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創作平台體驗與反思

編輯小姐說想看我對各種平台的使用體驗，所以就來寫一下好了。話說我為什麼要給自己挖坑呢？不過還好，文章內容整合了以前在另一篇文章下留的評論，以及寫上一篇文章時刪減的內容，所以不算太麻煩。

我以前有段時間特愛折騰，接觸過不少社交平台和寫作平台，於是就有了些粗淺的認識。其實一直都愛折騰，但不同時期折騰的東西不一樣，這段時間的興趣就是了解社會事件。

內地的自媒體平台，接觸過公眾號、一點資訊、今日頭條等平台，大部分是淺嚐輒止，丟幾篇文章上去玩一陣子就走。這些平台適用於發表時效性強的文章，熱度高的賬號往往兼具緊跟熱點和高頻更新的特性。發布小說不太需要考慮自媒體平台，除了難以收穫讀者之外，大多平台在設計之初就沒有針對小說的優化，作者需要手動創建分類和目錄。

發布文章，就要準備好往專業方向發展，穩定的更新頻率和一定的內容質量是必要的。這裡的內容質量不是指文章價值高，而是指能吸引目標人群的注意力，滿足他們的心理需求。在單人創作的情況下，要穩定產出高價值的文章反倒是不現實的。

微博，雖然也算是自媒體平台，但是和上述平台有所不同。儘管用戶現在可以發幾百字以上的微博和頭條文章，但是大部分用戶還是會頻繁發布簡短的消息，以此維持熱度，向粉絲傳遞信息——我真的有這種感覺，用戶發布消息是為了告訴粉絲，我還活著，還在用微博，請繼續關注我吧。微博不是以內容創作和傳播見長的平台，它更適合做偶像與粉絲的互動平台，或者新聞媒體的消息推送平台。

寫作平台的需求就比較紛雜，有些平台的作者要日更數千乃至上萬字才有機會獲得推薦，吸引讀者。這一要求，就算把我劈成八份也是做不到的。而且，有時小說字數多，反映作者寫得不簡練，無效文字太多。我看到這些網站的日更排行榜，會腹誹一句，廢話大賽。當然，平台規則不同，作者為了賺錢迎合讀者也沒什麼好說的。

我不喜歡將小說類型分為男性向和女性向的做法，這些分類會讓人感覺自己被所有性別群體排斥了，而且還會加深人們對性別的刻板印象。因此，一些較熱門的平台我並不了解。

每天讀點故事，這是個App，暫時沒有網頁閱讀平台，也不知道有沒有搭建計劃。熱門作品主要是短篇小說，同時也有系列和連載版塊。平台的編輯很好，他們會認真地讀作者的故事，滿足作者的要求，有時還會提供建議。我想註銷賬號時，就直接選擇修改文章，在開頭請編輯刪除所有的作品，最後順利清空了。

現在平台熱度較低，新加入的活躍作者少，除非作品能獲得推薦，否則不容易被人發現，而且這裡的優秀作品也不多，難以吸引用戶。不過還有一些優秀的作者在這裡發表作品，偶爾來讀點故事還不錯。我就是純粹為了塔克風這位作者而留下的，如果他以後換平台的話，那我應該也會離開。

簡書，這一平台我是從友人處得知的，之後也使用過一陣子。當時簡書也說不上特別冷門，畢竟現在更少人用，可那裡的氛圍就特別怪異。我將文章投給專題，一般無法很快得到回复，拒稿後負責人不會說明原因，專題的收稿標準往往又不太明確。就算幸運地被某一專題收錄了文章，也可能沒有讀者來看。總之，簡書看起來熱鬧，但這熱鬧是與普通新人無緣的。

簡書首頁大部分都是功利性強的文章，我幾年前總結過首頁文章的標題類型，現在基本還不過時。最近去看過幾次首頁文章，需要補充的是，近期關於婚戀的文章特別多，結婚、騙婚、出軌、離婚等等應有盡有，我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或許編輯在疫情期間對婚姻有了不一樣的體會，因此特別關注婚戀話題吧。

首頁熱門文章：

• 我為什麼勸你XX
• 這樣XX，你至少年薪/收入/身價上XX
• 看完這篇文章，你還敢XX嗎
• 我是如何在XX（短時間、地點、狀態等）……賺到/做到/實現XX的
• 教你如何寫一篇被首頁推薦/閱讀量上萬的文章
• 一般人我不會告訴他的X大經典/優質/發人深省的/改變人生的XX
• 我用X年看完了這X部XX
• 耐心花XX分鐘、小時看完XX，會改變你的一生
• 寫作心得，注意誇簡書
• 我在簡書的體驗/心得——總之就是使勁誇，聊情懷聊理想
• 寫一個故事，催人淚下/積極向上/真實動人/弘揚人間大愛
• 揭露殘酷現實，打擊年輕人理想的文章，標題一針見血
• 教人賺錢，教人簡單的技能不會過時，寫文章怎麼起標題選圖這些亂七八糟的也可以，不管有沒有用，你信不信，至少要寫的像那麼回事
• 總結一下，就是正能量、毒雞湯、誇簡書、談人生、出乾貨/偽乾貨、賺錢、賺錢、賺錢！ ！ ！

豆瓣閱讀，這個我想多說一點，我不想為它說好話，只想勸退潛在作者。

個人不推薦新作者入駐，涼得不行讀者還摳……我理解許多讀者不願付費的心態，畢竟很難通過試讀部分判斷小說的品質。說實在的，平台上很多作品質量不算優秀，不能給人“花錢看這部小說值了”的感覺，如果不幸讀到爛尾的小說，還會遭受強烈的衝擊。我自己在豆瓣閱讀都很少付費，除非是為了我關注的作者。

