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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在跑步機上演出一部戲
這是我見過面積最小的舞台 — — 就只是一台跑步機。《I Run》是一齣有關喪女之痛的獨腳戲,跑步就是一個悲痛欲絕的父親哀悼與療傷的方法。整整一個小時,男主角不停地跑,愈痛愈加速,遍身的毛孔流出來的並不是汗,而是眼淚。
運動也是一種哭泣的方式。
六歲的愛倫死於血癌,父親看著她的生命力逐少逐少的消逝,完全無能為力。所以他跑步,似乎那是重拾控制感的途徑;但那也可說是逃跑 — — 他無法安頓下來,無法繼續如常照顧妻子和小女兒,他只想跑出去。
《I Run》表現形式看來簡單,只是一個演員在跑步機上說話及奔跑,但演出效果並不單調,因為編導在故事結構上很有心思:在回憶與展望之間交錯鋪展,女兒生命倒數的片段和父親在她身後度日如年的時空交錯著。不斷奔跑的空間設計讓男主角一直向前運動,過去與現在不斷交接的時間線則構成了豐富的敘事層次;但對於他的內心來說,過去與現在其實渾然一體。
摯親病逝的事實令人難以接受,也難以割捨;然而男主角也不禁想像女兒已活於永恆國度。「我不是在跑步,我在飛翔,落地、飛翔、落地、飛翔……這樣便可更接近我在天國的女兒。」
主演Max Keeble的表演感染力強,邊跑邊演一個小時,情感變化與敘述時空兩方面的轉換皆流暢自然。他的汗水與淚水都在演戲。真是一次動人的演出。
[原載於am730「超齡學生大笨鐘」2019年4月12日]
「超齡學生大笨鐘」是報章am730上的專欄,逢周五刊出,以我在倫敦留學時期的見聞及趣事為題。
I Run Production: Cut the Cord Date: 16 Mar 2019 Time: 9.20pm Venue: CAGE — THE VAULTS, LEAKE STRE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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