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讯爆炸之后:点一点连结,知识的面貌从此不一样
每次穿梭不同网站时,我们总会不断按着网站给出的连结,一个网页接一个网页地前进。在网路世界里,似乎可以无止境探索,让人有源源不绝想知道的事情。但是这些输入总是过眼云烟,转过头就忘记了,剩下的只有不断想知的焦虑,仿佛少知一样事情就会吃亏一样,这便是现代人的通病——资讯焦虑。
资讯焦虑只是其中一个令网路受到口诛笔伐的原因,另一个值得一提的是,碎片化的新闻令我们进一步对网路予以苛责。拜同温层效应所赐,普遍认为网路更容易令族群间分化、激进,制造非理性!在一片对网路的骂海中,我们自然会重拾对印刷品的偏好,认为从书中学习得来的知识特别可靠:它不会去脉络化地探讨一件事情,因为有人会为书中的内容核实把关。因此,它总是给人很权威且专业的印象。最重要是,书这一媒介总有个光环,只要读者拿上手阅读,仿佛一切所言就有理性的保证。
然而,将印刷品捧得太高,视为理性之光也未必全是件好事,反而有碍我们认清网际网路带来的优势。 《资讯爆炸之后:网路思想先驱温柏格解构资讯爆炸、知识转型与资讯焦虑》的作者,大卫‧温柏格( David Weinberger ) 指出,我们之所以重新拥抱印刷品,源于我们还处在适应网路冲击的阶段。我们直觉认为网路带来认知危机1 ,但所谓的危机,其实只是现代人尚未察觉知识如何随着新兴媒介的兴起也在转变。我们仍在用旧有的、以印刷品塑成的认知看待网路。若不认请这点,难免会将网路判死刑,在网路世界中感到迷失。
知识的一般面貌
知识普遍给人严谨的印象,因为其是经得起逻辑推敲、有理可据、能够反映关于世界的真理。
知识本质上是个删减法,它的工作是一直减少我们所需知道的事情2
一般而言,我们的想法得不断被过滤、剪裁及认证,才得以跻身进知识的殿堂。然而,关于认证的部分却引伸一个问题:谁有资格来为我们作出认证?当然是专家权威!为何专家权威有这样的资格?我们普遍对专家抱有一个设定,就是对方知道的比自己多。权威的作用免却了我们去追溯每一项认证的时间和精力,毕竟世界之大,我们不可能知晓事情的全貌。不过,温柏格指出,认证知识的动作,其实与印刷品的出现密切相关。
印刷媒介有什么特色?首先,它结构上必需有始有终。以书本为例,若只有开头没有结尾,令人不知作者想表达什么;有结尾没有开头,也无法了解作者的想法来源。作者的想法必先要是完整的前提下才能出版,否则没头没尾的书本只会令读者一头雾水。其次,在追求想法完整的要求下,往往会有字数要求的框架。不是字数愈多代表愈完整,而是文字十分依赖脉络来组织词句。作者必须一句句铺排,提出陈述、论证,逐步引领读者走过自己的思考过程。字数的设限具有一定的规范作用,鼓励作者写多一点,把话好好讲完,这有助于推动作者将论点延伸至完善。另外,书本的特性是一页接着一页的,因为思想被固定在纸张上,所以需要以一长串彼此相连的文句来推展想法,才能呈现环环紧扣的内容。因此,书本倾向就一个主题作深入探讨,长篇论述也成为书本的基调。
产出长篇思想后,必先经过审阅,确保思想的前后一致,或者内容无误。从交稿到书本诞生之间,要经历校对、事实/资料来源的核实等过滤步骤,将作者的想法变得精炼、有力。透过这一连串过滤的举动,自然增加了书本的权威性,因为读者假设:首先,书本的制作过程中,想法已经过多番的查实认证。碍于印刷品不能轻易修正错误的缘故,知识的形成倾向经过严密考察。其次,如果出版费用昂贵,就要设立机制来淘汰竞争者。因此,书籍本身的物理特性制造一个印象,就是知识的样貌只能是有条理、完整、经得起时间考验、恒久不变,温柏格称之为书状思想3 。但知识的样貌真的仅仅如此吗?
