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星际的故事(三)

海角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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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贵宾厅工作的日子,大概是当时的我、能够见到最多不同种类人群的时候。

每次正式开工前,我们同事都会集中在茶水间楼层briefing,由主任安排岗位,或交待工作上的新安排,主任之上有经理,他们总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偶然提一两句指示,主任则谨慎唯诺,一板一眼嘱托分配,有时还会呵斥错失,其他侍应则排在两旁,听候「中央」吩咐。即使是侍应,也有分部长、senior、一般侍应,还有我们这类大学兼职。开会肃杀的气氛,还有那白茫茫的灯光,常常令我倍感压力、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会议结束后,我们每个楼层同事就结队联群地出发。

到达驻守楼层,我们首先会在茶水间跟当更同事交接对讲机及工作,由于娱乐场二十四小时运作,侍应当然也是一样三更轮值。部长往往须镇守茶水间和外面的水吧,掌管茶水、电脑下单及出餐,其他侍应则出外游弋。如果有机灵者,学生侍应一样可以镇守水吧,当然那个不会是我。

我一直觉得,贵宾厅就是一个没有时间的无休止战场,但往往也有空闲的喘息时间,行内术语称之为「晒席」,非常形象,因为赌台本身就是一块绿席。负责博彩事项的同事也分三种,一种是坐着与赌客正面交锋的前线人员,橙色衣服的荷官,另一种则是站着不知记录什么、黑白色衣服的「super」监场,再一种是会移动、而且掌管锁匙的西装「PM」主任。我至今仍然不太了解他们的职责分工,但我的经验是,荷官的负能量最强,他们时而会哀叹晒席就快晒到铺尘、时而会害怕太「诊」(忙的意思),然后又有对人生无趣、供着楼工作着行尸走肉的感慨,然后站在他们旁边的super则有点像人生导师,不时开解同事一下。 PM经理则是最神秘的,他们行踪比较飘忽,应该已经是另一个阶层的人物了。

然后是叠码仔和公关。我其实觉得他们的工作是比较重叠的,一样要侍候客人、一样要帮客人兑换泥码……但叠码仔不是「编制内」,便服衣着;公关的制服则每个贵宾厅各有不同。公关好歹是赌场招徕客人的门面,外形要求肯定是必需的。某程度上,画面上也是挺好看的。一般而言,也是公关传唤侍应,传达客人要求的酒水和餐点。除了少数会「黑面」之外,一般而言交流接洽也是正常的。

然而,某日,我在当值期间,遇到一位中学时候的女同学正在担任公关。她认出我,并向我打招呼。在这里相见,其实我有点尴尬。在中学时,她比我低一两年级,在走廊梯间相遇时,她不时会呼喊我的名字,我也就打句招呼就走了。到了这里,她却说,要好好地「劳役」我,然后经常向我传达客人的要求,我也就如常执行。直至有一次,我托着餐盘接应她收拾的杯具期间,不慎打翻了一两个杯,虽然溢出的饮料没有溅到她,但她的反应却好像觉得我在发脾气,然后就没有再唤使我了。

多年过去了,直至近日,我偶然经过星际赌场,才回想这一段遭遇,人事匆匆,不知道她现在何处工作、状况如何呢?希望一切都好吧。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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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角山民海角一隅,生於斯,長於斯。試圖在混沌中找出秩序,在文字中成全自身。讀書、寫作,其實都是生活的一種方式,藉此展現生命的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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