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一起倒退走步入未来》

豆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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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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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正在倒退走步入未来,跟着年轻艺术家一起。我们尽全力扭脖子望向后方,希望可以瞧出个所以然。

昨天写了篇存活文,其实我想要说的是,好好活着总会有意想不到的际遇。未来内容展今天结束,如果年初问我能不能预料到今年会在松烟展览,甚至参与林兹电子艺术节,我会说「您别说笑了。」

​但爱搞事的豆泥没有满足于这样的笑话,他想看到更多。​​


未来内容展(TCCF)去年的总召Ipa 瞿筱薇今年卸任,这次他戴着VIP 证满身轻盈地晃进松烟。在进入文策院之前,Ipa 是g0v 零时政府的共同发起人。而今年正好是g0v 十周年,上个月g0v 刚结束大型回顾活动。离开文策院之后,白发Ipa 在g0v 开了讲故事的坑。而我也因缘际会掉进g0v 的坑,研究与实践web3 之于公民科技的可能性。

不能再巧的是,g0v 于2018 年得到林兹电子艺术节数位社群(Digital Community)的优秀奖(Award of Distinction)。而在2022 年由于未来内容展,艺术节总监Martin Honzik 这周旋风来台。承蒙得起,我在周四被安排与Martin 肉身对谈,讨论NFT Fever (热潮/发烧)& Shock(震撼/休克),分享有些过量的台欧案例。

爱搞事的豆泥于是猜想,如果能将Martin 与g0v 重新牵上线,做一个现地小对谈,不知道画面会有多美?一来看看g0v 得奖四年后的状态,二来或许不同web3 的面貌,能打开Martin 的脑袋。是的,我很好奇大叔的脑袋。

结果远超乎预期,我真的是太感谢感谢牵成一切的朋友。揪松团轮值主席Isabel 来了,当时飞去林兹现场的贡献者知澔(chihao)回来了,今年参与文件展的仕东来了,做知识图谱的佳禾来了,在东南亚长期参与运动的劭寰来了,在g0v 挖出Web3 行动大坑的Noah 来了,人称HC 的神兽简信昌也来了。

对谈位于NPO Hub 摄影:严睿淇

整整20 年前,HC 与理念相同的伙伴成立艺立协(Elixir,艺术家独立协会),那真的是一个纯粹Web1 的年代,所谓「部落格即为一种生活态度」的时代,这些伙伴包含高嘉良、李士杰、唐宗汉。高嘉良又名g0v 高村长,李士杰已过世,唐宗汉便是后来改名的唐凤,二十年后,现任数位发展部部长。

​戮力于开源运动与网络连结的艺立协,很有可能是十年后g0v 在2012 年成立的基石。细数这二十年来之变化,艺立协(2002)、g0v(2012-)、到现在web3(可能是da0 零时道、也可能是FAB DAO 与百岳计画),这条脉络游走在公民科技、网路运动、开源社群、数位艺术的边界之间,在台湾并没有被明确地认识,即使g0v 曾出现许多对社会产生重大影响力的专案,它仍是一个模糊的存在。

但g0v 在海外已是一个现代公民神话,它总是与数位民主(Digital democracy)绑在一起。这很有可能是因为唐凤在海外传教效果显著。连我九月在林兹,都遇到不少德国人知道我来自台湾之后,问我台湾是不是很棒的数位民主国。我歪着头,「genau、genau。」但这种神话与现实的落差,对于局中人的我们产生千回百转的解读。我无意在此文深入探讨神话的真实性,如同Martin 回馈「神话或语言有其意义,共识促进行动主义。」但我想从数位艺术角度切入。​

g0v 是不是一种数位艺术?得到电子艺术大奖的g0v 是吗?台湾的数位艺术界会视g0v 为一种艺术吗? g0v 会需要艺术界的认同吗?如果国际认同,台湾不认同,那中间的差异在哪里? g0v 美吗?