网际网路下的知识
那么在网际网路下的知识又是什么样子呢?
知识必须装在里面,因其没有任何界线。没有界线,就没有形状。没有形状,就代表没有根基。这点与一直认为知识必须有结构体不同4 。
知识的载体其实会影响知识的面貌。相较于印刷品,存在于网路世界中的知识有一特点:他并没有结构,而是透过一个个节点连结起来。当用纸张来传递和保存知识时,知识被设限在一个非连线的媒介里。每一本书皆是独立个体,假如读者没有触类旁通的本领,书本之间基本上互不相干,若要将书中的内容连结起来,取决于读者的主动参与。但在网路世界中,超连结成为了一个将知识连结的渠道,那是不用读者的投入乃能产生的连结效果。假如你在网路上阅读一篇关于马派/马克思共产主义的文章时,会发现每一段文字大概都会附加几条连结,例如与共产主义、马克思、或者黑格尔与费尔巴哈对马克思哲学产生什么影响等相关的文章,读者大概在半个小时内便能掌握了正在阅读的文章的出处、脉络与梗概,甚至就共产主义这个主题作延伸阅读。也许你是因为马克思而点进连结,若你按着文章内的连结指引步步往下,你很有可能最后读的是关于《苏联解体如何引发乌克兰危机》之类的文章。这是单纯阅读《共产党宣言》的实体书做不到的事。
超连结让你能在网路上游走,其指向性让我们可以不断在文章之间穿越,我们的问题会随着连结的指向而不断延伸,超出原本想知的事。当问题不断延伸的速度超越我们消化的速度,便出现因资讯过载而焦虑的问题。然而,资讯过载而焦虑也只不过是表征而已,我们真正不适应的是,存在于网路世界中的知识结构不再符合以纸本印刷塑造出的认知框架。
以往纸张塑造的客观性,令印刷品为主要载体的知识给人准确、可靠的印象。我们需要一些经过验证的想法作踏脚石,每一个层级的停驻点都被经证实过,以书本塑成的知识体系如同砖头叠加的方式固实起来。每一本书成为了知识的停驻点。因为所有的论据都需经过证实,所以知识被视作为世界的真理,反映自然的一面镜子。
在网际生态下,知识由各种节点组织起来,并由一个网络将知识组织起来。我们如何关注又会因起点,观点,和关注事物而定5 。
不过,不同的是,若你是因为《苏联解体如何引发乌克兰危机》而来,想了解乌克兰为何无缘由被俄罗斯轰炸,按下文章内的附加的连结,你有机会接触到民族主义、苏维矣主义、无产阶级、从而接触到马克思的共产主义,并产生一个印象:马克思这家伙的思想真是害人不浅!你仍然会了解到以上的主题,但你关注的起点,在超连结带有指向性的加持下,与一个手上阅读《共产党宣言》的读者相比,将使你对马克思主义产生截然不同的感觉。
网路就如个野孩子
由于网路可以提供多元广阔的连结,让我们容易过份聚焦于网路带来的资讯焦虑,加上没有一个一锤定音的认证机构为网路上的内容把关,网路上不尽不实的内容也令人容易对网路感到不信任,甚至认为定网路只会创造真相、制作谎言,在提升知识的层面上没有任何裨益。然而,这样的评论其实是忽略了网路具创造性一面,其去中心化的结构对产生新知识十分有利。
知识向来身处在某个脉络当中,这个脉络从某种型式的网路中发展出来,并由某种连结加以维持6 。
温柏格认为,看起来微不足道的连结,打破了知识以往永恒的印象。在一切稳定、客观的面貌下,隐藏了知识以连结为主的本貌。知识本来就具备社群的特质。它向来身处在某个脉络当中,并从网络中发展出来。即使在智库和学校系所里,把学者们集合在一起会变得更聪明,但是这种做法就是把专业知识集中在相对少数的人手上。再以达尔文为例,他的著作由构思到出版之后,都置身于一个有许多同僚和通讯对象的丰富网络里。他的作品问世后,先在科学界流转起来,继而进入了作家的网路,最后进入文化和历史的网络7 。网际网路的出现,将一些想法得以在一个交织的网络中流动开来,突显了知识产生的条件源于连结,增加了改进知识的活力。
