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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迪艾伦:我从何而来?

有一年的夏天,父亲到萨拉托加出差,为黑手党大佬艾伯特·阿纳斯塔西亚处理一些赌马事务。纽约郊区的夏天是另一系列的床前故事,父亲特别怀念那时候的日子,花花绿绿的时髦衣服,丰厚的日薪,迷人的漂亮女郎……还有,他在这里遇上了母亲。

写在前面:练笔做一些翻译,译作来自伍迪·艾伦自传《凭空而来》(Apropos of Nothing)。尽管最近看了HBO纪录片Allen v. Farrow之后,笔者对伍迪·艾伦的印象已彻底改观。但这本书仍不失为一本伍迪·艾伦式絮絮叨叨、神经兮兮,但又幽默风趣的作品,还是按原计划译出。本书版权属于原作者,欢迎指正。

作者:Woody Allen

译者:Juno

跟霍尔顿一样,我不喜欢啰嗦一些大卫·科波菲尔式的废话。但凡事也有例外,下面这些关于我父母的小故事,你可能会感兴趣。

 在布鲁克林到处都是农田的时候,父亲出生了。他当过布鲁克林道奇队的球童,后来成了赌马庄家,也是一名老千。这个身材健壮的犹太小个子,经常穿着花哨的衬衫,梳着乔治·拉夫式油光蹭亮的大背头。

 父亲没上过高中,他十六岁入伍海军,驻扎在法国时,执行了一场枪决。一个美国水手强奸了一名当地姑娘,被判了死刑。父亲是一名神枪手,他喜欢随身携带手枪,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他去世的那一天。他活了100岁,满头银发依旧视力超群。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某个夜晚,父亲乘坐的军舰正在欧洲冰冷的海面上漂浮着。岸上某处突然射来导弹,军舰被击沉了,几乎所有人都淹死了。有三个好汉奋力游到了岸上,捡回小命,父亲是其中之一,他们战胜了大西洋。当然,这也是我最接近于无法出生的时刻。

 祖父是个有钱人,在他三个孩子中,他最偏爱父亲。父亲两个兄妹都呆头呆脑的。小时候我一直觉得姑姑长得很像马戏团谐星“拉链头”。舅舅瘦小、孱弱,脸色苍白,形容颓丧。他一直在夫拉特布什的街头卖报纸,像透明的水晶一样逐渐人间蒸发——他的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直到消失。

曾风靡一时的马戏团谐星“拉链头(Zip the Pinhead)”

所以,作为被偏爱的孩子,父亲收到了祖父送给他的一辆好车,他开着这辆车在战后的欧洲四处转悠。等他回到家,祖父正好发了一笔小财,抽起了昂贵的古巴雪茄。祖父在一家大型咖啡公司做销售代表,当年能拿到这份工作的犹太人不多。

 于是,父亲开始帮祖父跑腿,干一些杂活。有一天,父亲拖着几袋咖啡豆路过法院,在下阶梯时,他遇上了诈骗犯“掉钱袋”,当年闻名纽约的恶棍。“掉钱袋”和他的猪朋狗友鱼贯而出,钻进了一辆车,其中一个小啰啰还是路易斯·科恩。发现父亲还杵在那里偷看,这帮人劈里啪啦从车窗里开了4枪,扬长而去。父亲把这次冒险经历当作睡前故事,给我讲了无数遍,这可比彼得兔的故事刺激。

纽约黑帮分子内森·卡普兰(Nathan Kaplan),绰号“掉钱袋(Kid Dropper)”,擅长诈骗。


纽约黑帮分子路易斯·科恩(Louie Cohen)

这时候,祖父开始想自己做生意,他收购了一堆出租车,好几家电影院。其中一家是米德伍德电影院,是我童年逃避现实、消磨时间的好去处,但这是我出生之后的故事了。不幸的是,还没等我出生,祖父狂热地把钱投到华尔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惨不忍睹,“黑色星期四”股市崩盘,祖父一夜之间变成了穷光蛋。出租车全卖了,电影院拿去抵债,咖啡公司的老总也跳楼了。

 父亲突然间被扔到现实中,为自己的温饱负责。他被迫干起了坑蒙拐骗的行当,开出租、经营台弹子房、做赌马登记,染指各种诈骗犯罪。

 有一年的夏天,父亲到萨拉托加出差,为黑手党大佬艾伯特·阿纳斯塔西亚处理一些赌马事务。纽约郊区的夏天是另一系列的床前故事,父亲特别怀念那时候的日子,花花绿绿的时髦衣服,丰厚的日薪,迷人的漂亮女郎……还有,他在这里遇上了母亲。

19世纪末的萨拉托加。图/gideonputnam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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