以前看過的作品，幾乎都是在免費時間之後就無人問津了，沒有任何新的評論，就算是完結不久的作品也不例外。總感覺十分悲涼，如果付費閱讀能有收入還有點價值，這種既沒有收益又沒有讀者的狀態應該不會是任何作者所希望的。

“小眾”“清淨”這種標籤，現在看來，與其說是特色，不如說是豆瓣閱讀的遮羞布。事實就是，無論收費還是免費，這個網站都不能滿足作者對於熱度或收益的需求，只有少數作者可以從中獲利。

我感覺豆瓣閱讀是一片墳場，埋葬著無數作品、熱情和期待的墳場。

我這樣評論豆瓣閱讀，看上去簡直像是我和它有深仇大很一樣，然而它其實是我比較喜歡的平台了……可它真的不適合推薦給寫作者。借用友鄰的話來說，寫作者對它愛恨交織。

知乎，我是真的討厭這個平台，接下來的評論可能會不太文明。

我在知乎上發過書評和時評。關於書籍和作家的回答，偶爾有人理會，現在評論最多的兩個回答，評論者大多是來反駁我的。唯一的意外收穫是，我回復了某個在評論中大談文學應重思想而忽略文筆的人，後來他便沒再回复我。有時候，讓人沉默就是難得的好結果了，畢竟沒多少人願意在網上反省。點贊度最高的是一篇關於強姦問題的評論。雖然這篇文章確實是有感而發，但是吸引來的關注者還是令人困擾，畢竟我不是經常關注時事，熱衷於為正義發聲的答主。

知乎話題類型豐富，不同話題內的討論氛圍和成名路徑也不一樣。就我關注的話題而言，不是本身就很冷門出不了幾個大V，就是熱度集中在少數熱門話題上，新的提問和回答都不容易被看見。我確實不太懂怎麼混知乎，道聽途說的訣竅是，在回答中放美女照片容易被大V點贊，從而獲得更高的曝光機會。

我討厭知乎，一方面是因為涉及書籍評價，社會話題的回答總會引來批評者，他們的評論基本是夾槍帶棒的——憑良心說，我在網上討論，絕大部分時候都會盡量保持平和理性的態度，只在私下嘲諷和洩憤，我覺得我有理由討厭表現出不友善態度的人。另一方面，則是部分話題下的風向過於極端，隨意進入一個問題都是群魔亂舞的景象，偶有異見者出現，還會被群起而攻之，人身攻擊和謾罵詛咒充斥著評論區和私信列表。長期待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人不是傷腦就是傷心，更慘的是兩者都遭受重創。

我就點名政治和性別話題了，肯定也有其他風氣壞的話題，但我是接觸過這兩個話題後就不再玩知乎了。政治話題被一群暴躁的極端民族主義者所佔據，凡是不合他們心意的答主，一律會被舉報、咒罵、扣帽子，彷彿不跪地謝罪並當場暴斃不足以解群眾心頭之恨。性別話題則是仇女人士的天堂，處處可見反女權鬥士及厭女症患者，這些人的性別有男有女，共同點是盲目仇恨女性，壓迫女性還自認為站在道德和智力的製高點，但是被人反駁了又只會嘲諷和辱罵他人，不曾見過他們不帶惡意交流的樣子。

以這兩個話題為代表的，被低素質的極端人士佔領的話題，就是糞坑，一般人進去不被迫吃屎也得聞到恐怖的惡臭，若是發表些溫和的真誠見解，更會被強行餵屎，除關閉評論和私信外別無抵抗之法。儘管我關注的大部分話題風氣還可以，但我不認為我的內心強大到能留在一個長期存在糞坑，普通用戶隨時可能陷進去的平台。精神健康是可貴的，若非為了研究社區環境或教化極端人士，還是別靠近糞坑為好。

各個平台的體驗感想，基本就是上述這些了。現在我很少在大陸的平台公開發表文章了，既是因為害怕日益收緊的網絡環境，又是因為思考之後認為自己不適合加入此類平台。

我註銷了大部分平台賬號，並放棄了當時使用的網名，和關注者也不再交流，只在豆瓣用新賬號默默關注了以前認識的人。

我發覺作者和粉絲的關係不是我想要的。我的想法可能有點古板，我認為寫作者不應該踏入“網紅”“流量”的領域。一方面，作者想要保持熱度，需要頻繁更新和迎合粉絲，就容易產出低質量、不合本心的作品。另一方面，粉絲關注作者勝過關注作品，可能會盲目認同作者的想法，無條件地為作者辯護，這樣的氛圍不利於作者自我反思和提高水平。更重要的是，迎合粉絲可能會讓他們更為興奮，助長他們的盲目和偏執。看見粉絲盲目追隨他人，而不通過自己的思考做出判斷，實在是令人難過……

我想要的不是粉絲，而是讀者，和我在情感或思想上有共鳴的人，從我的作品中有所獲益的人。總之，我想要發自內心的認可，而不是簡單的關注或盲目的附和，所以我不能包裝自己或去做自媒體——這樣說來，我似乎是非常貪婪的人呢。

我原先只想在自己的博客寫文章，來到Matters後卻意外地喜歡上了。在此想感謝@蟲子遊戈，我是從他的博客中看到他在Matters的主頁，才注意到這個平台的。個人感覺，在Matters進行創作，可以保持內心的平衡。這裡交流氛圍很好，討論的話題沒有禁忌，人的形像是較為立體的。有時我認同一個人的思想，但是他的言論水平可能很糟。有時我和一個人的立場不同，但了解他的思考過程以後，也能有新的收穫。在Matters，個體間的真誠交流，讓立人設，引導崇拜這類事情不易形成風氣。至少目前這個平台還很好，如果日後平颱風氣向壞的方向轉變，我就只能退回博客或繼續流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