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剎
羅剎

不努力了。蒐羅著更多的空白時間。

瀕危今天也在追求幸福101:幫助五物語

早安,今天的陰天陰冷的有點可怕。


「強迫接受幫助真恐怖。」瀕危看漫畫有感而發。

「什麼什麼?」勇氣湊上去看。

瀕危把漫畫遞給勇氣。

「等等,你先別說話,等我看完再聊天。」勇氣也很害怕被劇透。


「心魔接受推薦嗎?」瀕危現在超級想分享故事,找人一起聊劇情。

「沒興趣,這種情節早就看膩了。」心魔興致缺缺的跳轉連續劇片段。

「看,真實案例。」

角色B一臉為難的拒絕角色A的幫助,結果角色A滿臉不爽的說B不知好歹。


瀕危猝不及防的看見連續劇劇情,痛苦的摀起眼睛。

「不要狗血、不要狗血......」

「漫畫設定很新穎。」勇氣看完了,覺得劇情非常有趣。

「例如?」心魔起了點好奇。

「角色為了隨時提供幫助,所以兼職當跟蹤狂。」勇氣微笑著說。

「這我就有興趣了!」心魔從勇氣手中接過漫畫,快速翻閱完這則短篇故事。


「喔喔,原來是把美德毀給你看的系列。」心魔挑眉,把漫畫回傳給瀕危。

「是吧,過於極端的美德變得令人毛骨悚然,這樣的反差設定非常精彩!」瀕危很開心的說。

「不能拒絕的幫助,超級可怕。」

舌頭破之後,它才發現原來自己非常愛說話,也很在意咬字清晰,所以非常努力的精簡語句,並試圖不依賴舌頭發音。


「這樣很極端?」

此話一出,瀕危和勇氣喀喀喀的把頭轉向心魔,像是在觀察外星人。


「聽起來,您的人生經歷頗為豐富?」勇氣把平板字幕懟到心魔面前。

「現實中完全不會想要碰到漫畫角色這種人吧!」瀕危瞪大眼睛,隨後像是想到什麼說服自己的理由。

「對喔,恐懼的範疇如此廣泛,你聽過或見過的可怕案例一定只多不少......你們族群裡也會有像都市傳說或百物語這類的恐怖故事或怪談嗎?」


「非常多。多數恐懼都會把促使自己誕生的恐懼或經歷製成影集,加上現在聯絡方便,我們也會彼此分享…啊,這麼說來,其實我們一直在玩現代版的百物語?交換流傳的故事絕對不只一百則,就差沒吹蠟燭......」一開始心魔揮揮它的手機,畢竟現在要用網路聊天或是分享推薦影片都很方便;說到後來,它自己也陷入沉思。

「真的有妖怪出現嗎?」勇氣好奇的問。

「沒有。先不說使彼此誕生的經歷有什麼令人忌憚或害怕的地方,一群恐懼因為恐懼而產生了誕生於故事恐懼的恐懼,聽起來就很荒謬,而且同類有什麼好害怕的啊。」心魔自己忍不住吐槽。

