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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愛讀書,喜愛詩,更喜歡哪個? [大家不用困惑,我關注和拍手都是很隨性的,不用一定回拍,也不用一定回關。因為我是把追蹤作為一個個人閲讀器,不定期梳理,隨着自己的關注變化,關注再取關,取關又關注。所以不要困擾,都好,都好,大家一切都好。^_^]

蟬Cicadidae

我有一段時間,並不喜歡這種生命,大概是因為從不曾思考過自己,也便不會想到身外的一切。

童年彷佛被施了魔法,很多事情都自然而然忘記,無論多麽丟臉,也不會藏在記憶中。這大概是一個時間的黑箱,讓我們在成長中,能夠不為之而感到難過。一些穿越小說會穿越到嬰兒期,還寫主角是明白一切的,這讓人真是為主角感到尷尬不適。想一想,就像鳥兒一樣,根本控制不了屎尿,如果什麽都不知道還好,可作為一個有着人生經歷和情感磨練的大人,再有這樣的境遇,會怎麽來構建自己的心理模式。

蟬大概不會有這種煩惱,和人類相比,它們的一生單純而執着。你很難說清楚,它們到底有什麽感知,或者說是不是只有生命最底層也是最強大的驅動,才能讓它們可以蟄伏在地底,等待質數年的到來。

說起來,它們壽命很長,可絶大多數時間都見不到光。它們孵化后,就會爬向地面,如果幸運躲過捕食,就將在樹旁的泥土下,度過自己絶大多數時間。

誰願意像它們一樣嗎?或者說,當它們在地底的時候,它們願意進化出更為智慧的文明嗎?

光明對它們來說並不新奇,在孵化出的那一刻,就已經感受過那些明亮,只是那時候還是生死交關的緊急時刻,光明並不是什麽好東西,起碼在那一刻,它們都知道躲在黑暗里,才是安全的。我第一次聽說這種蟲子的習性,是很驚訝的。

我很難把那些在夏日里高唱的生命,和它相比,然後理解這兩種生活,其實是一個生命的不同階段而已。這讓我在原本的厭煩后,忽然對蟬有了更多想法,而這些想法是不帶有什麽厭惡的情緒。再在炎炎夏日里聽到,它們幾乎不停歇的歌唱,忽然就理解了。倒不是說它們真有太多智慧,而是我已慢慢明白這個世界,並不只有我一個。我和身邊的人一樣,也包括其他各種所有生命,都有着自己的生命邏輯,也不一定討我們歡喜。很多時候,我們所有的行為,只是因為一種生命本身的邏輯而已。

若是只停步於此,我大概會更快樂一些,也就不會懂得孤獨的意義。

孤獨大概總要從一個人開始,可卻不一定要在一個人的地方,才能明白其完整意義。

蟬的生命絶大部分都在地下,可那短暫的半個月光明,也不是可有可無,或者說它們所堅持的那種孤獨生活,彷佛只是大海的底色。當太陽破雲而出,照徹一切激蕩的浪花時,那些碎得如此美麗的白色,便會讓我們明白大海的變幻和包容。

熱鬧是一種生活的印證,可孤獨卻是我們生命里最私密的一種體驗,你不會願意輕易拿出分享,自然這也不需要分享。蟬在爬出黑暗,脫殻而出,飛到樹幹上大聲鳴叫的時候,難道還會和自己的愛人去分享地底的秘密嗎?它只會歌唱生命,然後為生命而安然死去。

有人會浪漫地猜測,有人會哲學一樣感悟,還有人會再夜裏拿着燈,去捕捉一年裏最好吃的食物。在很久很久以前,大家都沒有什麽怨言,因為彼此都會成為各自的生命,那些最兇惡的會吃得更久,無論是它們自己,還是被動地得到分享。那個時候,每個生靈,只是在地球這個大生命里循環,我覺得這纔是一種宗教意義上的輪迴,而不是什麽罪行。

我其實不喜歡那麽抒情,更不要大家去體會什麽主題思想,若不是刻意地剪裁,我們是不會寫出什麽主題的。任何偉大的作品,都是有着更豐富更質感的生命,它們除了不能說話,不能拍拍我們肩膀,其實就是一種更久遠的生命。我們可以走近,可以忽略,可以折服,可以辯論。那些激動人心的語言,是在很久以前寫下的。那些讓人不覺流淚的文字,都是一代代抄寫,一代代轉印,才能來到我們面前。

