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耳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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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殖民主义历史学生 专注于南亚研究 生活在西方世界, 阿弥陀佛 支持维族人的抗争

以审美的角度看当前伊斯兰文化

距离我大学时期跨宗教理论seminar课堂上与另一位男同学分享法国禁止公共场合穿戴伊斯兰hijab的争议与讨论已经年过7载。现在法国国内“世俗主义”与“穆斯林移民”这方面的争议一波又起。读了大陆知识分子无华果(推特@ hajjteen)本周写的《辱圣》一文,以及他2010年撰写的、对于华人穆斯林上坟(ziyarah)的一些评价与指导,颇有一些感触。

中国共产党在国内也是禁止很多人在公共场合比如上班的地方留胡子或者戴小白帽\头巾,网上一些评论者们会借西方启蒙者理论如公共场合之理由去捍卫这类政策。然而,共产党也有很多与启蒙者理论框架背道而驰的方面;西方许多领导包括法国在内的马克龙也会抨击共产党侵犯人权

无华果对此写道:“世界上很多穆斯林被蒙蔽,并不知道墙内发生的苦难,但那些所谓的穆斯林国家的领导人呢?那些塞西们,埃尔多安们,电锯王子们,阿亚图拉们,联合酋长们,他们在干什么?他们有没有为这数百万的同胞站出来做点什么?他们对法国兴师动众,而对北京却一味装聋作哑。”

我最近几天在吉布提,对于审美有颇多的想法。我是冲着保护也门(Yemen)的文化遗产以及诗歌的理由来的,星星点点也接触到了一些泛也门文化。比如晚上夜夜笙歌,吃快乐草,以及一些逛街的也门男男女女。不过大部分人年纪都比我大,因此没有在欧洲接触到移民的那种新鲜感。再加上这个地区的女人们更向往着所有其他女人也佩戴头巾,所以一些人见到不带头巾的我都会有一种被刺激的感受,一眼就能望穿。而我也是,看到一些burqa的女性,时而产生羡慕嫉妒的情绪,时而产生厌恶鄙夷的感受,非常矛盾。想起尚未读过的《资本主义与精神分裂》,光是标题就能概括我的境遇。这里我想重申,每个人的审美来自于家庭以及前世今生,并不是有钱=有审美。也门文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但资本会主导我们看到以及吸收到的很多理想形象以及话语范畴。之前日本品牌Uniqlo推出hijab之前,我都以为这辈子只能在那种印度老式bazaar或者家传小店买到hijab。

说到近几年来的时尚界,也确实直接涉及到了这个主题:有的品牌开始提倡modesty fashion,以时尚地遮盖身体为主。也有一些一直带hijab的国际模特。和华人模特的角色一样:强调国际时尚的多样化可能性以及“做自己”不需要别人的认可。

但几大顶尖品牌似乎也没有人敢做完全都是burqa+hijiabT台秀,那样的话,背后的涵义就太具有煽动颠覆当权的效果。另一方面,也能看出一些比如Valentino的时尚品牌专门挑战modesty fashion的设计,露皮肤的地方很普通,但就是这种普通才更亲民,而亲民后就能引起一派人说我就是喜欢穿这类衣服,而另一派人就会更激动地说,那你们为什么又要限制我们(穆斯林)普通人穿我们想穿的衣服?以此类推。而在阿拉伯世界也有很多类似的争议:黎巴嫩与伊拉克女子有很多都不带头巾,因此很多也都公认他们美女很多。其中阿拉伯国家之间的爱恨情仇,是“西方文明”对战“伊斯兰文明”说得清楚的吗?至少我觉得不是。“东方主义”推出四十年后,海湾国家各国王子以天价争相购买毕加索那副“阿尔及利亚女子”的油画。

说回东非的吉布提。这里曾经被法国殖民过,所以也算是能接受当下(“西方”)时尚的海港城市,人们对于审美开放的态度的有点像上海。他们不太会在审美的基础上管别人穿什么。另一方面,大多女性在街上都会戴头巾。而我试图拍摄清真寺的时候也被一位戴头巾的女性严令制止。我虽然没有听从她的建议,但我猜,她的不友好\民族主义情绪是和我没戴头巾是息息相关的。我在老集市买手机的时候,一家店内的两位男售货员,一个只顾帮忙单不抬头看我,在泛伊斯兰文化中可以算是一种尊敬。另一个很调皮捣蛋,希望凑整,以1000法郎(40人民币)的价格卖我一个手机壳。而手机壳上是什么图画呢?一个面带niqab的长睫毛美女。我当时笑着说,我不喜欢这个壳子。后来结合不合理的价格也更是不愿意要其他店内的手机壳。

吉布提首都内的很多上了点年纪又比较稳固的公共建筑要么是法式的,要么是奥斯曼式或清真寺。这让我想起这几年来对于大陆许多不三不四的大城市建筑的不理解和厌恶。这种厌恶让我回避了建筑设计这个坑很多的职业,但并没有减轻我对于这个话题的好奇和欣赏。当一个地方大部分美而持久的东西或者女性目前穿戴的衣服都是几百甚至上千年以来进口的,是否也让当下的吉布提精英轻松许多?不需要再烦恼如何重振自己的文化。昨天看到一家中国大陆援建的医院,样子方方正正的,淡蓝色的油漆,混合着白墙。风格和我小时候在海南上的双岛小学很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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