「彼此目的不同的時候,最恐怖的不就是同類嗎?」瀕危說。

「沒事,大家的目的都很一致,所以我們都是和平主義者。」心魔語氣平和,這件是無庸置疑、毫無爭議。


「平常在影集裡見過各種、極端?極端幫助人的方式,覺得習以為常,今天聽你們的說法,原來在一般的小說漫畫裡並不常見嗎?」心魔反倒覺得疑惑。

「…我平時看的故事都是輕鬆取向,這類渲染恐怖氛圍的言行不常看見。」瀕危說的委婉。

「如果不特意搜尋,基本上不常遇見喔。沒想到你這麼重口味。」勇氣說的直白,還附帶調侃。

「果然還是要看劇情氛圍吧,如果使用輕鬆的口吻陳述,那感覺就又不一樣了。」瀕危說。


「一堆記錄片有什麼口味重不重之分。」心魔翻了個白眼。

「情緒這麼容易被操控可不行啊,不管是打著正義或邪惡的旗號,事實都是不會改變的。」

「就是為了放任情緒被操控才去閱讀故事。如同吃點心或泡熱水澡這樣的放鬆手段,完全不想動腦,隨波逐流的放鬆,所以事實不在考量之內。」

事實是實況記錄,情感是隨立場轉變的主觀記錄,無法一概而論。


「那就讓我來幫你們普及一下平凡的案例吧!就拿幫助當主題。」心魔打個響指,笑得詭異。

「題材由眾恐懼提供,角色全部以小恐和小懼代稱。」


「跳過強迫接受幫助的案例,就從被索要幫助的故事開始好了。」


小懼時常穿梭於災難現場幫助受困的民眾。

「謝謝你!」最開始,受救的人不敢置信,非常感激它的幫助;

「看見你真好!」隨著助人事蹟的累積與傳播,小懼成為「英雄」,也會被民眾認出。

然後,幫助它人被變成小懼的職業,時常有人請它幫忙。

小懼要處理的事情越來越多,有些難以負擔,所以它會為難的拒絕部分請求。

有些人面露疑惑或是表示理解,禮貌地說:「謝謝你,打擾了。」;

有些人非常慌張地問小懼:「我還能向誰求助?」

有些人質問小懼:「你知不知道你的拒絕,會害他人蒙受多少損失、甚至失去性命?你不是英雄嗎?」


心魔打了個響指,代表故事結束。

「最後一句已經是情感勒索了!」瀕危咬住下唇,有點生氣。

「人們的信任與依賴,已經變成它的沉重負擔了。」勇氣小小的嘆息。

「不能拒絕的幫助,創造了一個恐懼。」心魔語氣輕鬆,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強迫接受也好、被要求提供也好,只要被附加理由變成一件不能拒絕的事情,瞬間就可以讓人的情緒跌到谷底...啊,所以會引起情緒劇烈變動的行為,就是『極端』嗎?」它突然理解了。

「比較像是你提到的『不能』拒絕。極端擁有較為強烈的絕對性,像是不能、不要、絕對、一定,不允許相對的狀況存在,也超過多數人的承受範圍,所以才會引起情緒劇烈變動。」勇氣補充了極端的成立條件。


「遇見的問題不是應該自己解決嗎?」瀕危不理解為什麼可以理直氣壯的尋求幫助。

「有像你一樣認為問題要自己解決的人,相對就也有向外尋求幫助的人。畢竟有許多種價值觀嘛,也沒有誰對誰錯。」勇氣一邊思考,兩手的食指像是按在天秤的兩端,規律的一上一下。

「要記住每個人都擁有自主權,可以指揮自己的行動,但不能干涉他人。這則故事和漫畫極端的地方就是會藉由部分言語或步步進逼,不容許主角拒絕。」勇氣重重按下一隻手指,收起另一隻手,代表失去平衡。


「這樣說我就明白你們的標準了。」心魔擊掌。

「那你們還要繼續聽下去嗎?」

「來吧來吧。」瀕危再度打起精神,身體微微朝心魔的方向前傾。

「故事說到一半中斷可是會被人蓋布袋的。」勇氣笑笑地說。


「哼,在說笑嗎?就你們?」心魔表示鄙夷。

「第二則就來說個完全相反的好了。這是一則尋求幫助的故事-」


小恐被囚禁在一間屋子裡。

第一天,它強裝鎮定的安慰自己,親朋好友會找到我!

