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是沦陷日、偏要在这一天纪念
(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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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当时在苏联留学,母亲在高校执教。事发那天晚上,她让我自己在家早点睡觉,她去校门口劝阻准备去天府广场的学生。我们校区离市中心很远,加上校方劝阻,很多学生就在校门口的大马路上静坐了一宿。我母亲担心学生出事、家长找麻烦,也就跟着在外彻夜未眠。
很多年以后我再问父母八九六四的事,他们都采用了当年成都市政府急急忙忙编撰的《成都市骚乱事件始末》的官方说法:学生表达诉求,有暴乱分子从中挑衅滋事。不多探究。
六四之后不久,苏联解体。我母亲原想叫我父亲学他同学,干脆跑去德国,趁着柏林墙倒的时机移民。我父亲是觉悟还可以的党员,严厉喝止了我妈,说学校公派他出国留学,必然要回来效力。
三十年过去,尽管他也略知国内的各种问题,但对比他当年那些「叛逃」的同学,他自认为过得还不错。他的老同学们,取道德国,辗转英国,陆陆续续在美国、加拿大定居下来;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白眼,子女也没见得像我这么「有出息」。如果说要对比人生拐点的抉择,他觉得他无愧于自己,也无愧于我们这个小家庭。
当然。
我总是一再想起吴明益在《睡眠的航线》里的这段话:
就算没见过战争的样子,我们也都是战争幸存者的子孙。我们的祖辈都是从战争中走过来的。也许他们不得不靠杀戮来求得生存,也许他们得放下尊严去乞怜求饶,又或者明哲保身,沉默、躲藏、撒谎⋯⋯这些都是正当的生存策略。正是因为我们的祖辈们存活了下来,才有了我们在今天的世界里活着。
不管怎么样,父辈以他们可行的方式活了下来,并给了我他们能给的最好的,让我今天可以在墙外大放厥词,值得感恩。
只不过,谁比较成功,谁社会地位比较高,谁的孩子读到更棒的学校⋯⋯这些比较就很没意思。老爸当初那些一早“润”掉的同学,也许也有他们不想、甚至不能回国的理由。个体的「抉择」,具体起来不过都是在当时当下做出趋利避害的的决定,只有生死,没有对错。
为了纪念今天这个日子,特选出一些值得回顾的文献。
纽约时报中文网| 小天安门:美国议员回忆成都「六四」
「小天安门」,指的是1989年春天,在成都市中心的天府广场,一些学生聚集在高耸的毛主席塑像前举行的抗议活动。与北京一样,这里的示威活动遭到了政府的血腥镇压。但与北京不同的是,因为没有外国媒体在场,6月4日至6日成都暴力流血事件的目击者当中,很少能够将其昭示于世人。
最早将消息带出去的目击者之一就是现任美国国会议员安迪·莱文( Andy Levin )。他是来自密西根州的民主党人,当时在念博士的他,正在中国西部旅行。他目睹了广场周围的激烈战斗,以及四川锦江宾馆外的残忍殴打,他给老家底特律的一家报纸写了篇报导。
CNA | 那夜不只天安门成都被消失的屠体沙袋
安全部队在(成都锦江)宾馆的庭院内抓捕了数十名示威者。一位西方游客从5楼的阳台看到大约25人跪在庭院里,然后脸朝地头被按到地上,双手捆在背后,那些看守围着。一个多小时后,似乎接到了命令。 “那些穿着白衬衣黑裤子的男子们走过去,用铁棒砸那些在地上的脑袋。”惨象让这位游客禁不住跑进卫生间里呕吐起来。几天后,她逃走般地离开了中国,对一家报纸采访时说:“他们杀了他们,一个接一个,此时其余的人仍在求饶。”
@黄雅文Wong Nga Man|在绝望中寻找希望在IG构建一个自由思辩的「北方广场」
「北方广场」( https://www.instagram.com/northern_square/ )是由一个中国留学生于两年前开办的一个Instagram帐户,内有六四事件比较罕见的旧照片,现时这个帐户已有2万2千个追踪者。版主就读艺术系,在疫情开始时比较空闲,发现到网上流传的中国学生运动照片,来来去去都是那几张相。他希望保留中国的老照片,于是根据不同历史事件去整理照片,并在「北方广场」上发布。
@野兽爱智慧| 重返天安门:在失忆的人民共和国,追寻六四的历史真相
然而最矛盾的一点,就是中国成功改写了历史、让所有人遗忘六四,偏偏记得最牢、最深刻的也是中国政府。 2014年有一个人穿了黑衣、撑着黑伞在天安门广场前拍照,一句话都没说就「被带走」。 2015年四川维权人士陈云飞为六四受难者扫墓,被以「寻衅滋事罪」判刑4年。各种类似型态与规模的小型活动,如果政府不处理,根本没有人会注意,中国却疑神疑鬼,不断提醒大家六四要到了。
@李怡|六四的记忆与感受
对于大部分台湾本省人来说,六四把他们吓坏了,中共的野蛮程度超越了他们的想像,于是觉得中国发生的事再与台湾没有关系。以后就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陆怎么变化不再关心。这是我的演讲听众寥寥的原因。 (⋯⋯)1988年民进党一些人力主对大陆政策要更开放些。六四后,却变得如此冷漠。如果从大中华民族主义观念出发,谁才是民族主义的罪人,不是太明显了吗?
八九民运和六四屠城,使香港的民情民意出现大转折:过去对政治冷漠,面对主权转移的无奈,或移民、或买外国护照作保险、或消极「等死」的香港人,因北京学生争民主并获各界支援的电视画面,而激发起对中国走向民主的期待,从而大规模去关心中国政治事态。六四改变了许多香港人从逃避转为面对现实,积极参与支援中国民主或联合中国民主派抗共的行动。
@中国劳工论坛|邓小平南巡三十周年:中国资本主义复辟过程的另一转折点
他们就何种社会制度和经济政策最能保障统治集团自身权力与特权产生了分歧──也就是继续以国有(斯大林主义)经济之上作为特权官僚集团,还是废除计划经济(实行资本主义)并将自己转变为新的资产阶级。
(……)
但同时,这些亲资改革也到引发出新的问题,“深圳模式”遭到保守派的攻击:外国进口商品形成黑市、投资额的过度上报,且大部分都是来自国内而非国外、投资项目主要为低技术工业、吸引的投资额不足以抵销中央政府的基建投资成本,变相依赖中央“输血”等。
(……)
时至80年代后半叶,市场化改革的社会弊端日渐呈现。大量投资,加上价格双轨制导致官僚腐败倒卖,使得通胀、物价不断上升。民间不满也开始累积,到了1986年全国大学生发起抗议,反对腐败和要求政治自由权利。保守派担心改革派的政策会鼓励社会上对于扩大民主自由空间的诉求,而邓小平也认同此点。他换下了胡耀邦,认为胡对于学生“太手软”。这正是邓小平波拿巴主义的一个例子:他在不同相对立的社会阶级和政治力量中平衡,有时倒向一方,时而倒向另一方,来维持自身的权力。
@乔木木|为什么要纪念,以及在纪念什么呢?
而三十三年前,我们看到的是另一个意想不到的解决方案:无差别的平民屠杀。
历史总会重演,只是每次重演的方式并不相同。在当下思考这个问题格外重要,我们见到的基本是同样的一个故事:
-- 发表“疫情清零”的最高指示。
- -无差别的社会隔离。
前阵子错过了马特市成就清单活动,本来也没啥。不过,我今天有解锁一项成就,特别想小小炫耀一下:
Matters成就清单你还解锁什么成就? - 文章招来小粉红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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