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子瑞奇Ricky the Duck》第七章：兔子与她的伙伴

巷子里还有更隐密的暗巷。兔子莉兹、浣熊莫比带着乌利走过一个又一个巷口，莫比还不时回头张望。直到来到一座废弃工厂，眼前豁然开朗；因为这里一半的屋顶已经没了，意外获得良好采光。

「欢迎来到我们的基地。」莉兹为他们阖上生锈的铁门。

「挺不错的，对不对？」莫比说道：「我去拿点食物。」

莉兹带乌利步上工厂的第二层。基地里其他动物对乌利指指点点，乌利想视而不见都有点困难。

「这是松鼠莎夏。」莉兹指向站在破屋顶上凝视远方的松鼠。 「妳要不要下来看看新朋友。」

「他长得挺显眼的。」她冷冷地看向乌利。 「而且甚至会有点危险。」

「我是乌利。」莎夏让他不太自在，所以他试着让自己看起来友善一点。

「不管你叫乌利、茉莉，或是阿栗。都不会让别人认不出你是只老鹰。」她跳了下来。 「莉兹，我的老大，我不清楚妳的打算，但我自己的判断是这样的：最近走私抓得有点勤劳，加上我们人力品质参差不齐，导致我们供货不顺；下游钱上不来、上游钱收不到，自己人的薪资又发不出来。我们这个帮下个月就可以收摊了，搞不好连我们三个的脑袋都留不住。现在又出现了这只老鹰……」

「我知道，莎夏，我已经有跟隔壁两区的老大谈过了，我们要借用他们的通道。人力品质参差不齐的问题，难道妳要我赶他们走？这不是我们做事的方式。」

「没错，这些问题我们要共同解决。但是——」莎夏看着乌利，乌利也用全力紧盯她的眼睛。 「——这个小伙子不是我们应该处理的。」

「嘿，我们没有要『处理』他，我们是要暂时收留他。」莫比端着一碗莓果走来。

莎夏叹口气。 「妳也知道现在犀牛、老鹰两派的关系紧张，昨天胜利广场又有老鹰派的演讲被打断，而且真的是用打的。如果妳觉得我们现在的状况不够棘手，那当我们收留了他。」她拿起一粒莓果，「这就是我们。」她轻轻一捏，化为两道果浆顺着指缝流下。 「不管是犀牛派或是老鹰派，不管他们是有意或无意、敌意或是善意，当他们关注到我们、握住我们。啵！我们就没了。」

「等一下，」乌利说：「我不懂妳们在说什么。」

莎夏丝毫没有要理会他，自顾自说下去。 「莉兹，我们区区二十几个动物的小帮派，没有能耐『收留』一个老鹰派的贵族。」

「贵族？」乌利难以置信。

「我们怎么知道乌利是不是他？」莫比问道。

「用一下脑袋好吗？不会有一只正常老鹰出现在这个区域。」

莉兹说：「我知道现在城里的状况，我也知道犀牛会想对失踪的老鹰贵族打什么馊主意；但是——」

「但是？」莎夏挑眉。

「让我说完。但是我们没理由把他——把乌利——丢回街上，让他自生自灭。」莉兹说道：「这不只是关于良心，还是权宜之计，莎夏。就算我们撒手不管、不想搅和进政治浑水，最后我们还是要面对将乌利丢弃的后果。」

莉兹停顿一下，等待莎夏插嘴，但她静静地聆听着。

「如果最后让犀牛派获得乌利——而且这是最有可能的——犀牛派就会获得世纪最大筹码：敌营的接班人。尽管是透过不义的手段，但还是有效。」她说：「不只在议会，在街头也将会是一场腥风血雨。我们这些跟老鹰派走比较近的帮派会被一掌打扁，连一滴果汁都不会流下来。」

莎夏只是点点头。

「妳想想当年，派特的『正义之举』害了多少动物？」

「我们那时根本还没出生。」莫比插嘴道。

「对，我只是举个例。他这么一个亲老鹰派的家伙都能造成这么大伤害，妳說犀牛本人这一掌会有多痛。」

莎夏思考了一下。 「但我们该怎么做？把他送回鹰巢山？我们连个烟草都运不好了。」

「我们暂时收留他，这就是我的打算。」

「不是的，莉兹，妳没懂我的意思。」

「我懂妳的意思。我们去别的地方谈。」莉兹拍拍松鼠的背。 「莫比，你带乌利去休息一下。」

乌利喜欢这里。尽管一开始大家对他指指点点的，但到最后动物们还是愿意和乌利聊上几句，包含莎夏。唯一让乌利不太高兴的，是莉兹总是不让他到屋顶上看看，就算是晚上也不行。 「为你的安全着想。」她总是这么说。

「看看我带了什么给你。」莉兹从她的袋子里抓出一把虫子。

「恶。」乌利马上拒绝。 「这是怎样？」

「我以为你会喜欢吃虫。老鹰不都喜欢吃虫吗？这是我特别去抓的欸。」

「我不知道其他老鹰喜欢吃什么，但我都吃燕麦和蔬菜。」

「真有趣。」莉兹把虫子抛给一楼正在整理烟草的属下，看来他们喜欢吃虫。 「都是你那个鸭子朋友给你吃的吗？」

「他叫瑞奇。」乌利吃起其他莉兹准备的食物。 「而且他照顾我长大。」

「照顾你长大就不算朋友吗？」

「应该算吧。」

莉兹总是苦口婆心说服乌利待在工厂里，告诉他永在之城的规模之大，是难以找到瑞奇的。久而久之乌利也选择接受这个说法，至少是在他们讨论要如何送他回鹰巢山时他会这样说。

「我会找到你的！」但是他也没有忘记瑞奇在悬崖边给他的承诺。他必须待在某个地方，或做些什么，让瑞奇能找到他。

「我们会想办法让你回家，回鹰巢山。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我知道。」乌利咽下一片莴苣。

