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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門(二)

車子向城外開去,那是圍湖建造的一片別墅區,湖光山色,清靜幽美。

這是最早開發的一批別墅區,最開始賣的并不好,因為離城太遠,價格又貴,除了真正喜歡遠離塵囂的人,都不會選擇這里長住。這位搶書的老頭子陳三叔,恰恰就是開發這批別墅的問道公司經理。因為精心開發的這些房子乏人問津,甚至還有同行嘲笑他眼高手低,于是一氣之下,自產自銷,將那些最幽靜也最用心的房子都自己買下,只在最靠近路邊的地方,剩了幾套掛在售樓處。

誰知道政策一變,立法會突然禁止再在保護區蓋別墅,于是這幾套房子突然大火,慢慢賣了出去,竟然就有充足利潤,賺回投資,還成了問道公司的活招牌,從此成為開發商里的佼佼者。

這是陳三叔最為驕傲的事情,也是他在車里向我講述來歷時,即使說的事情十分緊急,仍然面有得色。

這次要請我來這里見面的是他的父親,當年在明州也算是洋場上的新秀,風頭一時不二,和當時的總瓢把子李二先生交情甚好,彼此算是通家之誼。只是改朝換代,風流都被雨打風吹去,八朝古都,一時聞人,也只能凋零落魄,遠走他鄉。這位陳老爺子,回了老家,雖然也遭了不少罪,終究因為沒什么大罪,只是關了多年,等到特赦就又出來。之后,又憑借與外國的關系,干起進出口生意,慢慢又起家,開了多家公司,只是漸漸年事已高,漸漸也就將具體的事務都交給自己的兒孫輩。

說起自己的父親,這位陳三叔也是有些難過,除了是因為近日身體越發不好,還因為他年老生疾,漸漸腦筋也不大清楚,之前還天天在自己的藏書樓里看書,后來便只是一個人坐在屋子里,什么話也不說,一待就是一天,連飯也吃得越來越少,請來諸多名醫,都說老爺子身體無恙,只是衰老導致機體運作變慢,不用吃藥。

「從去年開始,身體越發虛弱,每天也不上床,只是躺在他最愛的木質躺椅上。我們去問他,用不用按照小孟的建議活動一下——小孟是我家的醫生——他總說不用,問多了,還嫌我們煩,將我們都趕出來。」陳三叔窩在我對面的座位上,沒有刻意高聲,一樣粗大得像敲起銅鑼。

我不免內心腹誹,這樣的聲音,即使是我,也不喜歡整日在耳邊聽到,何況是這樣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我們還請了醫生到家檢查,仍然是功能一切正常,連心理醫生都有,可也沒說有什么事,只是讓我們多陪陪他。」

我說:「那我來不來,似乎也沒有什么大用。為什么還一定要我來呢?更何況我也不是什么醫生。」

陳三叔用手搔搔頭,說:「這是老爺子提到的,今年三十晚上,他算了一卦,說了要找一個人來見他。」

「他認識我?」

「不是。他說的很亂,我們也聽不大懂,我們家沒人懂他擺弄的東西。反正就是一些龜殼甲骨,扇子屏風,還有一些竹條木板,都是不知從哪里淘弄來的。這次是說,有本書會跟著一個人到城里來,如果誰遇見,就一定要請來。本來大家都是聽聽就算,可后來,他每天看到我們,都要問。躲著都不行。他又不說是什么人,只是給我們抄了一篇文字,讓我們都看熟,還一家發了一張副本。」

「不是我那天看的那本書吧?」

「沒有書名,但確實有那些文字。」陳三叔答道。

我想起昨晚那粗魯的行為,不禁又看了看他。他倒是沒有什么事情,大概自己早忘了當時的行為,也不覺得有什么問題。

我有些失了興致,又想起昨晚姑娘的叮囑,不禁又有些后悔,答應了陳三叔的苦苦哀求。只是適才說的話,又讓我不禁思來想去,覺得其中有些解釋不通的地方,引起心中好奇。只是一時也沒有什么可說,還需要等見到那位陳老爺子,才能明白此中有什么蹊蹺。

車子繞著湖面向東走,轉了幾個彎,又過了幾道門,才來到半山上的一座別墅。不是那種豪華歐式的裝修風格,單獨的一座四合院,都是平房,院墻也不高,樹木稀疏,只有來去的鳥兒鳴叫。幾個傭人模樣的人,在院里忙碌著什么,還有一個園丁打理著旁邊的幾株櫻桃樹。看上去只是很普通的樣子,但走在院中,卻覺得一步一景,似乎處處都有精心的設計。

「這是老爺子自己設計的。」陳三叔領著我經過前廳,轉過東面一個小門,便來到了一處小院,里面只有一株海棠,枯枝上的積雪都還留著,回廊外也沒有任何打造,潔白一片,能看到一些鳥兒的爪印。

又進了一道門,里面站著一些人,雖然多,可彼此沒有交談,仍然靜得能聽到外面的聲音。李經理也在那里,迎過來說:「檢查過了,今天也沒什么事情,老爺子說,客人來了就請進去。」李經理還朝我笑了一下。

這時,那些站著的人也和陳三叔打了招呼,我在里面認出了市里醫院的幾位知名醫生。

我們走進房間,里面還有一扇大屏風迎門而立,上面似乎畫得是幾個吟嘯俯仰的古人,錯落在山石亭臺之間。再轉過去,就看到一位老人站在那里等著我們。

這是個高高大大的人,只是很瘦,皮膚卻不像平常老人那樣褶皺松弛,反而有一種潤澤。眼神溫和,并沒有咄咄逼人的樣子。頭發全白,梳成那種老式的背頭,左手拄著木杖,看到我就伸出右手。

我也伸手和他相握,覺得他的手堅硬有力,又很干爽溫暖,第一感覺很好。

「陳小友,你來答應來見我,我很開心。請坐,請坐。」

我們都在旁邊坐下,陳老爺子坐的椅子和我們不一樣,那木色光澤讓我一下子想起當初見過的檀木,但卻沒有那種熟悉的味道。外面有人進來奉上茶杯,我們三個圍著圓桌,先都喝了一口茶。

陳老爺子放下茶杯,看上去十分平和,他深深看了我一樣,說:「我明天就要死了,所以有些事要告訴你,希望你能牢牢記住,我也只能和你說這樣一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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