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刀
金大刀

90s的毒舌水瓶媽,目前已婚育有一女二子

原創小說|我們的故事(下)04

「喔。」看他這麼難為情的樣子,我也就不追問了。

    會長真的不是人幹的,除了要統籌、指派工作,還要監督、善後,每一個人一有問題第一個就是找我,所以我也必須要對每一件事的流程瞭若指掌,

 當了會長之後,我發現最忌諱的一句話,叫做「不知道」。要是連我都說不知道,誰知道?

    就這樣,在日也操心、夜也煩惱,忙到沒時間好好吃飯的狀況下,我得了此生最嚴重的一次腸胃炎,整個人虛弱不堪。

 但剛好本週是我們系上的「巧克力傳情」活動,值班成員臨時有事,需要人代替她去顧攤,我只好拖著病體代班。

 「妳來幹嘛啊?」程易勛一看見我,滿臉嫌棄的問道。

 我知道我現在的狀態不怎麼好,但他也不用像看到鬼一樣吧!

 「原來今天是跟你一起當班喔。」那就好,有他在我就輕鬆了。

 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無力地趴在桌上。

 「喂,妳不是在生病?回去休息啦!這裡不需要妳。」

 「最好不需要,忙起來的時候一個人哪裡夠啊?反正我就負責登記啊,其他的事給你做。」

 他一臉不爽的瞪著我,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正巧,另外一位幹部阿弘從我們的攤位經過。程易勛一看見他,就喊道:「喂你沒事的話過來值班!」

 阿弘笑嘻嘻的回應:「哪敢打擾你啊~我待會有課啦!對了,幫你們拍張照打卡,活動宣傳。」

 說完,他就拿出手機幫我們拍照,程易勛雖然不情不願,但一聽到活動宣傳,也只好配合我硬擠了一個微笑。

 「很帥喔!先走啦~」收起手機,阿弘朝我們揮了揮手,便離開了。

 「妳看醫生沒?」阿弘走了之後,程易勛又回到這個話題。

 「看過啦!台北的醫生很爛欸,都看不好。」我抱怨。

 「是妳亂找吧!我們家附近有一間診所,每天都爆滿,應該還不錯,待會結束後我帶妳去。」

 「喔好啊。」他和他們班上幾個同學,就合租在學校附近,想想反正也不遠,就答應了。

 

    結束了上午的工作之後,因為腸胃炎什麼都不能吃的我,決定先回宿舍休息,等程易勛吃完午餐再一起去看醫生。

 正想要好好地躺一下,就被瘋狂震動的手機吵得受不了,拿起來一看,來電者竟然是「蜘蛛人」。

 幾百年沒聯絡的前男友打給我幹嘛?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起。

 「喂?」

 「妳交男朋友了?」

 「⋯⋯你是打錯了嗎?」面對他劈頭就丟出來的這句話,令我感到很困惑。

 「我在臉書上看到妳跟一個男的在宣傳情人節巧克力活動。」他口氣冰冷的說道。

 「喔。」大概是阿弘傳的那張照片吧!「那不是我男朋友,只是一個幹部。」我也是不知道我跟他解釋這個幹嘛。

 「是這樣嗎?看起來很曖昧,是新對象?」他不死心地繼續向我施壓。

 早就因為腸胃炎不舒服的我,聽到他那自以為是的語氣,不禁又一陣胃疼。他到底是哪位,又是以什麼角色在質問我?

 「你要不要管好你自己女友就好了,少管閒事。」我反擊。

 「我們分手了。」他平靜的說。

 「⋯⋯⋯⋯」什麼時候有的這件事?顏棨那個傢伙!平時淨說些廢話,這種事居然沒有告訴我!

 不對,我需要知道這個幹嘛?突然之間,我感到五味雜陳,很是矛盾。

 「上個禮拜分的吧!越來越覺得自己好像不愛她。」他見我不答話,逕自說明。

 好一個不愛。

 「你怎麼永遠都是這個理由啊?保鮮期就那麼短嗎?」仔細算算,他們也才在一起四個月。

 「跟她真的是這樣,在一起一陣子之後我就發現了,但跟妳,是我自己蠢,沒想清楚就分開。」他頓了頓。

 「所以,我原來是打算先跟她分手一段時間看看,整理乾淨了再告訴妳,想不到妳身邊有人了。」

 「告訴我幹嘛?」察覺到他話裡的試探,我不想正面回應。

 「我很想妳。」

 「所以呢?」電話這頭的我,面無表情。

 「我們還有可能嗎?」他終於說出了他的目的。

 呵,突然感到很諷刺地笑了。

 這什麼東西?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要新鮮時就要放你自由,你玩膩的時候就要我回收,我是慈善家,還是你爸媽?