莉兹叹气。 「我不该这么说。好，说实在的，我们不一定办得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太——」

「棘手。」

「对，棘手。」

「我很麻烦。」

「不，不是这样的。」她转向乌利。 「你的加入让我们很开心，这是真的。你不麻烦。麻烦的是外面的世界，把事情搞成这副德性。」她分给小鹰一颗香菇，味道很像鼠哥在魅惑森林里采的。

「但我还是造成你们很多困扰，从第一天就是如此。」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们很好的伙伴。你的出现带给我们很多欢乐，包括今天早上成功交货的那批烟草。这是值得庆祝的事！」

「这是两回事吧！」乌利被莉兹拉起。 「那我今晚可以到屋顶上看看吗？」

莉兹笑了。 「这也是两码子事吧！但是可以，哈哈！」

她带他到工厂中央要和其他动物一起庆祝。

「莎夏呢？」莫比从储藏室环抱满怀的啤酒走来。

「我正要问你。」莉兹说。

说曹操，曹操到。松鼠从屋顶破洞跳上横梁。

但从莎夏脸上的阴沉，莉兹看得出来事情太不对劲。没等莉兹先问，莎夏扯开嗓子叫道：「操起家伙，各就岗位！一群武装狐狸从西边靠近基地！」

有那么一瞬间，乌利听到大伙儿们失望的叹气，但很快大家就遵从莎夏的命令。

「大概有几只？」莉兹问道。

「他们分三路，一队大概十五只。从屋顶上来的有九只。」

对方大概四十五只加九只。少掉被莉兹外派的伙伴，在场只有不到二十只动物。

「莎夏，带五个，上屋顶！莫比，你带乌利去安全的地方。其他的，跟我来！」莉兹顺手抓起地上的棍棒。

「嘿！乌利，快点！」莫比强行拉走乌利。他们跑上二楼。

狐狸们动作并不慢，他们在动物们各就岗位时已经开始冲撞大门。

「躲进去，越里面越好。」莫比说。

乌利有点疑惑，这个房间看起来并不安全，连门都不是完整的。

莫比了解他的疑虑。 「这是最安全的位置了，如果屋顶攻势挡住，就可以从屋顶脱身。」

碰！一楼大门在莉兹面前应声倒下，她跳上掩护物，扑向第一批进入、正在熟悉环境的狐狸。伙伴们随老大而起，加入混战。

「记得，不论如何，不要下去。我就在附近，该撤退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快进去吧！」莫比要乌利镇定住心神，他自己守在房间门口。

另一声巨响。

莎夏的手下自屋顶破洞重重摔落。

「坚守破洞！」莎夏的声音。

但没过多久，下一个落下的就是莎夏。她在千钧一发之际攀住金属横梁，其他伙伴从屋顶撤退下来。狐狸从破洞涌入二楼，莎夏在群架中昏厥过去。

「走走走！」莫比向乌利大叫。一只狐狸在门边扑上浣熊，将他撞倒在地，双方扭打起来。

莉兹在大门前苦撑着，狐狸源源不绝地涌上前，她渐渐招架不住。突然背部一阵痛；一只狐狸咬上她。她怒斥一声，翻个筋斗，甩开狐狸。还有撑住的伙伴与她退守楼梯下方。

楼梯上方，在乌利猛抓猛啄的协助下，莫比取得上风，将狐狸推向它身后的同伙们。争取到了时间，莫比、乌利冲向楼梯，却发现自己进退维谷。

莉兹的帮派如今退缩到一个楼梯上。其他成员分散各处，在单打独斗后，一一倒下。

一只刺猬从阴暗处走出，邪恶的笑容如魅惑森林里发臭的树汁从脸上流下。 「抓住那个小毛头！」他指着楼梯上的乌利。

小鹰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把那只老鹰带来给我，其他的，直接处理掉！」

「不！」随着刺猬鄙夷、但又掩不住惊讶的神情，乌利朝屋顶破洞传来的声音看去。 「你什么都不会得到。」一声令下，一群大猫涌入工厂，他们灵活地落在二楼与一楼的旧机器上，没有任何犹豫，开始和狐狸们打起来。

而站在大猫们后头的，是鼠哥勇猛的英姿。

「鼠哥！」乌利大叫，鼠哥也回以微笑。 「鼠哥，你……你来了！」

鼠哥踏着围栏穿过战场，来到乌利面前。 「对，我来了。而且我不是自己前来。」他环顾四周，大猫们的加入使战况有了进展。 「我也不会独自离开这里。乌利，你必须和我走。」

「但是，我的朋友们还在——」

「他们会没事的，我的大猫们会帮助他们。而你，我会帮助你。快，我们得离开这里。」一只昏倒的大猫从楼梯上滚下，鼠哥及时躲开。 「真的，我们得马上走，以免太迟。」他拍拍一只部下。 「你背老鹰，小心安全，我们外面碰头！」

鼠哥协助乌利爬上猫背。

「一切会没事的，乌利。」鼠哥消失在混乱中。

莉兹的棍棒彻底碎成木屑；一只不知道从哪来的狐狸从天而降，不偏不倚落在兔子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