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yl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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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 大梦一场

我期待 有一天我会明白

(编辑过)

2023说没也就没了,不管我们说它什么。

回想年初,都已经忘了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有一个晚上我和几个朋友约见,然后一起走进附近的中国超市看看有没有什么新东西。一切都在按照规则运行,每个人神色如常,我在货架之间忽然恐慌发作,匆匆回头打了声招呼就结账逃出那栋建筑。

死亡的阴影忽然降临。时隐时现的呼吸问题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我时不时就需要停下来,扶着墙弓背调整一下胸廓的姿势才能放空气进来。手上的颤抖让我只好每间隔几秒调整一下拎东西的位置,从手指手腕挪到小臂,颤抖还在继续。然而我的身体机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死亡没有从生理的角度袭击我,它笼罩在我的整个头颅上方,勒紧我无法安眠的神经。

从中国超市出来我就走进了一片阴影里,浑身颤抖,气喘吁吁,只差一口气眼泪就要涌出来。我说这样不行。恐慌发作的时候我可以为自己做什么?我打开手机对自己说了一段话。

昏暗的背景短暂地亮了几秒,是我经过一家餐厅。一段时间之后我像一位接收到新病人的医生,用最审慎的态度打开记录自己病历的相册,播放到一半忽然暂停,截出那一幕说:哈哈哈,好美。

那家餐厅是我之后在夏天打完网球总去吃饭的地方。我和另外两个朋友,或是和她们的其中之一,最后变成我自己。老板娘认识我,在店里忙活的时候一抬头看到我就开始笑,打饭的时候跟我聊天,连我喜欢吃包子也知道,问我最近怎么没来,我说在实习,后来问朋友怎么没来,我说她们都回国过年啦。

年初我就是在这里,从朋友身边一刻不停地逃出来。年终的时候我回来,她们不在身边,但我已经踏踏实实地回到她们身边。

另一个一见我就笑的人是俄语老师。11月的时候我对此调侃道:我猜是因为我见人爱笑,而她笑点低,看到我这么一张亲切可爱如发面馒头的亚洲脸对她乐也觉得可乐。尽管她平时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俄罗斯女人。她的课我在休学的一年中仍然在上,全学校唯一我一直在上的课。

颤抖的问题仍有出现,就在几天前我忽然看到我的手抖得像筛糠,但这是因为我坐在电脑前工作打了太久的字。

走投无路的这一年里听了很多好歌,看了很多好书,认识了很多好人。直到走投无路也被我走成了一条路。

我没有停止过工作和学习,整几个月几个月地拿出来做一样工作,一心一意,不作他想。死亡恐惧没有离去,他不会离去。宇宙的寂静,毁灭的痛感,眩晕的视觉,一身冷汗中醒来的夜晚,伤口、妄想、失落、欺骗,一个都没有消失。但他从威胁我变成了陪着我。我在被恐吓得眼泪直流的时候打开文档仍能打得出字,直到眼泪不再流。

这就是2023之于我的意义。它像一位过于严厉的老师,但有时我们四目相对,我也会因为自己狼狈的倒影笑出鼻涕泡来。任何时候,只要我还能笑得出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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