第二天,它忍著不安開始自救,帶著傷努力向屋外傳遞求救訊息。沒有人發現。

第三天,傷口增多,還是沒有人找來。它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有獲救的機會。

第四天,瘀青發黑,傷口結痂或流膿。它帶著失望的情緒開始祈禱,希望有人可以救救它,它願意付出一大筆金錢。

第五天,狀況惡化,快要抑制不住失望與恐懼了。它更加拼命地祈禱,願意付出一棟房子贈與拯救它的英雄。

第六天,絕望的它用僅剩的力氣向綁架犯哀求,它願意付出自己的所有,做牛做馬。被拒絕了。

第七天,小恐奄奄一息的被救出。

它滿懷怨恨的對警察、醫護人員、親友和路人說,

「我如果死了,都是你們害的!」


清脆的啪嗒聲響起,故事結束。

「瓶中的魔鬼!」瀕危愈聽愈覺得耳熟,終於給它想起來了。

「這次恐懼誕生的原因是?」勇氣問。

「絕望。它堅信自己不可能獲救了。」心魔說。


「為什麼小恐不恨綁架犯呢?」瀕危不理解。

「是啊,為什麼呢?」勇氣笑笑地反問它。

「嗚,其實也是怨恨的吧,我不理解的是小恐怨恨救助者的原因。」瀕危想了想,先糾正自己的問題。

「是遷怒。」心魔懶洋洋地說。

「啊!你不要破梗啦!」勇氣氣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講話直白一點不好嗎?」心魔嘲笑它。

「本來想先聽聽你的看法...總之我的觀點和它一樣。」勇氣瞪了心魔一眼,轉頭和瀕危說話。


「因為小恐做不到反抗綁架犯,所以把目標寄託在獲救上。強烈的意念形成一種執著。」勇氣解釋道。

「偏偏它也做不到。為了避免無能為力的絕望擊垮自己,所以將原因歸咎於外界因素,也就是它之所以遭受折磨,全部都是因為被寄託希望的對象來遲。恐懼、絕望,摻雜著對它人沒有遭受不幸的嫉妒,混合成強烈的怨恨。」心魔接著說明。

「因為沒有人幫助它,所以它才會持續遭遇不幸。」勇氣替小恐的邏輯做了個總結。


「不講理啊,明明造成傷害的是綁架犯。」瀕危設想如果自己因為助人而獲得怨恨,一定覺得很莫名其妙。

「自我保護機制的主要目標是避免個體崩壞。」勇氣說。


「那為什麼小恐不恨綁架犯呢?」勇氣又問瀕危。

「還是恨的,只是恐懼讓它不敢表現出來。」瀕危好像有點理解了。

「不敢的原因是因為無法躲避傷害,綁架犯變成它無法理解、無法接受、想要逃避的恐懼象徵,加上它做不到讓綁架犯消失或遭受報復,所以為了保護自己不崩潰,就只能盡力忽視或主動遺忘綁架犯的存在。」