我是做了点功课以后,才敢抛出这些问题。从高中课本到学术论文,一路从两千年初期的资料读到当今,看看留下纪录的人如何定义台湾的数位艺术,又爬了一整遍林兹电子艺术节至今约40 年的发展史,最后也挖了不少稗官野史,翻找部落格等相对「地下」的资料。跳过重重辩证直指结论,林兹的评审结构与策展方向历经多次转向,与台湾共识呈现不同风味。


但这些都不妨碍每一个人的生活方式,许多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创作是艺术,但历史正在慢慢形成。昨晚承蒙Atismic 数位艺廊邀请,与沈伯丞老师、Celia 与好搭档张宝成对谈。沈老师举了一个观念我非常喜欢:「我们正在建构未来历史的资料(或元资料,Metadata),但真正写成史的人,是未来人。」

多么科幻硬核的浪漫陈述呀。我们正倒退走步入未来,新事物发生时,没有人知道他们正在经历着什么。需要伸手去指的新世界,人类习惯用既有的文化词汇来形容之(后照镜)。沈老师继续说:「你希望成为活着时赚到大把银子的艺术家,还是穷死但在历史上留下重要纪录的艺术家?」

没有人能控制未来人的书写,但我们能好好编整资料,写好一篇篇现在就能传唱的故事。历史的循环时间正在严重坍缩中。光是现在能找到2002 年的公开文章便让我陷入无限神往。更不用说在NFT 的世界,所有数位创作物,都是100% 全真,通向未来。


虽然重要与否、美与否尚需留待未来定夺,但林兹电子艺术节身为国际奖项与活动,仍有「权力」定义现下,评审团需肩负何种责任呢?这是我问Martin 的问题。在注意力有限的世界,最悠久的奖,仍有可能影响深远。

问这个问题,必须补充一个我心底的脉络。根据我粗浅的主观认识(真的是只有一年的探索),我总觉得数位艺术,或新媒体艺术,在不管哪个年代,本质上是人人都是伊底帕斯。每一个人都要弑父娶母,颠覆质疑提问破坏。从白南准到这次得到金尼卡大奖的徐容,不论是成为传奇还是刚进入全球观众视野,都逃离不出这个网罗(逃离本身也是一种弑父)。

而这几日的对谈过程,Martin 已不只一次在暗示这种方向。 「这是你们的时代,你们告诉我。」「为什么要管我,你们做你们的。」「我为我的世代感到抱歉,我要向我儿子道歉。」螺丝起子、板手(技术工具)都在地上,你要讲什么故事?你为何而做?


针对我的问题,Martin 说了一个小故事,在今年Prix(大奖)的评审会议中,有两组艺术家进入最后决选,其中一组会得到金尼卡(Gold Nica,也就是大奖),一组30 岁上下,作品完成度没那么高,但令人惊艳,一组50 岁左右享誉全球,作品丰富成熟,也令人惊艳。 Martin 说评审团来自全球,当然都是资历雄厚的大师级人物。按照过往经验,通常金尼卡就给资深艺术家,年轻艺术家拿到第二名,也是干掉了数千组团队。

​但此时马丁对在场评审说了一句话:「如果时代在前进,艺术家比我们还要前进,那我们此时此刻正在决定什么呢?」然后他便离开会议室了。后来年轻艺术家得到金尼卡,他们便是今年夺得大奖的台湾艺术家徐容与Natalie Rivera。

​我的解读,年满五十的马丁正在藉由杀死自己的过程,获得再一次提升,这已经不是林兹电子艺术大奖第一次这样做。林兹曾经颁奖给皮克斯小台灯,也给过创用授权组织(Creative Commons),也给过香港人(HKer)。而马丁已经在林兹电子艺术节干了超过15 年。

我想不管是马丁,还是评审团,正在倒退走步入未来,跟着艺术家一起,特别是年轻创作者,且他们尽全力扭脖子望向后方,希望可以瞧出个所以然。这实在是一种理想但艰难的职业呀。评审团的详细文字都可以在今年的出版品看到,若大家有兴趣可以翻翻。


以上仅为个人观点,作为没有包袱的漂泊者放肆地分享。我最怀念的是马丁的纯红色爱迪达球鞋,在林兹艺术节当地满场飞。这几天竟然在台湾能再次看到这双红色爱迪达,实在很庆幸。为了这双鞋,我逛了二十几间西门町鞋店,就是找不到一双一样的红鞋。在我心中马丁就是如此难以取代的存在吧。

​一年过去,折煞人的一周也过去。一年前我真没有想到现在会在这里分享这些,更不用说未来一年会在哪里,这岂不就是人生有趣之处。我很努力,但也超级幸运,简直受到众神呵护。因此来继续做点事,提供未来人一点精神粮食吧。 (完)

​这篇文特别感谢严睿淇张嘉珊

未来内容展「百岳计画」。摄影:张玉音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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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泥由於沈迷網際網路與社會網絡的深層結構,自醫師工作離職,現於公部門服務,並於分散式組織間做一名快樂的貢獻者。現專注分散式科技與數位自主權。 在民國的心臟,設計去中心制度; 在帝國的邊緣,研究自主的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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