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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了,喜看文章,偶而寫寫。

怀念雅万火车

据报章报导,印度尼西亚的雅万高铁快将竣工通车了,从雅加达到万隆只需四十分钟。啊!仅四十分钟?这简直是不能想象的快呀!我对这消息很感兴趣,因为我从小就经常乘坐雅万之间的火车,也因此对火车产生出特别的好感。

小时候我们家住万隆,几乎每年学校放长假时,母亲会带我和弟弟到雅加达探望外祖父,到快开学时才回万隆,来去都乘火车。这是令我兴奋的旅程,一年只乘这么一趟来回雅万的火车,自然感到很新鲜好玩,况且母亲还带了许多零食给我们路上吃。到了雅加达,和表兄弟姐妹们玩各种游戏,也是赏心乐事。

我对火车的早期记忆,大约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记得那时候的火车头是黑色的,有个大烟囱,火车进站时,火车头的大烟囱喷出浓黑的烟,那是烧煤的蒸汽机火车头。而印象最深的是当火车进入隧道时,也许是很多车窗损坏关不上的缘故,车外传来轰隆隆的声音非常刺耳,眼前漆黑一片,小时候我胆小怕黑,也怕那剌耳的轰隆声,妈妈就会抱住我和弟弟,对我们说不要怕。黑暗中有人会点亮打火机,也有人点燃蜡烛,虽然只是微弱的光亮,总比完全黑暗使我安心一些。等火车出了隧道,妈妈就帮我和弟弟拨去头上、脸上和衣服上的黑色煤灰粒。

听大人们说,当时乘火车从万隆到巴城(雅加达)要六个小时。因为当时是每站都停的慢车,停站时很多人上落车,他们一般都带着小麻袋装的谷、米、玉米或其他农产品,甚至还有人带活鸡鸭等,东西就放在座位下或过道,车厢里常闻到鸡粪等异味。

到我稍大一些时,就出现了柴油机火车头,是漆成绿色的长方体火车头,连火车厢也漂亮了,车窗不再是损坏关不上的,过隧道时关上车窗,便可隔住了巨大的轰隆声。也有车厢照明灯,不再黑漆漆的了。车速也提高了,四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因为只停大站,也就不见带农产品和鸡鸭的村民上落车了。

印象最深的是火车到芝甘北(Cikampek)中途站停下时,车窗外很多小贩叫卖,母亲会给我和弟弟买炸鸡腿和咸鸭蛋,那炸鸡腿可不象现在肯德鸡那么多配料制成的,只是简单将它炸熟罢了,但我们却吃得津津有味;煮熟的咸鸭蛋剥去壳就可以吃了,有少许咸味,非常美味。那时代社会不富裕,炸鸡腿和咸鸭蛋也算是较珍贵的零食了。

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因工作关系,我常来往於雅加达和万隆之间,当时雅万之间的火车已经升级了,有个文雅的名称,叫作“巴拉熙阳安”(Parahyangan)快速火车。还是柴油机火车头,外型和过去差不多,但车速和设备都比我小时候乘坐的火车强得多,座位非常舒适,三个多小时就可以到达,当时已经感觉很满意了。

有一天我在雅加達大南門火車站的月台上等“巴拉熙阳安”火車時,一個头发梳得油光滑亮,穿整齐的条纹衬衫和毕挺的深蓝色西裤,提着公文包的中年華裔男子,堆着满脸的笑容和我搭讪,说他的钱包被人扒去了,向我借买车票的钱,我觉得他的遭遇挺可怜的,便掏出够买车票的钱给他。过了些日子,我又到大南門火車站准备搭火车到万隆,在月台上又看见他,就在我身旁,正在向一个人借钱买车票,我马上明白他是用失钱包作幌子骗钱。心里叹息:如此一表堂堂的人,怎么会沦落到做小骗子的地步呢?

上了火车,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位华裔小青年,十七、八岁的样子,很多话说。后来他问我有抽烟吗?我说我是不抽烟的,他说他觉得一个男人要抽烟才象男子汉,才会被人看得起,我说未必吧。坐在他对面的一个中年华裔男子接腔说,抽烟是不良习惯,你这么年轻抽烟更不好!接着他说了一大遍道理劝说那小青年,那小青年一直听着,频频点头称是。

我心里佩服那中年男子,见小青年思想走歪了,虽然素不相识也出言引导。其实我的见解和他类似,但我只说了“未必吧”三个字,一路上我心里思量,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像那中年男子那样去规劝那位小青年呢?

现在已经有好长的时间没有乘坐来往於雅万之间的火车了,但是我脑海中却还不时会浮现出一些当年乘火车时遇见的人和事,甚至有时它们还会出现在睡梦中呢。

希望疫情过后,有机会再去印度尼西亚游玩时,一定要乘坐雅万高铁,感受一下四十分钟就可以从雅加达到万隆的感觉。虽然高铁通车后,雅万之间的普通火车就会显得落后,但是它却是我的开心记忆,始终存在我的心中,成为我永遠的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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