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客
木客

寫詩與小說。豆瓣ID: bluishgreen 畫的畫在「魚狗(@kawasemi)」這個賬號上。

常見雀鳥蜀語名

我們縣(位於川東)的人怎樣稱呼鳥兒。

烏鶇
外公說的好像是「牛屎㞎」,『南川縣志』裏寫作「牛屎八」,蠻好,讓我想起『水滸傳』裏的「馬泊六」和粵語歌『賭仔自嘆』排頭那幾句,很有市井氣。為啥有這樣的名字?它們常在牛屎邊轉嗎,還是長得像一坨乾牛糞?古人所講百舌鳥就是它們,善模仿,口技大師。城市和鄉壩頭都很常見。

烏鴉
老鴰(wa4)。小時候擦黑時經常能聽到它們叫,凄厲得很,嚇人。不祥之鳥,傳說老鴰叫要死人。活天冤枉啊,人天天都要死,叫不叫有啥區別。

喜鵲
鴉鵲。和烏鴉一樣為鴉科大佬,很聰明,很喳鬧。叫得多難聽,但大名喜慶得好,和烏鴉的形象全然不同,遭受的傷害肯定少得多。外公講原先老家有,後頭就不來了,我好像從來沒看倒過。搭的窩很壯觀,枝枝棍棍橫在樹上,可以拆下來一背簍柴。

普通鸕鶿

鸕鶿
水老鴰。過去打漁佬兒愛好喂養,立在船上相幫。

紅尾水鴝雌鳥

紅尾水鴝
水鴉鵲。常出沒於水邊。外公外婆的老家挨河,我也在他們地壩看倒過,不曉得在啄食什麼。大名與它們不相稱,因為衹有雄鳥才有紅尾巴,雌鳥沒。我向外公描述過雄鳥的樣子,他想不出配對的雀兒。因此水鴉鵲可能僅指雌鳥,雄鳥別有名稱。

普通翠鳥

翠鳥
翠雀。大嘴短尾,沒頸項沒長腿,憨得好也乖得好。俗話:「翠雀死在田坎上,一身肉都爛完了,嘴殼子梆硬。」意思是嘴硬。

大斑啄木鳥

啄木鳥
啄木官。我們那裏不多,我衹聽倒過它們啄竹子的聲音。熟話:「當官當官,當啄木官哦。」

白鷺
白鶴ㄦ。我小時候一度以為它們叫「白猴ㄦ」,也不覺得奇怪,因為螳螂(常扒在秧田裏)叫「秧猴ㄦ」,兩個都和猴子沒半點相似。熟話:「你好白哦,比白鶴ㄦ的腳桿還白。」

白頰噪鹛
畫眉ㄦ。這幾年我們那裏最常見的雀兒,成群成串成堆。說來它們也算得上畫了眉毛,但和資格的畫眉差得多。

鷹鵑
陽雀。春天周圍團轉都可以聽到它們鳴叫,「貴貴陽」,「貴貴陽」。傳說很古的時候有一個打漁佬叫李貴陽,他着死在金灘了。可能是同行的人帶信回去,他老婆聽錯了,以為他死在青山。後頭那位婦女變成了陽雀,每年春天葉子轉青,就在山裏打旋旋,呼喊丈夫。

噪鵑
狗餓雀兒。叫得凄傷,本人的童年陰影。膽小好隱藏,難得相見。傳說很古的時候有一個小把媳婦(童養媳),經常受婆屋人夾磨。某天一家人都在外頭做活路,灶裏的肉着狗喫了。中午些回來,大家都怪小把媳婦偷嘴,把她打死了。她的魂魄變成了雀兒,不停喊「狗餓狗餓」,要喊明自己的清白。

四聲杜鵑
「快栽快割」,「粑粑三個」,俗名狀其叫聲。快栽快割,因它們在四五月叫得最鬧熱,正好是栽秧打麥的時節。粑粑三個,也極似。我兩三歲那陣就學到的,還說三個粑粑 ,我一個表哥一個表姐一個,將將合適。很早就留在記憶裏的鳥叫聲,無法替代抹消,死前也想聽倒的叫聲。

大杜鵑雄鳥

大杜鵑
即布穀鳥,栽包穀的時候叫得歡,因而叫包穀雀兒。

老鷹
麻鷂子。我没見過,家中老人也不曉得具體是什麼鷹。考慮倒雀鷹分佈範圍廣,又有「鷂鷹」「鷂子」這樣的歪號,所以圖片選了它。

左雌右雄
左雌右雄

壽帶鳥
雄鳥尾巴長,有兩種色型,與雌鳥差別很大。外公外婆講多年未見了,聽其描述,他們過去見倒的應該是兩種形態的雄鳥。「伯」與「白」同音,白色雄鳥就是梁山伯所化,棕色雄鳥就是祝英台。還有一種鳥經常跟倒梁祝屁股後頭飛,乃馬文才所化,就叫「馬匹梁/娘」。我覺得它也可以叫「馬屁梁」,可能和白色雄鳥梁兄一路出現的次數多,是個馬屁蟲。據外婆描述,馬屁梁應該就是雌性壽帶鳥。

池鷺夏羽

池鷺
背搭子。池鷺有兩種樣態,初夏到了繁殖期會換上鮮艷的羽毛。立在原地還好,飛起來時,它們雙翅雪白,夏天的話,背部是棕紅色的,搭了件外套樣。夏天更容易看倒,常停在秧田裏,人一走近就飛跑了,翅膀很顯眼。

黑水雞
沕(mi4)雞。在水上生活,擅長游泳和潛水。沕,潛水。

此外,貓頭鷹可能因其「咕咕」叫得名貓gu2diao1. 熱鴉鵲可能是紅嘴藍鵲,油菜雀兒、山麻雀可能是白腰文鳥或棕頭鴉雀,我回老家給外公外婆看下圖片,才能確定下來。秧雞、董雞、竹雞、野雞都听哈常見,沒得歪號,以大名行走江湖、水田、刺芭蘢。

本縣可見雀鳥還有:白鶺鴒,白頭鵯,絲光椋鳥,北紅尾鴝,棕背伯勞,棕臉鹟鶯,黑枕黃鸝,大山雀,八哥,燕雀,紅頭長尾山雀,金翅雀,紅脅藍尾鴝,鵲鴝,領雀嘴鵯,柳鶯。不曉得家裏老一輩有沒有取起它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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