當司馬遷一字一句地寫着歷史,他所忍受的又是什麽呢?我讀《史記》的時候,已經過了把它當故事集的年紀,雖然還是讀不太懂,但卻發現原本只是記録的文字,其實每一個字,都有那些很久很久之前的嘆息。

我想他所想象的未來,不應該是有什麽同情,若是可以,他希望或者說確信的,都是這本書,可以得到一些不帶任何拔高的閲讀。就像我有一次,忽然感到一種孤寂,然後在這孤寂中,卻又得到一種勇氣。

這是現在才有的。因為這幾天,我感到格外的孤獨,也越發體會到生活的輪迴,不知道這樣的日子,到底是不是有着我預想的意義。我能明白身邊每個人的不易,雖然不會說出來,甚至還有一些生活磨礪出來的玩笑,但我們真是這樣嗎?讀得越多,想得越多,便越發明白,雖然我們並不能共通,但在一些事上,卻是共情的。我理解你的心事,卻不會理解你這個人,這就是我們的生活。

讀到這裏,你是不是跳過了很多行,我在網絡上閲讀也是如此,所以我會用實體書作為補充。有些書值得一字一句地讀,有些生活值得一天一天地思索。

在某些時候,我其實並不在意自己的生死,甚至對於生命懷有一種悲觀的看法。可有些時候,我也明白,自己的因菲那斯島,仍然是一種堅實的存在。就像阿加莎·克里斯蒂,她操弄着人物木偶來佈設一個精巧的推理劇,那這些人物背後,到底有沒有超越類型小說的情感。自然是有的。日日平常的生活,也是有的。所以我還不能馬上去死。

蟬也是如此吧。不管它們是不是有智慧,都要服從自己的生命本性,無論黑暗的地下,是一種安全的孤獨,還是一種寂寞的忍耐,都需要慢慢經歷。當它們終於可以爬出來,學會飛翔,得到愛情,也就是它真正死亡的到來。那麽對於蟬,是生更重要,還是死更重要。如果蟬也有自己聖賢,那麽對於蟬來說,所謂輪迴又是什麽?它的生才是真實,還是它的死才是真實?在蟬的天平上,生和死,到底哪個才是更快樂。

抱歉,我用的是快樂來作砝碼,因為我覺得這或許更重要,每一個宗教都會宣揚快樂,不管是清淨,還是長久,抑或只是數量,都是如此。沒有什麽理想,一定要用痛苦作為回報,從根本上來說,快樂才是人生最大的追尋。所以生死窮夭都並不重要,即使是苦行修煉,也不是要停留在這種境界。就像那些精神訓導師常常做的,他們教會我們的第一件事,並不是怎麽去放鬆,而是先發現緊張是什麽。

若是不畏懼死亡,也不懼怕失望,更願意忍受,人生各種無力,那也許就能做好一隻蟬。

只是這樣的生活,你會去選擇嗎?

其實說得不對,生活不能選擇,有了選擇,其實就是有了自由,也就不再是我們所厭惡的生活。

蟬的選擇是什麽?或者蟬的不能選擇,又為了什麽?

我在冬日來臨的寒潮中,忽然想到那些寂寞的夜裏,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樣,想到了那些地下的生命。這大概是生活中的一次無用思考,也許會浪費掉我們短暫的空閒,這到底值不值呢?

我不能回答你,正如你也不能回答我,我們所能談論的,不過是各自生命中的獨有感悟。

就像蟬若是會說話,一定是說出我心底的話,而不是你的。

可你的思考中,那一隻蟬,對我來說,卻又是陌生的一種心情。

無論如何,當我在想自己的生死之時,我想到了蟬,於是就寫下這些。

明天之前,這些文字還會按時到達,只是夕陽下發光的海,是不是有一個郵差會為我送信。當海豚也歌唱的時候,誰會明白,曾有一個生命,在深深黑暗中無止息地忍耐。它不是為了讓誰來歌頌,更不會在意有誰來嘲笑它的癡夢,它早已明白生命的終點會再什麽時候來臨,只是它沒有了時間,無法告訴我們,到底在什麽時候,它也會有一種不同的生命。

我的朋友去了因菲那斯島,希望她會給我也寫一封信,那是北方,在島和島的遠方,要經過格陵蘭,也要離開沉寂的火山。那裏有夏日嗎?也許吧。我喜歡一切的也許,希望把這個送給你,並不是我不想送你快樂,實在是因為這種東西太過寶貴,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裏擁有的,到底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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