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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了,喜看文章,偶而寫寫。

回憶當年的良師益友

有些事情真是會歷久常新的。己經過了半個世紀,那曬穀場的影像還常常浮現在我腦海裡。那是我下鄉插隊時的事了,曬穀場就在我們住的城堡般的(福建)土樓外,每逢收割季節,我便在那裡負責生產隊的曬穀任務,所以對它印像特別深刻。

      有一天傍晚,我在收拾曬了一天的谷子,准備把它們挑回土樓內當作臨時穀倉的大廳裡收藏。這時耕山隊的隊長善叔剛從公社開會回來,他二話沒說,便幫我挑谷子。

      看著善叔邁著矯健的步伐挑著谷擔子,心裡真佩服他,他個頭不算大,還有些消瘦,但力氣卻很大,曾看他剖柴,舉斧砍下,木柴即時裂開,我試過這麼砍下去,木柴無損,斧頭卻彈向一邊!

      有他幫手,穀子很快就挑完了。我把大廳鎖好後,善叔拉我到他的廚房,拿了碗水和幾個紅薯給我,叫我坐下談話。他說耕山隊要加人手,問我願意調到耕山隊嗎?我當然非常願意!


一年前我們大隊從屬下七個生產隊抽調隊員組成了耕山隊,我們生產隊的善叔被推舉為隊長,他們在大隊南邊的山坡上平整出一塊地,種上從閩南買來的鐵觀音茶樹苗。現在基本工作已完成,每天的工作就剩下澆水澆肥等較輕松的事,因此有較多的空余時間,他們便打算搞個做米粉的小作坊,以增加耕山隊的收入。善叔叫我去耕山隊,負責保管米粉倉庫等工作,其實我知道他是有心照顧我的,了解我冬天下水田,腳的關節會痛,所以當時推薦我任曬穀員,現在調我到耕山隊,就是默默地照顧我腳痛的問題。

      善叔比較了解我的情況,是因為我初到他們的生產隊插隊落戶時,就被分配到他家裡吃飯的。那時我剛从印尼回國不久,頭腦簡單樸素,心裡保持著回國為祖國和為人民服務的初衷,當聽上級叫我們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時,我想我們在南洋城市長大的人,也許真的缺少貧下中農所具備的優良品質吧!所以我到善叔家搭伙吃飯的時候,心裡是敬重他們和有心學習他們的,是懷著接受他們給我再教育的心態的。

      離家回國,便過著宿舍生活,直到下農村到善叔家吃飯,我又重新感受到家庭的關懷,善叔善嬸及他們的小孩們,都把我當自家人看待。那段時間,向善叔善嬸及生產隊員們學會了農活。當時我想,叫我們接受再教育,除了學會幹農活外,我又學了什麼呢?明顯的就是他們的克苦耐勞的品格。農活可以說是繁重的體力勞動,加上當時每年糧食不足維持到夏收,一年到頭送飯的菜,主要是自留地種的芥菜,生活確實是艱辛的!但他們默默地生活著,有時還是挺開心的。這種克苦耐勞的精神和樂觀豁達的生活態度,對我後來的人生路有極大的裨益,因為和他們的處境相比,後來遇到的一切都是小問題了。

      記得有一次上頭有指令,每家每戶必須挖備戰防空洞,好像是和當時東北邊境珍寶島事件有關,大家都到附近山上挖洞。我們生產隊知青剛自己開伙煮飯吃,也算一戶。我們三個男知青只好也跟他們去挖,挖了三天,才挖出一人高、半米深的洞,我們都已精疲力盡,手掌起泡,沒信心挖下去了。看看他們挖的,都有一米多兩米深,大部分都可以交差了。就在此時善叔過來幫我們,他說我們沒有做慣農活,先歇一歇,他拿起鋤頭就拼命挖。最後在他的幫助下,總算完成任務了,當時我們非常感激他,沒他幫忙,我們不敢想像怎樣能完成任務。

      在農村幾年,善叔熱心教會了我許多農活,留心幫助我和知青朋友解決困難,使我們更快地適應當農民的生活。

      不久之後,有政策讓我們這些歸國華僑申請離境。再三考慮後,我決定申請。善叔聽後,非常支持我,認為我離境後可以在城市生活,較適合我們城裡長大的人。他叫隊裡的會計給我寫了很好的評定證明,和我的出境申請書親自拿到大隊蓋章,並送到公社革委會,叮囑他們盡快送到縣公安局。約三個月後申請被批准,我便告別善叔善嬸和生產隊員們,離開了。

      如今回想起這些事,很感激他們言傳身教,傳授了克苦耐勞的精神給我。善叔在生活上,工作中,以至我申請離境時,就像長輩和朋友那樣地幫助和支持我。在我的人生路上,善叔堪稱是一個重要的長輩兼良師益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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