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田
木田

我是個頽廢的書癡

沒有遊行的遊行現場(一)

沒有遊行的遊行起點──維園足球場

十八年前七月一日的反廿三修立法遊行,大會呼籲在維園集合,未到達維園已人頭湧湧在天后站出口擠著。匆匆十八載過去了,回到遊行的起點──維園足球場,除了四處有森嚴的警察守衛著外,場內空無一人,很冷清,在酷熱天氣下,竟然感到一陣陣的肅殺的寒氣,彷彿那處是甚麼陰森羅殿。為追尋昔日遊行的起點,走近維園中央草坪時,四周佈滿了軍裝警員。心想,這班警員夠辛苦,看著沒有人的場地,他們神色凝重地把眼光投向每一個走過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們看來很沒有安全感,好像走過的每一個人都是敵人。在三十多度的高溫下,還要精神緊張地注視著每個走過的人。

回想十八年前,那時帶著小女兒,她只有五歲。我與她還有很多很多人,一同擠在足球場外圍的遊樂場內等起步,為著要抗議廿三條立法。女兒大汗淋漓,雙頰通紅,為防她中暑,買了小風扇不停地吹向她。酷熱天氣下,人們耐性的等呀等,等了三小時才起步。我們十分緩慢地向前行,從遊樂場行至告士打道入口,用了一小時多。從維園入口處看不到記利佐治街,人已擠滿了。由記利佐治街行到怡和街也用了一小時,人之多恐怕是自六四集會遊行的首次。這次反廿三條立法成為香港人的集體回憶。今天我沿著同一路線走,回想這十八年來,參加過的遊行真不少,最頻密要算是2019年,從夏天走到冬天,更首次嗅到催淚彈氣味。

今年七一的忌利佐治街

今年七月一日走過同樣的路,從維園中央草坪旁邊的小路,向銅鑼灣方向走,來往的人不多,只有少量的外傭在長椅上閒談。逢假日眾多外傭圍著跳舞唱歌,邊吃邊高聲談笑也不見。眼前的維園比平日更靜,更有些緊張氣氛。走到出口處,在忌利佐治街,只見泊了數輛警車,有些警員忙著在街中開大篷,有些則守在街頭街尾,盯著每位路過的人。經過的有普通巿民、更多是記者。過去這街道是進入維園參加集會必經之路,不少人站在高處拿著揚聲器呼喊著人群參與集會,有些則拿著籌款箱向人募捐,也有些人像開講壇那樣與圍觀的人討論時局,痛罵政府的不是,不時有人和議或拍掌歡呼叫好,氣氛很熱鬧。雖云參加遊行集會,來到這裏感覺還是熱烈,從沒擔心過討論時事會被捕,也沒想過批評政府會帶來牢獄之災。當權者說民主沒倒退,影響只是少數人,今看來他們的話連他們自己也覺荒謬。不過他們已被權力沖昏頭腦,荒謬之話也視為正常,一般常人的認知與常理,他們已視為不正常、不正當、是歪理。

步出怡和街,兩旁泊了不少警車,各地鐵站出口有不少警員駐守。還有,在各橫街的街口也七至八人組成一隊警員駐守。盯著來來往往的人,使人有驚懼感。這使我想起多年前到印度克什米爾旅遊。當飛抵首府斯利那加後,機場守衛森嚴,從下機那一刻開始,至踏出機場乘巴士,被搜七次身,不管是手提行李還是大件行李,皆要全都倒出來被海關人員搜查。乘機場巴士抵達斯利那加市,入城前再搜身一次,入了城後,發現大街小巷,路口必定堆著沙包,堆得高過人的身高,沙包中有一孔,有機關槍向著街道,沙包陣內還站著四至五人位軍人。尤記起進入郵局時,被人搜身,仔細檢查帶同的物品,並用金屬探測器檢查。克什米爾位於巴基斯坦和印度交界,同時也與中國接壤,是極具戰略價值,這裏的人主要是信奉伊斯蘭教,與印度人信奉印度教不同,既有宗教的紛爭,也有經濟及戰略的紛爭。這裏的平民好像習以為常,不管在街上有多少軍人巡邏,老百姓皆在日間如常生活,但至夜色來臨時,情況就截然不同;傍晚六時便開始戒嚴。我們租住了船屋,在湖中央。第一天,我們為了拍照,忘記了戒嚴時間快到,船屋東主四出尋找我們影踪,當找到我們後立刻催促我們返回船上,他還說當到了戒嚴時刻,軍警見到任何人會格殺勿論。上船後,船東說這裏本來很繁榮,生活很悠遊,因戰爭,稍有點錢的老百姓很多已離開,剩下來的多是低下階層,一天天的捱下去。當我走到銅鑼灣的怡和街時,彷彿重臨斯利那加,莫非當權者想把這裏變成了另一個斯利那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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