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肚皮

@kongdupi0420

公園

我有個朋友叫小河,後來他變成了一個公園,這件事倒沒有多不可思議,你只要找一個建築師就行了。這不是小河第一次擁抱變化,以前他叫小何,還是個人,因為愛哭,變成了小河。七個建築師參與了比稿,小河選了沒做過公園那個,從設計到出圖到施工,他都全程參與了,從頭到尾只提了一個意見,能不能在公園...

請注意核實

手機收到條未知號碼的信息:「您有筆十個月壽命的支出,請注意核實。」我回了個消息說怎麼核實。信息顯示發送失敗。我想現在詐騙方式多,手機又亮了,是一條新消息:「您已核實。」看這情形,過幾天肯定會有消息,讓我花錢買命。我繼續刷視頻,叮一聲,消息又來了。

那個誰

朋友圈收到一條點贊,頭像陌生,我點開,名字也陌生,叫那個誰。我私信問,那個誰,你哪位?改了名字認不出來。二十四分鐘後,那個誰回我,我就是那個誰。我說,真名啦~ 那個誰回復,就是真名啦~ 我問,我們認識嗎?那個誰回復,所有人都認識我。我問,啥時候認識的呀?

玉米有靈魂嗎?

我收到一條消息,是朋友問,玉米有靈魂嗎?我回復說,正吃著呢,靈魂又甜又糯。朋友回復,別玩文字遊戲,說真的,靈魂,我打開冰箱,發現一根玉米靈魂出竅了。我回復說,拍視頻看看。朋友發過來一段全黑屏的視頻。我回復說,玉米的靈魂這麼陰暗啊?朋友回復,這是你朋友的靈魂,我是玉米。

尾巴

我認識了個人叫尾巴,我問是因為他有尾巴嗎?他拍拍屁股說,沒有,只有認識我的人才會長尾巴。我摸摸屁股,萬幸沒長。揮手告別,回去的路上,我發現他尾隨著我。​​​

收廢品

這次回老家唯一看見到的變化是路邊插了很多牌子,寫著:收廢品。晚飯後媽媽說夜裡聽到敲門聲別應。他問是有客人嗎?媽媽說新建了垃圾回收站,夜裡會上門收廢品。他說你放著,我來。媽媽說別,家裡廢品早收完了,正愁今天給什麼。他說沒廢品就不給了唄。媽媽說噓… 他說啊?

舊式落地櫃

二樓樓道里多了一個舊式落地櫃,半人高,紅漆褪色,面朝牆,背朝外。每天都在樓道口抽煙的老人家見我盯著它,問我看出了什麼。我問家裡是不是新傢具越來越多了。老人家說可不是,陽台上露營帳篷都撐起來了。我哈哈哈笑,老人家新點上一根煙。我說它看上去有點自閉。

電風扇

分手後她每天帶著一台電風扇出去溜,她習慣牽著插頭,讓電風扇跟在身後,它還不習慣走路,跌跌撞撞,終點都是河邊的小公園,那裡所有人都在遛狗,她會在老位置站定,蹲下摸摸電風扇的頭說,這群舔狗,怎麼比得過你。有時候會有狗跑過來,聞一聞電風扇,圍著電風扇轉,她說走開。

白色連衣裙

1 隔壁門口過道扶手上掛著的白色連衣裙已經兩天了沒人認領,我敲響了隔壁門,開門是個男的,我問這連衣裙是你們家的嗎?男人看著扶手上的連衣裙一臉驚恐,砰一聲關上門。我又敲門,沒人響應,我繼續敲門。終於,屋裡有女人喊,怎麼不去開門。男人說,屋外沒人,就一件白色連衣裙掛在過道扶手上兩天了沒人認領。

鬍子

1-你留鬍子了?2-這是一種防禦措施,前些日子,我被臉上的微表情出賣了很多次。1-你的微表情都在下巴上?2-大家的視線比較容易集中在鬍子上。1-鬍子更像是你被出賣後臉上留下的陰影面積。2-總比印堂發黑好。1-辛苦了,鬍鬚子。

床墊

早上接到床墊公司電話,問我睡得怎麼樣。我說不好。他問是不是經常做噩夢。我說你們在收集數據嗎?他說床墊還是傳統產業,沒那麼互聯網化。我說那你怎麼知道。他說我們是床墊公司。我說專業。他說是時候換床墊了,噩夢太多,承受不住了。我說你們都這麼推銷嗎?

