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的加密貨幣女王》沒有科技的科技公司：維卡幣龐氏騙局

作者：傑米．巴特利特（Jamie Bartlett）
譯者：鄭煥昇
出版社：大塊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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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部真人真事沒有改編，紀錄著一場涉及 40 億美元（是矽谷「惡血」詐騙案的 5 倍）龐氏騙局的「小說」，故事的主角是「偽加密貨幣」維卡幣（One Coin）以及其創辦人茹雅．伊戈納托娃（Ruja Ignatova）博士。

進入正題之前，想先差評一下出版社的文案，竟把「比特幣之父」中本聰和一海票詐騙仔（惡血案、霸菱案、龐氏風暴始祖）放在同一個語境裡相提並論，個人覺得不妥。

龐式騙局是指一種表面上提供高收益的投資計劃，但事實上運作方式卻是靠新投入資金充當目前投資者的甜頭，是一種典型的「後金補前金」投資騙局。

比特幣是一種去中心化的數位資產，其本身不存在任何收益發放行為、不存在各種保證承諾——事實上，比特幣從來就不是一項投資計畫；比特幣是一套電子貨幣系統，只是因為具備類似黃金的資產屬性，所以在市場上存在漲跌與價差。

坊間或有心人士舉著比特幣、加密貨幣、虛擬貨幣投資計畫的旗幟建立新的龐式騙局，但那與比特幣本身毫無關聯，因為同樣的情況也時常發生在外匯、貴金屬等金融商品。

■ 沒有科技的科技公司

《失蹤的加密貨幣女王》的主人公茹雅，擁有無懈可擊的學經歷（牛津大學博士學位、顧問公司巨頭麥肯錫諮詢師），能夠流利地使用五種語言交談、自信的舞台魅力與與時尚靚麗的造型，被眾人譽為「加密貨幣女王」。

而維卡幣是茹雅和共同創辦人賽巴斯琛・葛林伍德（Sebastian Greenwood）於 2014 年 7 月啟動的一個「偽加密貨幣」項目 。他們以多層次傳銷體系（直銷制度），販售不同等級的「教育課程」，這些盒裝課程裡「免費」贈送為數不等（視禮包級別而定）的維卡幣。

之所以説維卡幣是偽的，乃因其挖礦（記帳）過程是假的，加密貨幣幣價也是假的，用戶購得的代幣，背後只是 SQL 資料庫（可理解為高級版 Excel）裡的一筆筆資料。換言之，維卡幣缺乏加密貨幣的本體——有公信力的 區塊鏈 帳本技術——就像是一台沒有引擎的車子。

維卡幣是一間沒有科技的科技公司。

雖然維卡幣網站裡有一個功能叫做「區塊鏈實況直播」，但那只是某種事先 set 好的「劇本」，只是一台現成的機器上跑著各種造假的交易數據；2017 年年初，比特幣專家比約恩（Bjorn）前前後後花了數週時間，在「前台」（維卡幣支付介面）進行了大約 200 筆實測，然後觀察「後台」的鏈上紀錄，到底有沒有吻合的對帳資料，答案是否定的，一次都沒有。

■ 騎虎難下

根據一封（茹雅在 2015 年 8 月寫給塞巴斯琛的）電子郵件考證，維卡幣早期可能在某處有某種區塊鏈，試圖去彌合「偽」加密貨幣（SQL 資料庫）與「真」區塊鏈之間的斷點；茹雅原本可以暫停活動，並在原地等候區塊鏈跟上那些當前「超賣」（按：維卡幣訂於 2015 年 1 月正式上線，但早在 2014 年 9 月起開始預售）的維卡幣，但循著區塊打包產幣的速度，她得等上一年。

好不容易已經燃起的直銷動能，怎麼可能冷卻一年？也有可能是茹雅礙於面子拉不下臉，或是她自視甚高，覺得之後一定可以找到方法把洞給補起來。

維卡幣只好繼續騎虎難下。

更有甚者，維卡幣出乎意料地成長迅速，在開賣 18 個月以後遇到了無幣可賣的情況，茹雅提出的解決之道竟是（以資料搬遷的名義）修改代幣總量的規則。在 2016 年 10 月推出「新鏈」，並把維卡幣的總量增加到 1200 億枚，這是原先 21 億枚的將近 60 倍——而且維卡畢的價格會完全維持不變（畢竟那些資料庫的數字都是自定義的），整個遊戲規則都為她轉彎了。

不論是經濟學的供需法則，或是區塊鏈世界「code is law」的信任基礎都被違背、得罪。

■ 成也區塊鏈，敗也區塊鏈

《失蹤的加密貨幣女王》為維卡幣下了一段註解：

維卡幣的諷刺之處就在於，茹亞在三年間向世界推銷的科技革命（區塊鏈）——由電腦程式碼控制的固定貨幣供給——最終竟成了她無法脫困的原因。

區塊鏈其中一個特性是不可篡改（immutable），無法改動的歷時性紀錄（時間戳）作為一種革命性的系統，本來應是一種能解放人的工具，但最終卻成了讓人動彈不得的腳鐐。意思是說早在維卡幣於 2015 年上演「挖出創世區塊」戲碼的當時，就埋下了一個永遠無法填平的坑，最終必會「ㄅㄧㄚˋ康」而走向潰堤，一切都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維卡幣打著（不存在的）區塊鏈技術而大發，卻也因為區塊鏈性質而東窗事發。

至今，名列 FBI 十大通緝要犯的茹雅仍未被逮捕歸案，最新一則新聞來自 2023 年 1 月其「倫敦房產現形」的消息，維卡幣的故事還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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