网际网路令专业知识浮现,许多有着不同思想和知识的人被连结到网际网路上8 。
以科学知识为例,专家认证仍然在网际网路有特别地位,只是专家与业余人士的界线变得模糊,愈来愈多人提供资料,让社群跟正式组织「纠结」在一起。我们可将资料放在数位储存室,让它们可以被人发现和重新利用9 。对于一个科学家来说,知道前人的实验时如何失败同等重要。从出版的角度看,只有正面的结果才有价值,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过程,不太能够发表论文。相较于此,在数位时代下,架构松散的网络允许不同有识之士进行各种的对话,由一群人组织成的网络反而可反覆咀嚼问题,从中引导出新想法,或者将一些零碎的想法加以发展,产生价值。这种对话的方式能加快知识的产生。科学家和业余人士本有道认证的断层,但透过网际网路,所有人都能伸手接触,跨越这个断层。当中的去阶级化反而更符合科学的客观性,也能使科学知识更快速普及于众。
另一方面,网际网路正以相同的幅度重新定义科学知识。网路化的知识造就了以模型为基础的新认知方式。单凭人脑很难对现实生活作出预测,但模型为主的认知方式,却能捉摸现实的复杂性,只要不断用资料喂食它们,就能将结果演练出来10 。系统生物学家正是透过建构电脑模型,模拟几百万个元件互动时会发生什么事情。
知识成为了一种诠释
存在于网路世界里的知识,拥有去中心的连结结构,这也意味着我们可以经由不同的连结岔道对一件事进行了解。假如你在搜寻引擎上输入了「 叔本华厌女」的字眼,会将他的大作如《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排除在结果之外,但这不代表关于《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的文章被删减,而是静静地在流量之河中浮沉,直至有关键字输入,将这连串的内容从流量之河中钓起。随着关键字的输入、超连结的多寡,有机会收窄、扩大、甚至改变我们对事物的认知范畴及方向。
另外,超连结的指向性,令我们对知识有着不同的体验。这可以从两方面体验:超连结将作者的地位弱化;其次,超连结令每件事实都有连续、多方面,又互相连结的反驳方式。关于第一点,作者们在网路发表文章,大多会附加引文出处的连结,直接指向这些资料源头的资料库。读者若对出处好奇或者不满意作者的观点,大可追溯源头,然后从出处中找可挑战作者的地方。拜超连结所赐,作者不再拥有最后的话语权。
若将超连结的威力进一步延伸,我们会因为可以追踪其他连结,令一件事情多了不同、甚至互相驳斥的角度。以政治事件为例,民众与政府之间的对立,令双方只会找对自己有利的资讯来建立论述,以便争取中间派或游离份子的支持。双方都能找到一个符合自己立场的角度来理解整个事件。在这个脉络下,除了出现对事件放大缩小的情况,双方也特别容易指责对方在释出假新闻。
在网络上待得愈久,就会看到愈多证据,说明我们不可能完全同意任何事情11 。
