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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晴天,一個雨季

據說,世紀末的情緒,並不是憑空產生的。

我們今天對於自己、社會和大自然的認識,都受到幾個思想家的影響。

比如說,看到了雨,你會想起什麽。

若你在雨中看到了一個你,那這就是所謂的世紀末情緒。因為世紀末的特定意義,就在於個人發現了個人,併在個人之中,最終感受到了人與自然的緊張,然後便是人和人之間的衝突。

尼采在思考中,認為這種衝突、衰敗、毀壞的過程,就是一種頹廢。

頹廢不是一種精神狀態,並非《阿甘正傳》中,珍妮所跟隨的那些吸大麻的人,更不是居無定所,灰頭土臉。它是一種特俗的定義,意味着陷入這種狀態的人,沒有值得信任的東西。曾經天經地義,曾經安排我們所有生活,曾經讓一切顯得牢固連接在一起的規則,都腐蝕了。我們彷佛站在一座大廈前,它曾經那麽輝煌,那麽結實,即使風雨磨損過,只要換幾根柱子,再粉刷修飾過,便可以煥然一新。但在頹廢的世紀末,一切就不同了。這座大廈,不僅僅再沒有得到修理,反而被更多地拆毀、盜竊,乃至污損,更多的人認為,必須燒掉它,這樣纔會有一個新世界。

也就是說,在這樣一個時代,很多人都可以為我們指出道路,但最終卻沒有哪一條路上,有過任何迴音。我們派出信使,希望他們可以儘快回來,告訴我們哪條道路是正確的,但很顯然,時至今日,仍沒有哪一位信使,足以得到我們完全的信任。

因此,即使我們早已經過了兩次大的戰爭,又經過了無數小的戰爭,但我們和那些曾經的世紀末過去,從未分開。我們所宣告的新,仍然不過是另一種舊。

這就像是人類的疾病史。

什麽又是疾病呢?從生理學的角度,這很容易分辨,但從文化和人的具體感受上,疾病的定義卻在不斷髮生變化。

舊的疾病,慢慢變得沒那麽可怕,也脫離了原本神秘學的範圍,失去了巫師足以干預的理由。

就像精神疾病的研究,以及對應藥物的開發,讓我們逐漸不再把精神疾病,視為一種個人心理上的變化,或者妖魔鬼怪的污染。再比如更具體的病,天花,原本是魔鬼的代名詞,無論哪個地域,都有它所代表的神靈形象,但在疫苗的干預下,我們早已慢慢忘記了這種可怕的疾病。這也和地上的神廟相關聯,被遺忘的神,一定是伴隨着某種疾病的消失,這種神靈越具體,便會消失得越徹底。

從這一點上來說,弗洛伊德所追求的解析,始終與夢相伴隨,不斷提醒我們,這種現象的存在。這很重要嗎?或者說,這並不重要。在他提出這個問題前,夢已存在,而對於夢的解析,也不是沒有,但這種解謎式的猜測,無非是一種占卜。可弗洛伊德卻並非要為我們提供另一種占卜,他使用心靈實驗的方式,是在延續世紀末的傳統,仍然是要在一切不相信的前提下,告訴我們內心這種特殊現象,所具備的一種力量。

這種力量是負面的,也不在我們日常的關注範圍內,可弗洛伊德卻強調這種力量更為關鍵,也更反映着我們真正的自我。

這是極端可怕的判斷。

因為這種解析的核心,必須尋找某個我們日常之中所不具備的東西。可為什麽要去尋找這種不存在的東西呢?因為世紀末的情緒中,那座大廈已經燒光了,必須尋找到不在那座大廈里的東西,來證明我們的存在。

上帝死了,可你總要有所信仰。請注意,這不是宗教意味的信仰,而是在提示我們心靈上的依靠。你總要相信什麽,否則就只能進入頹廢。這也是為什麽,珍妮回家的時候,留下了孩子,卻會在阿甘的身邊死去。珍妮所代表的正是那種頹廢的時代思緒,而導演編劇們所要給出的解答,也正是在於一個不會想太複雜的人身上。看到這裏,我甚至都能聽到導演的聲音:嘿,別想那麽多了。

這句話是對上個世紀的思想者所說的。

思想者讓我們對着鏡子發現自己,而那些已經看煩了,看得睡不着覺的人,卻要告訴這些已經逝去的人,我不想再那麽細緻地去看,我要保持對自己的一個朦朧的把握。我不必細緻記住自己眉毛如何,也不必分辨那嘴巴和眼睛的大小,因為每個人都能發現自己,但這個自己到底需不需要如此細緻地觀察呢?

思想者正如白雪公主的繼母,有一面神奇的鏡子以及自負的容貌,但白雪公主卻是不必照鏡子的。所以,無論多麽喋喋不休,思想者仍然擺脫不了的問題,就是鏡子中的自我會如何?道路指出了,但信使卻沒回來。我們到底美還是不美,鏡子給了我們一個自我,卻沒有告訴我們,什麽才是我的美。

想要強行定義的,最終都煙消雲散了,而那些抱有懷疑的,卻一直具有活力。

這就是思想必然進入的隧道,因為越是看得見的,便越不相信,而那些看不見的,纔會給出一個難以置疑的神力。

雨神、龍王,還有人會特別信仰嗎?而五嶽的神靈呢?五色五帝?痘娘娘?瘟郎君?

消滅了什麽,便不再相信什麽。當光明中的一切被我們發現,那就只剩下存身黑暗中的,會得到信仰。

這種態度,並不好。

荀子提出人性本惡,看起來遠比孟子的人性本善更合理,而後來的人,繼續爭辯,繼續探究,又提出人性善惡雜揉,人性本無善惡……是不是更合理了呢?

但更合理的結果,卻不一定得出更合理的世界。

人性善惡與否,並非是一個科學研討下的實驗結果,而是一種相信。

你相信善,就會向南,相信惡,就會向北。

南轅北轍,或許可以繞着地球,來到正確的地點,但在現實之中,能夠如此做的,總不是我們中的大多數。

思想家不好嗎?

這就是那座鐵屋子,你說是最好大家一起打破了屋子,可能大?還是一個個被憋死了,可能大?

所以,不要輕易做一個思想家,更不要輕易去給別人指出迷路。

一場雨季,將會下很多天的雨,能夠看到晴天的時候,短暫而給人希望。但你能夠輕易說出明天是晴是雨嗎?你只會說,這雨季還未過去,請等等,再等等,無論明天是晴是雨,雨季會過去,卻未必是明天這一天。

一個晴天和一個雨季,晴天需要一天天多起來,雨會漸漸不再那麽滂沱連綿,結論不必下太早,因為我想,等待晴天的人,會有足夠的耐心,也會有足夠的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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