 我憑什麼要容忍你的囂張任性、放蕩不羈跟隨心所欲?這個人日子是不是過得太好了?竟然這樣糟蹋別人的自尊!

 越想越氣,手中的手機也不自覺的越捏越緊。

 「沒有。」我強自鎮定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是不是因為那男的?」他竟然還有膽再去提別人。

 「你整理好你自己的心情就再出發吧!不要回頭了。」語畢,我掛上電話。

 

    被他一陣攪和,我再也睡不著。內心不斷地反思,我為什麼還會受他的言論而起波瀾,

 這陣子忙得不可開交,從來沒有閒下來的一秒去問過自己還想不想他、愛不愛他?

 可能也是因為知悉他早已有人相陪,我對他的感覺也不再重要。但經過了那一通電話,我的腦袋裡面除了氣憤,還是氣憤!一點也沒有理智殘存。

    說不愛的是他、要分手的是他、做決定的自始至終都是他!現在竟然還有臉問我們還有沒有可能?我如果說還有,豈不是這世界上最最作賤自己的人了嗎?

 他從來不會為我考慮,只想到他自己,一發覺我有可能離他而去,就又要伸出手來把我抓緊,這種感情令我很疲憊、厭倦,再也不想要了!

 憤而起身,決定把他給忘了!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出門去找程易勛

    看來程易勛真的沒有騙我,看完醫生之後,隔天,身體狀況明顯好了許多,又可以繼續工作了。

 一早,我準備到圖書館去查資料,遠遠就看見那傢伙神色緊張,行跡可疑的樣子。

 真搞笑!我笑著迎上前,問道:「在幹嘛?」

 「妳早餐吃了嗎?」他一看到我,笑得很不自然。

 「還沒啊,我能吃啥?」他明明昨天也聽見醫生說我只能吃白稀飯,連吐司也暫時先不要,還問了一個這麼不適合我的問題。

 「那這給妳。」說完,他遞出一個保溫瓶。

 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接過來,打開一看,竟然是白稀飯!

 「哪裡買的?」我正愁不知道去哪裡找這麼清淡的外食,他竟然就變出來了。

 迴避了我的眼神,他心不在焉的說:「煮的啊,不然勒?」

 「煮的?你煮的?」我知道他租屋處有廚房,但我不知道他還會下廚?!

 「對啦!妳就這樣吃吧,看妳可憐。」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我好感動喔!」戳了他一下。「真是有情有義耶!」

 「好啦,妳吃完再還給我吧!先走了。」說完,他幾乎是落荒而逃般的離開了我的視線。

    回到宿舍之後,其中一個和程易勛同班的室友品妍也在,看著我進門,關切地問道:「妳吃什麼?找到清粥了?」

 「沒耶!這程易勛煮的,是不是看不出來。」我笑道。

 品妍一聽,驚訝地跑到我身邊查看。

 「不會吧!那個大少爺,為了小臥蠶什麼都做得到啊!」她用湯匙翻了一兩下,續道:「看來有用心喔。」

 又是小臥蠶。

 「小臥蠶到底是什麼鬼?」

 品妍尷尬地笑了下,說:「他喜歡的女生類型啦!」

 「那又關稀飯什麼事?」我很不解。

 「為了有朝一日能夠追到自己喜歡的女生,他當然要精進自己各方面,包括廚藝啊!」品妍乾笑。

 「好白痴喔,那下次叫他準備滿漢全席好了。」我一邊吃著稀飯,一邊不以為意地回應。

 

    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得知我腸胃炎的消息,隔天又收到了林慕的簡訊,要我多多注意身體健康、別太勞累等等之類的。

 他示好的意圖那麼明顯,我不是感受不到,更遑論我身邊還有他的官方發言人顏棨

 時不時就會告訴我那傢伙真的很希望我再給他一次機會,還替他再三保證跟媛媛早已斷得一乾二淨。

 我幹嘛要?

 我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從苦海中上岸的?用盡多少個不眠夜裡說服自己,我沒有他可以很好、別再重蹈覆轍,

 說我記恨也可以,我就是無法這樣三兩下的算了,原諒他這麼輕率地對待這段感情。

 「你怎麼這麼煩?除了他的事你就沒話好說了嗎?」就在顏棨又例行匯報林慕的近況之後,我無奈的回應。

 「妳真的鐵石心腸耶!」

 「⋯⋯你公道一點好不好啊?從頭到尾我才是受害者!他有什麼值得同情的!」果然是他朋友!就只會替他著想。

 「好啦!話說回來,最近臉書上跟妳互動那麼頻繁那男的是誰啊?」

 誰?我歪著頭想了一下。

 「你說程易勛嗎?那我們學會的幹部啊,有很頻繁嗎?」沒感覺。

 「妳每篇動態他都回應。」

 「你看得比我還仔細幹嘛!」

 「妳很遲鈍欸,我敢保證他喜歡妳。」顏棨一副受不了的語氣。

 「呃⋯⋯」我倒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你神喔?光看臉書就可以知道人家在想什麼。」