驚蟄次日,二十五度,我坐廣場長凳上,曬著太陽冒著微汗,看見她頭上頂著一個雪人從眼前走過。雪人像頂毛茸茸的白色漁夫帽,造型是經典的白色大雪球上堆著小雪球,沒有胡蘿蔔鼻子,倒是有兩個小黑點眼睛,雪人正在慢慢融化,水順著她的腦門流下來,像汗。你也看到了?

煙囪

我又在公交車站遇見煙囪了,他照舊頭上冒著白煙,手裡拎著幾個塑料袋的菜,看得出來要燒一葷四素,我們幾乎每天同樣的時間等同一班車,我先下,他後下,不知道他的終點在哪。煙囪今天有點破敗,額頭的磚斷了半塊,鬼使神差,我問了聲早上好,煙囪有點意外,他回了一句說抽煙嗎?

地墊

今天上班總感覺少了點什麼,同事說少點什麼很正常,沒什麼是完美的。我說你這麼形而上,做事容易不落地。同事說又不是要生根,落地乾嘛。中午出門吃飯,我意識到公司門口的地墊不見了,我說啊哈,少的就是它,每天進進出出都看見的。同事說你不知道嗎,地墊昨天被辭退了。

毛髮

在家門口發現一團毛髮是心情挺複雜的事,既可怕又可悲,還有點可惡,它捲成一團,茂密且盤根錯節,洋洋得意。我進屋拿了打火機,點火燒了它,一燃而盡,爆起幾個小花火,可第二天,同樣的位置,又有了一團毛髮,更蓬松,更茂盛。照舊,我拿出了打火機,可打不上火,我把打火機和那團毛髮一起扔進垃圾桶,連夜下樓送進垃圾站。

煎餅果子入口

早上在食堂看到煎餅果子入口,隊伍很長,我受基因影響,跟著排上,想試著擠進去看看,排後面的人相熟,隔著三四個人和我打招呼,說你也是煎餅果子嗎?我說剛剛還困惑呢,這牌子上寫著煎餅果子入口,我分不清楚是給煎餅果子的入口,還是給想成為煎餅果子的人的入口。

醒醒吧

夢境清除者最後又出場了,在天亮之前,夢將醒未醒之際,這次是清潔工造型,護目鏡和口罩一絲不苟,消毒液和橡膠手套一樣不落,這個夢並不比其他夢更難收拾,只是睡覺的人賴著不走,還想繼續把夢做下去。既然還沒走,麻煩抬一下腳,夢境清除者說。哪只腳?做夢的人問。

羽絨被

我剛睡著就被哭聲吵醒了,起初以為是隔壁又吵架了,可再聽更像從櫃子里傳出來,我起床打開櫃門,裡面沒藏人,只有一床前幾天收起來的羽絨被,是它在哭。我沒安慰羽絨被的經驗,只好說,你別哭了。它還在哭。我沒和羽絨被溝通的經驗,只好說,你怎麼了?它還在哭。

大象

我接到電話是早上五點左右,是小區物業打來的,他說今天不要出門了,小區里來了一頭大象,脾氣不好,一點就爆,正在十三棟的花壇里吃黃瓜。我說你們餵它吃黃瓜?他說是綠化帶里種的黃瓜,我們還沒人敢去。我們沈默了三秒鐘。我問他什麼時候能出門?他說不知道,自己還要一個個聯絡業主,另一個同事在問動物園。

理髮

先生,理髮還是造型?他笑臉相迎。我拿下帽子。先生,想要植發?他的眉毛都開始笑起來。我搖搖頭,問他店裡能提供上門理髮服務嗎?他的笑容有點僵,我加了一句,我家不遠,錢好商量。他說要問問店長,讓我等等。我說好。等到頭皮發癢,毛髮開始生長,他回來報了個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