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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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片楓葉落下了

(编辑过)

那天假日,我一如往常的當個小廢物睡到中午
床邊的手機忽然響起,撇見母親的手機號碼
「老媽這時候打過來?」心裡快速的升起一個問號
準備接起手機的短暫時間
我已經想了一百種即將說的第一句話
我把最有可能的那句話放在心裡猜測
 —「妳吃飯了嗎?」,然後迎接接下來的30分鐘抱怨

我接了起來
「弟弟啦……妳…妳趕快祝福他啦…他被撞了…妳趕快祝福他啦……」我的母親在電話另一頭痛哭吶喊著
我未曾想過會是這樣的開頭
「什…什麼……什…麼……」我無法做出任何回應了
「弟弟可能醒不過來了…妳趕快祝福他啦…」母親邊哭喊,幾乎用光剩下的理性說完這句話
「我…我要回去嗎?」我從哽咽中擠出那點微小的希望,我希望老弟只是需要花點時間照顧而已
「不用…」隨後手機也直接掛斷了

我盯著手機發抖,所有的情緒都卡在喉嚨
流下眼淚的話,就認輸了吧—
我這樣想著

「祝福…祝福……我要去哪裡找祝福…」
「我的朋友,她們很厲害...她們一定能給!」
顫抖的手,打字速度實在快不起來,視線都是眼淚
我遲疑的輸入一行字"請幫幫我弟,他需要幫忙"
打得快嗎?就好像真的出事了
打的慢嗎?又怕來不急
按下送出訊息後的幾分鐘,看著朋友即將回應我時的 點點點回覆
母親又撥來電話了

我從未這麼恐懼去接起一通電話
但我不能猶豫了
「弟弟!!弟弟啊!!他沒了!!!沒了啦!!!」母親近乎撕哄的聲音一震震浸透了我全身每個細胞,一切的空間強烈的不真實凍結了我早就不靈轉的腦袋
父親接手並用沉穩而清晰聲量告訴我:「弟弟走了,知道嗎?」
「ㄜ……ㄜ…ㄣˊ…」我發不出聲音,我的喉嚨很痛,痛到說不出來
「弟弟走了,知道嗎?」父親又重述了一次
「我我…我…,我要回去嗎?」我知道這是廢話,但就讓我任性的假裝我聽錯吧
「妳回來吧。」父親回應了我
「恩。」我重振我的聲音,「我先整理東西,下午的時候坐車回去。」

我在台北工作,家鄉在台中
那天,我花了半小時整理衣物,花了三小時整理情緒
大大的吸了一口氣,下午五點左右,我抓起隨意亂塞衣物的大包包出發了

坐上客運,我盡可能別去想剛剛發生的一切
還好窗邊還有座位,連假的人潮和臨時買票還是給了我一點仁慈的空間

我望著窗外發呆,以為自己克服了情緒
為了跟我老爸回報我的位置
打開 map 撇見了我與我弟一直以來互相分享的位置

他是一片楓葉的圖案
「欸!你跑到台北?!」上一次我發現他的小旅行時,line 了他
「嘿嘿嘿!」他秀出了兩張民雄鬼屋的門票照片和邪笑的表情圖
「哇!聽說很多人耶!」我一直很喜歡跟他那樣的小互動,我可愛的小老弟
「嘿啊!」即便短短的回應,我也知道他正忙於享受快樂
湧上的回憶讓我匆匆的複習了上次的對話

今天,幾個小時前,他最後的位置停在醫院
我差點沒忍住眼淚,趕緊關掉畫面
我想…這是他最後一次跟我分享位置了

最後一片楓葉 落在地圖的人生終點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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