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贱者最聪明,高贵者最愚蠢读《天安门:中国的知识分子与革命》
礼教吃人。瞿秋白的母亲在他年仅十六岁时,绝望的自杀了。
不清楚她自杀的原因,作者分析当时的背景,认为她虽然嫁给一个传统地主子弟,但丈夫生性懒散、挥霍无度。她不辞辛劳抚养六个孩子,还要悉心侍奉半个瘫痪的婆婆。瞿家此刻已是债台高筑,夫家亲戚又不断责备瞿秋白的母亲不懂持家、罔顾孝道。直到一天,她再也无法忍受。
年轻的瞿秋白也许崩溃、茫然,但从这开始,他开始了他传奇的一生。他努力学习,取得留学苏联的机会。在苏联期间,任记者,俄语翻译。回中国后,在陈独秀为蒋介石上海清党一事负责而下台之后的1927年,成为了政治局领导人。仅28岁,就成为了共产党的最高领导人。
但党内政治气候变化的如此之快。这一期间,党内斗争的厉害。领导人上上下下,瞿秋白无力掌握自己的命运。一九三五年在江西苏区,瞿秋白依党的决定留下来面对蒋介石围剿共产党的大军,因肺病体力虚弱而被俘。同年六月十八日,被枪决,年仅36岁。
我们是否可说瞿秋白就是当代中国知识分子的缩影?试图燃烧,但现今几乎已不留痕迹。如果不是当代中国民族主义盛行,近年又开始红剧热炒,恐怕现今中国人都不怎么记得这位曾经的党内菁英。
我们该如何评价当今中国的知识分子?在公知污名化的当代,能否从百年前的中国找答案?
史景迁抽取了民国成立前后至1980年几个知识分子的样貌,试图全景式的描绘中国知识分子近百年来的挣扎。故事由康有为起,期间经过鲁迅、瞿秋白、徐志摩、闻一多、丁玲,直至1980年的魏京生。
鲁迅和瞿秋白之绝笔最让人动容。康与孙中山互相争夺海外资源,虽最终两者皆为失败者,康有为却死在对大清永远的还念之中,但孙不屈不挠直到死前还于北京还在调停军阀。丁玲就是党统治下标准知识份子的缩影,起先身为进步青年,新中国成立后成为文艺尖子,却在新中国成立后第一起文字狱胡风案时,与共产党内同志互斗互掐,终究沦落至流放北大荒的下场,接着入狱,却刚好躲过接下来最艰难的大饥荒及文革,落个善终。
皆是失败者。不论康有为、鲁迅、瞿秋白,丁玲。
党统治中国之前,众人还敢写文章批评时政,49年后中国人民站起来后倒是鸦雀无声。各大知识分子因依附于党而生存,从此再也没有好的作品出现。在党的眼皮子底下,只剩拿从前发表之文章互揭昔日战友疮疤之功能。看似表面平息但底下永远浅藏暗流,时不时爆发一下,时不时再批斗一番。
〈卑贱者最聪明,高贵者最愚蠢〉— 毛泽东,1958年于共产党八大第二次会议,大跃进前夕
百年来中国知识份子这个群体始终是被研究的焦点,因为他们何止百里挑一,甚至是百万里挑一,这群人被赋予众望,期待他们能带领人民脱去贫穷与愚昧。但现今看来这群人作用甚小,既无法改善人民物质生活,也无法改变僵硬的政治架构。聪明的就乖乖成为党的工具,要他们写啥就写啥,要攻击谁就挖他人的底。
但还是有少部份愚蠢的永远处在边缘位置,关切的始终是小人物的命运。这恰好是党最敏感之处,所以在各大宣传口径里被锁定,逃不开被政治正确的一方批斗的命运。但如果知识份子融入主流,也只是党的喉舌而已。
但不入体制就永远没有机会。身为被豢养的知识分子,虽被当枪使,但生活无虞,也有希望达成治国理想。不当官怎么做大事呢?像鲁迅这种理想中的「书房里的左派」,简直万里挑一,既能靠文字写作养活自己,又敢批评时政。但另一方面也是他死的早,没来的及赶上新中国成立后一波波清洗整肃。
1979年被捕的魏京生,是史景迁笔下的最后一个出场人物。当本书在1980年完成时,作者自然无从得知魏京生会成为中美交易的筹码,最后流亡美国,对故土几乎没有一点影响力了。
百年来皆带着脚镣跳舞的知识分子,身处十字路口的知识分子,该怎么选?
一只赢弱的马托着几千斤的锱重车,走上了险峻的山坡,一步步地往上爬,要往后退是不可能的,要再往前去是实在不能胜任了。我在负责政治领导的时期,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欲罢不能的疲劳使我永久感觉一种无可形容的重压。精神上政治的倦怠,使我渴望「甜蜜的」休息,以至于脑筋麻木,停止一切种种思想。一九三一年一月的共产党四中全会开除了我的政治局委员之后,我的精神状态的确是「心中空无所有」的情形,直到现在还是如此。
......
最后……
俄国高尔基《四十年》、《克里摩‧ 萨摩京的生活》,屠格涅夫的《鲁定》,托尔斯泰的《安娜‧ 卡里宁娜》,中国鲁迅的《阿Q正传》,矛盾的《动摇》,曹雪芹的《红楼梦》,都很可以再读一读。
中国的豆腐也是很好吃的东西,世界第一。
永别了!
〈多余的话〉—瞿秋白狱中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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