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位遊民的生活不是烏托邦
人總是會有一種遏制不住的衝動,去幻想生活的另一種可能性:另一個版本的自己,她會更快樂嗎?
四、五年前我在上海工作,曾讀到一位數位遊牧者的日常:在咖啡廳邊吃早餐邊開晨會,之後專注工作,傍晚的時候則拿著衝浪板去海邊衝浪。這樣的生活方式令我十分好奇和嚮往,但直到我自己成為了遊民,才知道這些看起來瀟灑的生活方式,背後究竟犧牲了什麼。
選擇遊民生活,意味著你放棄了穩定的生活方式和牢固的社交關係,意味著你隨時在漂泊中,和動盪不安共處。物質上的斷舍離,精神上的不穩定連接,經濟收入上的不穩定,親密關係上的空間隔離,很容易讓人產生極大的不幸福和不安全感。事實上,我在旅途中遇到的遊民,有一半以上正受著憂鬱症的困擾。我自己也是:間或爆發出蓬勃的創造力,間或腦海中會湧現出死神溫柔的勸告。在北極圈內的小島上,我站在大雪的懸崖邊,精神的底層升起的是一種自毀的人生態度。
但是我們仍然要想辦法活下去,要從過往所有的生命經驗中去提煉出一份可貴性,並藉此去更好地理解我們自己。
我開始回憶過往點滴的幸福瞬間: 窗台上新種下的白色心水月季開花了,野貓媽媽帶著三隻剛出生的小貓在旁邊討食;書架的旁邊是我的畫架,畫板上是一個有綠色捲髮的女孩側臉;陽台上是茶桌和茶器,還有手工刺繡抱枕和貓咪...
成為遊民之後,我的作息十分混亂,習慣性地徹夜工作或聊天,然後凌晨五、六點睡下。再後來,離開中國開始全球旅行,貓咪託付給了朋友,很多年沒有再畫過畫了。隨身攜帶的所有物品,只有一個背包和行李箱。我的感情也逐漸變得冷漠和疏離,情緒也逐漸偏離穩定:狂喜,狂躁,悲傷和焦慮交替進行。
可是,這是真正的幸福嗎?也許,大都數人的幸福,其實是想要有個家,有自己所愛的人,所愛之事。只不過,所愛之人在自身之外,所愛之事卻在自身之內。
所以我們需要發展一個專注的熱情點,一個可以讓人感到好奇,並因為持續不斷的發現和創造而感到欣喜不已的事情:對莫奈而言就是繪畫,所以他才可以日復一日地去繪製同一片池塘;對植物學家而言就是植物的特性,光是菊花的品種就有3萬多種,自然裡有無窮無盡待發現的奇蹟;對於服裝設計師而言就是她每日的奇思妙想,對於人類身體和生活形態的新理解,以及她對美的渴望...甚至可以是顏色,可以是味道,可以是每片香樟樹葉的脈絡紋理...
如果人類底層的好奇和創造的渴望無法得到滿足,我們就會一直嚮往遠方,嚮往另一種可能性,而這樣的話,痛苦,將永遠不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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