文明舉措,為她不惜將真心愛他的安妮趕出家門,甚至在沒能外出打獵的風雪天割肉餵飼。

來自天堂的毋忘我

明明有很多合情合理的說法去解釋信件來歷,她偏偏選擇相信無從證明的鬼神之說。或許,真假從不重要,合乎心意的表象才是真正有意義的。

公平的太陽

小弟啊,小弟!我不會向你道歉。我盡力了,媽媽盡力了,爸爸盡力了。大家已然盡力了。要怪就怪責那該死的太陽吧!

血脈的枷鎖

似她,是最惡毒的詛咒,詛咒著我的下一代。那個詛咒,該到此為止。我們的事該由我們了結!

獨闖龍門

是木是龍我作主,我命由我不由天。

夜半懸案

萬里晴空突然刮起狂風暴雨,未乾的血漬瞬間被沖刷乾淨,彷彿沒有發生過特別事情。小徑仍然是那條不起眼的小徑,莎姐仍然是被遺下的那個。

風箏線

這是最感受到「自由」的時刻,也是最感受到「束縛」的時刻。她選擇為不太重要的瑣碎事情忙個不停,因為她已看不見自己的生命裡頭還有甚麼別的。有選擇,也是沒有選擇。

湮沒

我曾是個遊手好閒的孩子。大家罵我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我現在是家族的榮光、國家的驕傲、人類文明的標誌。因為我放棄自己的生命。問題不在於我如何對待自己的生命。問題在於我對待自己生命的方法是否符合大家的期望。

異蟻想【修訂版】

天亮,上班。擠進人山人海的車廂,心是難得的平靜。看著人們專注把玩手中的電子玩物,我更覺異常安全。畢竟,好不容易才能擺脫熟人的注意。車廂一如往常,平穩中帶輕微搖晃,教本已帶睡意的乘客更為昏昏欲睡。有些嘴饞的人不理會廣播的呼籲,繼續進食,令人側目。

異蟻想【原版】

天亮,上班。擠進人山人海的車廂,心竟是難得的平靜。看著人們專注把玩手中的電子玩物,我心中更覺異常的安全。畢竟,好不容易才能擺脫熟人的注意。車廂一如往常,平穩中帶輕微搖晃,教本已帶睡意的乘客更為昏昏欲睡。有些嘴饞的人不理會廣播的呼籲,繼續進食,令人側目。

離譜

他和她每天於同一時間在同一巴士站候車。二人偶爾會相鄰排隊,偶爾中間會隔著兩三人。但不論相隔多遠,都無阻他的音樂傳入她的耳朵:他實在把音量調得太高!聽到耳機播放節奏輕快的音樂,他的身體自然而然隨之擺動,像舞也像醉。她偷瞄旁邊的他一眼,想笑卻不好意思,只得望向遠處。

屋簷水點點滴

C太太焗製的蛋糕很好吃,廣受街坊歡迎。不少女鄰慕名跟她學造蛋糕,務求以一手好廚藝哄家人開心。C太太喜見自己的手藝能夠幫助其他主婦促進家庭和睦,因為她深知家庭對每個女人的重要性。*** 想當年,C太太風華正茂,不乏裙下之臣。但她偏偏愛上毫不起眼的C先生,對公子哥兒們的追求不屑一顧。

知己莫若爾【修訂版】

(01) 舞台上燈光璀璨。鋼琴手、低音提琴手和鼓手隨心情奏起悠揚爵士樂,似醉非醉的雙眼放肆地打量著年輕歌女的背影。頭、頸、背、腰、臀、腿、踝……由上而下,自下至上,不停幻想著、愛戀著。台上樂聲更見淫靡,台下舞客更見放肆,雙雙對對的踏起醉人舞步來。

幽幽冬夜

他一直盯著那瑟縮牆角的小女孩。看著她因嚴寒而打顫,看著她為取暖而不斷劃下火柴,看著她對著火光傻傻發笑,看著她的微笑僵住,看著她一動也不動。他潛步走近,確認她停止呼吸後,俐落地將那小小的遺體放入大布袋裡,匆匆前往諾克斯博士的辦公室。聽聞合法的屍體供應不能滿足研究需求,不少解剖學家願意花大錢偷偷買下來源不明的屍體。

成仙之道

這山嶺之間本渺無人煙,惟傳出有人在此得道成仙的傳聞後,不少修道煉仙之士紛紛遷居至此,成為著名的「仙人村」。巫翁是最早到此定居的其中一人,加上年紀老邁的他長有童顏鶴髮,因而在村內享負盛名,甚至有不少初到村子的煉仙之士會偷偷伏在巫翁家門前,窺看他的煉仙秘術。

鬼故事

冷月光穿過窗櫺照入監倉。銀白清輝,深灰石壁,玄青鐵柵,瘀白枕褥,還有一柄西瓜刀。西瓜刀?西瓜刀。普通不過的,如我如你如他如她。獄警巡經倉門時,總會嗅到一陣薰人欲嘔的血銹味。他們掩鼻快步離開,心裡又驚又恐——難道是死者冤魂不息?他們猜錯了。根本沒有鬼魂。

甜品與啤酒

「這一句話,我會記上一輩子。」 二十年前,我拋下這麼一句話,頭也不回,離開那個家。*** 某位於港島區的咖啡店內。淺啡木紋地磚和同調木紋膠板桌椅,配襯白色牆身和米黃色燈膽,輔以多個小盆栽和青色咕𠱸作點綴,簡潔得來帶有滿滿的溫馨。完全符合阿妹理想中「家」的形象。

別認真

「你還在嗎?」 「怕我一聲不響離開了?」 「很多人會趁我不為意時溜掉,再也不回來。」 「你一定受過很大傷害。」 「你說話很直接。」 「無論直接或婉轉,反正意思是一樣,無所謂吧。」 「說話婉轉一點,聽者會比較好受。」 「這是自欺欺人的行為。

孤獨的耳東

因犯下彌天大罪,耳東被星際法庭無了期流放到這荒蕪的小行星。相對他這體型細小的生命體,小行星相對很大,了無邊際似的。但在這浩瀚宇宙當中,它和耳東一樣,其實算不上甚麼一回事,不值得被記在心頭。耳東已在這小行星獨自呆了很久。也許已有一億年吧。他不大肯定,因為他早已放棄了計算日子。

爪下遺孤

「這頭鹿比預計中更重……先吃掉一點,再將餘下的帶回家給小虎們享用。」母虎一邊低頭充飢,一邊盤算回家的路。這頭鹿身手敏捷,體力旺盛,不但害牠跑遠路,掙扎時還狠狠頭頂腳踹牠數次,令牠消耗不少精力,左後腿更是隱隱作痛。「值得的。」母虎驀地想起穴裡五隻小虎的可愛模樣,立時忘卻痛楚,泛起一絲溫柔的微笑。

灰色安娜

安娜的步伐很快。根本不是一個五歲女孩應有的速度。一絲不安掠過。村民都說她是個不祥人,因為她多年來均是五歲女孩的模樣,不曾長大。「安娜,不如我們休息一會,好嗎?」我氣喘如牛。她停下腳步,回頭冷眼望我。「好的。」 我們在一棵大樹下並肩而坐。

竹寺

根據居民的指示,我沿著竹林小徑走了一整天,終於到達目的地:一間全竹結構的寺廟。它比我預想中更為破落,冷冷清清的。我抬頭望向高高懸掛在山門的匾額,寫著「竹寺」。蠻有意思的名字。當我正要邁步內進時,一個打扮樸素的瘦削大叔剛好開門踏出。四目交投,雙方都愣住了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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