 「男生不會花時間在一個沒興趣的女生身上。」這倒不失為一個真理。

 「同意,所以你對我也很有興趣囉?」舉一反三。

 「嗯哼。」他不置可否。

 「⋯⋯⋯⋯」可惡,他臉皮竟然這麼厚,完全不害臊。

 「不信妳自己觀察吧。」

 當天晚上。

 「妳知道申請經費的表格怎麼填嗎?」是程易勛的視窗。

 他幾乎每天都會密我,可是內容都煞有介事,非常合理,讓我完全不會想到顏棨所說的那個方面。

也只有在把正經問題解決之後,我們才會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肚子好餓。」我說。

 「去買消夜啊,士林夜市不是就在外面。」

 「都幾點了!夜市早就散了好嗎?」瞥一眼右下角的時間:凌晨一點。

 「而且這個時間,我才不想出門。」

 「那妳要吃什麼?我買去給妳。」

 ⋯⋯瞪著他這行字,有點不可置信。他家和我家有兩站捷運站的距離,這個時間,捷運也早已關閉,他這是開玩笑?

 「幽默喔,你要怎麼來?」我笑著回覆。

 「走路啊。」還認真了?

 「⋯⋯走路?從芝山走過來嗎?」少說也要20分鐘!

 「妳想吃我就會去。」

 ⋯⋯看來他不是在開玩笑。令我不由得想起稍早顏棨的那番話。他對別人也有這麼好嗎?

 再回想起這陣子,從其他幹部那裡接收到的明示暗示,好像真的有那麼一回事。

 「你,是不是喜歡我啊?」顧不得要不要臉了,我忍不住問出這句話。

 等了兩分鐘,他都沒回應,突然讓我感到尷尬。

 真是的!那麼衝動幹嘛?丟臉死了!正想著要隨便打點什麼轉移話題時,他卻回覆了。

 「對啊。」

 就這兩個字,你可以想兩分鐘?

 「呃,從什麼時候?」我怎麼都沒發現!

 「一起開會那時候。」

 也就是我們第一次單獨談話的時候?媽呀,那都三個月以前了!到底是我太遲鈍,還是他太不明顯啊?

 「那次我們有怎樣嗎?」完全想不到任何契機。

 「覺得妳眼睛有臥蠶很漂亮,被電到了、覺得妳說話有條有理,讓人想聽下去、覺得妳每次開會的時候都閃閃發光,就是這樣,不用怎樣。」他倒也落落大方。

 但我一秒發現了關鍵字。「所以小臥蠶是?」

 「就是妳啊!」他接著抱怨。「穆品妍他們整天在那起鬨這麼明顯妳都沒發現!還跑來問我那是不是我的綽號,我真的快吐血了。」

 「還有妳是不是覺得我很閒,沒事帶妳去看醫生,還煮稀飯給妳吃,學會的活動我本來一點興趣都沒有,是因為妳我才去的,然後每天想跟妳聊天都要找理由開頭,真的很難耶!」

 他就像是忍了很久一樣,一口氣把他的心路歷程全都說了出來。

 「這下終於發現了,我也不用再找藉口了好累喔。」感覺得到他長舒了一口氣。

 「⋯⋯辛苦了。」原來已經三個多月了,看來我真的是非常遲鈍,但要不是像林慕那樣總是單刀直入的話,恐怕我永遠都不會自作多情吧。

 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笑,突然覺得他純情得很可愛,第一次被人這樣喜歡,感覺還不賴。

 

    自從程易勛表露了他的心跡之後,他也不難為情,反而更加殷勤,三不五時就做早餐、送消夜,

其實我也不曉得自己對他是什麼樣的感覺,拒絕過幾次,他依然堅持,我也就隨便他了。

     另一方面,林慕的挽回攻勢日益月滋,從透過別人的口中傳達對我的關心,到漸漸敢主動聯絡問候,作風還是一如既往的直接。

 他說:

「我很想妳。」

「我忘不了妳。」

「不管我走到哪,都是妳的影子。」

「失去了才發現,我不能沒有妳。」

他說了很多很多,我卻依然無法對他卸下心防。

 或許是因為過去的事情,對他失去信任,總覺得他並不是真心想要安定,只是習慣作祟罷了,習慣我總是會在他身邊;

 也因為當初那心痛的感覺太深刻,自尊心時時提醒著我,不能輕易地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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