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说

好青年荼毒室(哲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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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们要看小说?

(原文刊载于好青年荼毒室-哲学部)

文|Yu Hui
难度:★★☆☆☆

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是日裔英国文学家石黑一雄。每年在文学奖颁发前,网络上总会充斥得奖热门人选的推测和消息。奖项颁发后,大家则铺天盖地关注得奖者的生平、作品及访问。在我们重新拜读石黑一雄先生的作品时,不妨后退一步,想一想:为什么我们要看小说?

小说终归是虚构的?

一种最常见的小说看法,是认为小说不过就是虚拟情节的创作。跟历史故事相似,小说亦能描述角色间的爱恨交缠、情节的高潮起伏、时世的沧海桑田。不同的是,无论所描绘的人物再生动,情节再细致, 小说终归是虚构的。金庸笔下小龙女的清丽脱俗,总令某些人无法受落于影视作品的临摹;凡尘中的女性,仿佛总无法捕捉我们心目中小龙女的脱俗。文字与影像的差异,反映了虚拟与现实的鸿沟。这样看来,看小说不过就是总多娱乐的其中一种,可以让我们暂缓营役的生活,在轻不着地的幻想世界中驰骋片刻。

但,小说就只能是一种娱乐吗?

亚里士多德说「模仿」

亚里士多德(Aristotle)在《诗学》中提出以「模仿(mimesis)」这概念来把握包括喜剧、悲剧、诗歌等形式的艺术。所谓「模仿」,一方面指艺术作品与它所描绘和呈现的事态相似:一部悲剧固然不会把剧中人物的一举手一投足,以至作品的时代背景都巨细无遗地表达,但作品所记录及呈现的,却是人物的重要特征、事件的重要时刻。由此,艺术作品透过「模仿」,把死寂的人物、事件等活灵活现地勾勒出来。另一方面,作品「模仿」的对象不需要真有其事:悲剧创作固然可渗入历史人物或事件,丰富作品的内容,但整部作品所描绘的,却可与历史事实完全无关。艺术作品所「模仿」的,只需是可能( possible)的东西。

多活了一遍人生

正因「模仿」艺术没有现实的枷锁,这种艺术形式获得一种独特的力量:它可以摆脱纷繁的现实,直指事物普遍的可能性,并呈现出来。亦因此,亚里士多德扬言:

"Poetry … is a more philosophical and a higher thing than history: for poetry tends to express the universal, history the particular."

透过「模仿」艺术——特别是悲剧——我们意识到主角遇上的厄运和灾难,也可能降临在我们身上;主角感受的悲痛、愤怒、羞耻,我们同样有机会切身感受。艺术作品与现实间的距离感,让我们可以整体地把握事件的全貌。因故事而产生的恐惧和同情,亦不至于像看到活脱脱的事实般强烈; 作品与现实的距离,令我们情感的流露张弛有度。我们因此对作品的人物和描绘的事件有深刻感受,亦能有充足的空间进一步反思。于是,透过这种艺术,我们仿佛多活了一遍人生。作品完结,我们把它的教诲带回来现实参详。

「如果遇上同样的事,我会怎样面对?」

「感受到如主角一样的悲痛,我有能力克服吗?」

……

看一本好的小说,当然是赏心乐事。但看完小说以后,我们亦不妨停下来想一想:这故事令我们多思考了什么?

原文刊於《好集慣》
 Yu Hui無法容忍自己的平庸。興趣是了解比自己聰明的人想了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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