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一直存在於我心底的地方
這個心底的地方,是我的家鄉四川樂山的一個村莊,我的奶奶家。
提起鄉愁,提起來處,提起最能代表我生命底色的地方,我總能想起那裡。想到我從院壩望出去那一片片或深綠或翠綠的農田,田坎上新泥舖就的小路。想起院子下面路邊的橘子樹,夏天時結著黃澄澄的果子,格外鮮亮,充滿生氣,冬天時就隱入其他樹木之間,也做著眾多樹中的一棵。想起遠處微微起伏的小小山巒,和逐漸灰掉的天空,共同沉默地匍匐著,合併成家鄉溫潤的背景。還想起一種白色的鳥,時不時在田野間飛過,樂山鄉音裡叫它們「白花」…
太多了,簡直說不完。
每次想起這裡,我的心就像泉水一樣湧上來一股股的酸澀,一股股的感動。
為什麼會酸呢?為什麼總是想起呢?
我也常常疑惑,我也還沒找到一個最確切的答案。
剛剛的描述可能是個陰天,剛下雨的時分,或是清晨霧氣剛蔓延上來的時候。山裡的空氣是最清冽的,清冽得來讓人身上發涼。然而,我又想起夏天。大熱的天,金黃的玉米粒薄薄地舖在院壩裡晾曬,在陽光的曝曬之下一顆顆像抹了油,根部微微泛白,越往上走就越是圓潤而黃,像一把小的扇子一樣,可愛極了。這是家人們辛勤侍奉了許多年的玉米樹所結出來的可愛又討人喜歡的小東西。
「唰……唰……」
這是奶奶正在用巨型的纈帚把玉米細細鋪開的聲音。
「哐哐哐哐…”
這是奶奶正在用手工機器磨玉米和米上麥色的皮的聲音。
我想喜悅啊,是和大夏天的陽光摻和在一起的,是和玉米粒的族群揚起的灰塵摻和在一起的,是和不經意間滴落的汗珠摻和在一起的。
有次正曬著玉米,突然下雨了,奶奶立刻去院裡收,我也去幫奶奶。
雨自顧自地下,我們自顧自地收。我在雨裡雖然不免狼狽,心裡卻隱密地感到有種秘而不宣的樂趣,好像在跟雨做一場遊戲。
那天收完玉米(樂山話叫苞谷),我全身都發了好大的紅包,把奶奶嚇壞了,用毛巾沾了拿燙燙的水一遍遍給我擦洗身上,後來再也不讓我幫她收過玉米。
我想我也是從土裡生長出來的孩子哇(雖然從小就住在城市),怎麼會對灰塵過敏?儘管如此,我還是覺得那裡無比地親切,我仍能感受到那裡的一絲一縷跟我的每一個微小的聯繫,包括每一粒小小的灰塵,每一片薄而嫩而鮮綠的豌豆尖。
好了,時間到了,關於這裡,太多還沒寫的了,太多還想寫的了,改天再繼續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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