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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問

聶赫留朵夫感到心驚膽戰,仿佛不是他去審問別人,而是他被帶去受審判。(《復活》)

※ ※ ※

遇到悲傷,便快樂不起來,雖然不那麽有勇氣,可終歸是容易理解的。

但快樂到來時,你為何也那麽郁郁寡歡,快活不起來呢?

我曾想過,人的快樂似乎也可以消失。這仿彿不是一種與生俱來的能力,就像學會的異國語言,可以因為某种病情,便突然喪失了這種才能。

「享樂是人生的唯一追求。快樂比什麽都更會衰老。」

你看王爾德如此大方地分享自己的人生箴言,雖然看起來,戲謔的程度要大於他的認真,可我仍然能夠對此表示頷首。畢竟這是最容易理解的。

人生的難易,往往取決於一個人的定義。

得過且過,隨遇而安,不妨是一種人生態度,若我們將存在的,就當作合理,那麽任何一種態度,都無可厚非。可人生的疑惑恰恰也出自這裏,不同的人生,總會一次次在我們面前出現,這時候,每個人都會發出疑問:我的人生是正確的嗎?

那些看起來五光十色,簡直是閃光鑽石的別人家生活,是不是也是我該改變自己的方向呢?

在那片密林叢生的荒野,有一天,一隻生活在樹上的生物,突然下到平原。這很可能不是因為他的自願,而是由於某種未知的命運驅使。也許只是地球偏轉了一點點,也許只是某顆天外的隕石造訪了地球,也有可能是某一道閃電劈中了一株樹……我們可以猜疑許多原因,但無論是哪一個,他走到了地面上。

也許是因為我太悲觀,但這隻生物不幸而亡。

樹上樹下的生活太不一樣,未知的風險和意外的奬勵,並行不悖。

但下到地面的生物還是多起來,因為那些未知的原因,逐漸累積,終於改變了這片荒野。

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結束了。

其實這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次重演,那時候是剛剛有陸地的時候,一隻魚也是偶然間來到了地面。

一隻魚和一隻現在的生物,并沒有不同。

可生活改變了,當有誰,忽然意識到,我們的生命,應該用時間標註,我們的日夜輪轉,也有它的意義。

糟了!

我該怎麽活下去。

這就是人生最大的煩惱,原本毫不費力,輕而易舉的生活,竟然需要徹底地清點,思忖,一次次由問到答,一次次讓這些問題化為煩惱,以痛苦為利劍,生出那叫作智慧的東西。

是的。人生就是這樣成為了一個問題,而審問我們自己的,也恰恰是同一個「我」。

原初的快樂結束了。我們對於快樂的審問,成就了難以祛除的煩惱。

他便走出城去。他走到城外,看見一個年輕人正坐在路旁哭著。他走到他眼前,摸一下他長長的鬈發,問他:「你為什麽哭呢?」年輕人擡起頭來,認出了他,便回答道:「我本來已經死了,你使我活轉來。我除了哭以外還有什麽可做的呢?(《行善者》)

這是一個不那麽輕鬆的時代,於是每個人都希望過一點輕鬆些的生活。

但我們這個時代真地更加艱難嗎?

我們的生活,到底是應該更加疲憊勞累,像某個賢人所說,該去勞動。

或者,我們的生活,是本不煩惱的自然而然,卻因為復活,成為了一種痛苦的快樂。

「也能算我們什麽時候交厄運,」溫德米爾夫人答道,「大的小的厄運都能算。比如說,明年我會面臨很大的危險,不管是在陸地上還是在海上都躲不掉。所以,我打算住在一個熱氣球裏,每天晚上用籃子把晚餐吊上去。這些運數都寫在我的小拇指上,又好像是寫在手心裏,我忘了究竟是哪個了。」(《阿瑟·薩維爾勛爵的罪行一項關於責任的研究》)

關於命運的計算,是不分民族和國家的,而算命師傅也早已發現,只有那些迷茫的人,纔會來找他們。沒人會在開開心心的時候,要去聽一個陌生人,說些關於未來過去的預測。

鄉村野話,曾經聽來關於夜行的故事。

說一個人夜歸,走在漆黑無比的路上,卻發現有什麽在背後吹他的脖頸。

「這時候,要是回頭就糟糕嘍。」有智慧的講述者這樣說。

「為什麽?」頭一次聽到這個故事的人,好奇之極。

旁邊聽過無數次的人,都笑着為他解說。

「那是狼在後面跟着你,一回頭,就要被咬斷喉嚨,死翹翹。」

對於正處於快樂之中的人,不正是這感覺到身後異動的夜歸漢嗎?他不願去打探未來,正是擔心被咬斷喉嚨。

快樂往往來自於懵懂。

只有大智大勇的人,纔會得到清醒的快樂。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時刻不停地追問自己的內心,直到進入到審判後的天堂或地獄——也可能無處可去,因為三界之外,並無第四第五。

讓我用托老先生的童話做結尾吧,請不要責怪我的抄襲,因為我把全文都放在了下面。

農夫進城去買燕麥餵馬。剛剛走出村了,馬就掉轉頭來想回去。農夫抽了馬一鞭子,馬只好向前走,心裏卻在嘀咕:「這個笨蛋要把我趕到啊兒去啊?回家多好!」
路上,農夫看見馬吃力地在泥濘中走著,便把馬趕到石子路上,而馬卻不願走石子路,農夫又抽了它一鞭子,並拉緊了韁繩。馬終於走到石子路上了,可是它心裏又嘀咕了:「他幹嘛把我趕到石子路上來啊,這樣會把蹄子磨壞的,石子路太硬了。」
農夫來到一家小店,買了燕麥,就回家了。到家以後,他把燕麥給馬吃。馬一面吃一面想:「人真笨啊!他們總愛在我們面前耍聰明,其實他們還不如我們聰明呢。他們瞎忙些什麽呀?東奔西跑,還趕著我。不管我們出門多少次,最後總要回家來。倒不如一開始就呆在家裏;他可以坐在竈炕上玩,我可以嚼我的燕麥。」(《農夫與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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