虽然网路上很难找到一锤定音的绝对权威,但认证机构仍然会存在,只是它不再像以往当没有网路时发挥着决定性的作用。温伯格认为,随着知识受到超连结化,网际网路将不变的真理赶出知识的殿堂,改由让观点与诠释进驻,为知识添入人性的不确定和不完整等元素。这不是废除一些客观标准,并主张所有观点是相对的,而是网络化的知识需要在一个特定的对话、脉络当中进行,一些以事实为根据的诠释会特别有份量,但并非无可反驳。物件的意义因人而异,我们会因为不同的立场对一件事怀有不同的态度与看法,箇中促成了一些诠释,甚至辩驳的空间。
温柏格认为,意见纷杂不代表世界沉沦,而是纸本媒介的限制下,众多不认同的声音没有一个公开的发声管道12 ,现在得到解放后,虽为世界增添一份纷扰,但同时也将世界复杂的一面还原。权威乃是一个停止的标记,人们被认证权威塑造的客观性限制,对知识产生一种「大家就事实得出同意结论」的乐观态度。然而网络世界的混杂性,暗藏着辩证的活力,想法、主题、事实和知识都置身在参照、讨论和论证的网路里,不断变动和应用。
人性在认知层面上有显著作用
当然知识也会有被人误用的时侯,例如早在网路出现前,希特勒就曾误用尼采的作品来强化自己的民族狂热情绪的情况。将知识误用其实并非网路上独有的情况,虽然我们每天见证着这现象不断发生,但我们仍塑造出这是网路独有的问题,而书借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印象。与其说这是网路的过错,倒不如说人们在认知上一贯涉及很多主观因素,只是网路将人性在认知层面上发挥的作用披露出来:我们与生俱来就有找志同道合、进入「同温层」、与合理化自己立场的倾向。
温伯格认为,同温层某程度上是需要的。就知识的宏观发展而言,持对立或异议的观点实在必不可少,因为对立的观点有助激发新思想,令真理愈辩愈明。但在可供持有异见人士的批判前,知识也需要拥有立场相同的人的共同努力下,才可以将一些零碎的想法加以发展成一个知识体系。在「共同创建一套知识体系」的前提下,共识与立场一致的重要也不可忽略。
以神学为例,神学乃建基于认同基督教的前设下,才可得以持续发展下去,无神论者的批评的确有助神学家发现自己的论点不完善之处,但批评者却没有替神学家们完善理论的义务,要「将知识完善」、将理论加以修正的责任,仍然落在神学家们身上。可见,一些学派的知识若要完善及修正,也需要一定程度上的共同认同。在这个意义下,温柏格认为同类相聚也有其好处,没有认同与承认的基础,知识很难完善及修正。
另一方面,网际网络上也存在着不同的「族群」,哪怕自己一直信以为真的事,对某些人来说,就是无法信服。温伯格认为,网络之大必定有愚昧的言论,面对网际网路上的公开性,我们只可以认同一个通则:
我们共有的,不是大家都同意的知识,而是共享一个大家始终意见不同的世界。 13
假如我们认同存在于网际网路上的多元差异,或许就能接受:大得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所能把握,最后只能以agree to disagree 的态度在网际网络上安身立命。反对者可能会说,对于这样的结论,仿佛是拿网络生态没办法所总结出来的消极态度,但温柏格认为,我们在网际网路上所体验的焦虑,其实只是不断印证世界太大了,人们无法认识一切的事实。
温柏格的自相矛盾?
温柏格一边批评书本为主的旧知识型态,一边用作为媒介的书本娓娓道来网际网路的优势,他这样做岂不是自打嘴巴,甚至愈打愈肿吗?