「恭喜你得出自己的看法!」勇氣為瀕危鼓鼓掌。

「謝謝你,不用這樣......」像鼓勵小孩子一樣,瀕危感覺很不好意思。

「如果大家都擁有自保能力,並擔起保護自己的責任,也許就不會發生小懼和小恐的狀況了吧。」瀕危感嘆。

「現實是 不是每個人都擁有危機處理的能力。」心魔說。


「所以幫助人是件有風險的事。」勇氣說。

「接受幫助也是。」心魔說。

「恩將仇報的說法就是這麼來的吧,雖然我不太喜歡這個詞。」瀕危說。

「喔?」心魔看上去很感興趣。

「助人在一般狀況下不只無酬可能還要倒貼,也不一定會被感激,所以要先做好心理準備;不能拒絕的幫助更像是一筆為了滿足自身而提供的交易。

所以為了不讓幫助變成使人痛苦的行為,我認同『助人不求回報』。

既然不求回報,又哪裡來的恩仇呢?」瀕危邊說邊思考,語速顯得慢條斯理。

「那我想,你會喜歡接下來這個故事的。」心魔笑了。

「第三則是完全不尋求幫助的故事。」


小恐在回家的路上偶遇離家出走的小懼,

它熱情的邀請小懼暫住它家,小懼略為遲疑的答應了。

同住的這段時間拉近兩人的關係,小懼非常感激小恐的幫助,一直想要彌補小恐的付出。

所以在小懼找到工作之後,它從薪水拿出這段時間的花費遞給小恐。

「不用啦,你現在手頭還不寬裕,先留著自己用吧。」小恐很堅定的拒絕了。

小懼改成自行採買生活用品,一邊存著要還小恐的錢和房租。

很快的小懼租到房屋,準備搬出小恐家。

它感激的拉著小恐的手訴說感謝,並再度拿出錢要遞給小恐。

小恐面無表情的說:「我為你付出這麼多,你怎麼可以搬出去而不繼續陪伴我?」


心魔再度打了響指,故事結束。

「好可怕!」瀕危覺得毛骨悚然。

「這好像不是不尋求幫助的故事?」勇氣歪著頭,眼神充滿疑惑。

「是的,小懼再也不敢接受他人的幫助了!」心魔笑容滿面的說。

「......」

「所以這次誕生的恐懼是情緒勒索嗎?」勇氣問。

「就是這樣~免錢的最貴。」心魔給出肯定的回覆。


「還不如向小懼要錢呢,作為代價的人情可比金錢更難償還。」瀕危喃喃道。

「助人應該要不求回報對吧。」心魔向瀕危眨眨眼睛。

「至少要明標價碼啊,白紙黑字的交易多麼令人安心。」瀕危撫額。

「如果做不到心甘情願付出,還不如不要幫助。」勇氣真是服了這些恐懼的故事,簡單的對錯二分法完全不適用於處理這些狀況。


「提問~你覺得小懼在恐懼什麼?」心魔情緒高漲,興奮的向瀕危提問。

「拒絕小恐意願的它會變成『恩將仇報』的糟糕傢伙;可是這個陪伴小恐的要求干涉到它的遷徙自由和選擇權。」瀕危表情沉重的回答。

「重點是這是一份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脅迫。」心魔笑瞇瞇地點點頭。

這是一份作用在心靈的傷害。

「小懼如果不願意,它就需要堅定的拒絕小恐,捍衛自己的心靈界線。」勇氣表情平淡的說。

「因為小懼害怕小恐討厭它啊。」心魔感嘆。

「柔軟珍貴的喜愛之情直接被穿刺了個透心涼,真是可憐。」

「它面臨選擇。是要堅持守護自己的權力,或是妥協以維繫脆弱的感情。而所有選擇都是需要支付代價的。」

說話的時候,勇氣打直腰背端坐在沙發上,看上去是如此堅定且不可催。


「雪崩時,沒有任何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如果希望價值觀成立,那自己就要先透過實踐與捍衛去建立它;希望擁有怎麼樣的環境,就要先從自己開始創造。」

「雖然過程並不容易,但底線只要妥協一次,就不再被重視了。」


「我會希望小懼搬家。因為小恐並不尊重小懼。」瀕危換坐在勇氣和心魔中間,三人大眼瞪小眼。

「你幹嘛特意換位置?」心魔問。

「表達中立立場?這會是一場不影響感情且不涉及任何批判否定的故事討論。」瀕危說。

「...隨便你。」心魔像是被潑了桶冷水,激昂的情緒瞬間回復。它悻悻然的往後躺,換了個更舒服隨興的姿勢。


「小懼最後搬家了嗎?」勇氣跳到瀕危的腿上看向心魔。

沒辦法,它個子太小了,會被瀕危完全擋住。

「不知道,我還沒看見後續呢。」心魔雙手抱在後頸,看著天花板說。


「雖然心魔的故事感覺也還不到極端,但已經非常可怕了。」

三人沉默了一陣子,由瀕危破冰。

「加上漫畫和連續劇劇情,我們已經聽了五個恐怖故事了耶。只要再湊齊九十五個,就完成百物語了。」勇氣說起它的發現。

「不不不還是不要繼續下去的好。」瀕危連忙打斷勇氣的想法,它對鬼神一向敬而遠之,不想自尋死路。就怕個萬一呢。

「故事庫存已經被你們榨乾啦。」心魔說。


「好喔,那還是來看點輕鬆愉快的動畫轉換心情吧。」

勇氣在平板搜尋起動畫片,準備等下投影到電視上覆蓋掉心魔的狗血連續劇。


晚安,今天瀕危在追求幫助五物語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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