这个问题蕴含了「他既然批评书本,便没有资格再用书本」的前设。若回顾一下,他对印刷品的批评并非要完全放弃使用印刷品,而是希望打破一种对印刷品的固有迷思:书本上的知识必然客观,甚至比网际网路更好。他更希望表达的是「书本不如我们想像客观」的论点。网际网路与书本之间,并非对立,而是互补长短,关键在于如何选取合适的媒介,来达到讯息或知识传递的最佳效果。
温柏格认为,在网际网路建构一个论述的好处是,作者不用为了满足出版的要求而左拼右凑14 ,把两千字便能表达的事硬写成四万字。作者能让论述的篇幅自然发展。第二,网际网路允许读者们即时反应,与作者交流讨论。
即时反应的确能加快互动,但同时也牺牲了读者可以就主题深思的空间。网路的迅速,反而时常压缩反应时间,使得人们在一开始碰到问题、思考议题时,容易不够深刻,甚至偏颇。书借的实体性趋向循序渐进,比较不会让人分心,而是接受作者的引领前进。若回顾书中探讨的内容,温柏格亦用书状思想来表达:就是希望读者能对网路有一个更连贯且全面的理解。加上他不只是纯粹点评网路作为知识媒介有何种优势,还透过回溯我们的认知方式如何受媒介演变影响。
当然若要保留箇中脉络演变的绵延性,以书借来表达自然更佳。温柏格并非意在要读者即时作评论,而是希望发挥导游的作用,从印刷时代走到网际网路,以点出知识如何受媒介的影响有不同的特性,让他的论述表达得更有说服力。读者需要高度集中,才能体察当中的改变。
媒体意识的培养
温柏格早在2011 年时写下这本书,他对网路革命的远景无疑是乐观的。但事至今天,网路遭认定为助长后真相的帮凶。温柏格不断强调网路有助交流与产生知识,更进一步认证了,网路本身具创造性的特质,但这样的特质与后真相以「重组事实来炮制假新闻」的「创作」特点十分契合。那么我们该如何看待温柏格对网路的看法呢?他的看法是否与现实脱节,还是仍有可取之处?温柏格或许过度放大了网路的一些好处,但他的思考仍具抛砖引玉的效果,让读者得以自行培养一套对媒体识读的看法。
温柏格对网路的剖析为我们带来不少启发,尤其是在培养媒体意识方面,这可由他对网路设定的分析中看到。他审视了超连结、搜寻器、网路的连结结构,指出了我们的认知如何受这些设定影响。比方说,网路之所以有利知识生产,在于其即时性。他在书中指出了,快速反应及互动可加快知识生产,连续不断的互动与连结,加快了消化问题的速度,缩减了提炼出解决方案的时间。当中连结的设计就是要促进某行动/ 反应产生(call to act/ react)。
同样地,我们可藉由他对网路的观察,与日常经验连结。从个人思考层面来说,留言机制鼓励与别人即时的评论与互动,但还未将资讯消化便前往另一个网页浏览等倾向,却不怎么有利。这与思考需要时间消化相左。当我们意识到连结有何等影响时,便意识到你愈要很快对一些事情作出反应时,愈要对这些反应警醒。温柏格观察及所提供的词汇,有助加深我们对媒体的思考,提高我们对讯息与传播媒介之间的敏感。
温柏格的另外一个洞见是他道出了「书借隐藏了世界原本纷扰的面貌,直至网路出现,还原了世界原本嘈杂的一面」。人本是复杂、我们对世界的认知都是复杂的,只是我们一直不察觉。我们的主观意愿很多时侯影响我们对客观环境的认知,这点在网路世界中被彻底放大。在他分析网路带来知识的型态与传播改变时,再三提醒我们,人本具有追求一致的倾向。后真相所操弄的,恰是希望获得与自己意愿一致讯息的倾向。早在网路出现前,早有不少政治/宗教狂热的份子,选择相信制造出来的真相(fabricated truth),这并不见得是全新现象。
人性对认知的影响不是不可以克服,而是需要极大的自制力来避免误判。要做到此等境界便需要对媒体的设定特性有相应程度的认识。当我们了解到网路具创造性、鼓励使用者作出即时反应、以及演算化的机制如何强化我们对一致性的追求等特性时,便会更加谨慎,提防掉进后真相的陷阱之中。即使落坑了,仍能意识到自己身陷其中,因为落坑而不自知,那是成为意识型态狂热份子的先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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