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漫】開花結果的才能：談談及川徹跟他的名言

看過排球少年！！（以下簡稱排球）裡面「大王者」及川徹「才能は開花させるもの、センスは磨くもの」這句經典台詞很多不同家動畫、漫畫漢化的翻譯，但總覺得翻得不太到位。常見的有「才能是可以開花結果的，球感是可以磨練的」或「才能是使之開花結果的，球感是磨練出來的」，以及相似語意的各式變體，但這樣翻，跟原文比總彷彿缺了點力道。

因為及川徹是我在排球少年前期最喜歡的角色，看到這種情況覺得太可惜，抱持著希望更多人get到及川魅力的心情，寫了這篇文章試著解釋這句台詞。

首先介紹一下故事背景。在排球的劇情裡，及川徹的初登場就是以主角影山的中學前輩、大boss（日向口中的「大王者」）之姿，作為主角烏野高中對手青葉城西的隊長被觀眾認識。相較被稱作天才、擁有「壓倒性才能」的主角影山，烏野跟青葉城西第一次比賽那一集的標題，直接了當的告訴我們：「及川徹不是天才」。

隨著球場上的戰局白熱化，及川徹的過去也被揭開：及川中學時，面對怎麼努力都打不倒的天才牛島若利感到挫折，這時新加入的隊員影山卻又是另一個飛快成長的天才，甚至在一次練習賽上取代正式隊員及川，擔任隊上的二傳手／舉球員——前有越不過的高牆，後有追上來的後浪，這正是及川徹的心魔。

及川的練習強度越來越走火入魔，青梅竹馬岩泉終於看不過去，用暴力勸他：為什麼總是想著要自己一個人贏過牛島跟影山呢？或許一個人是贏不了天才，但六個人加在一起才是排球啊！及川徹才從此頓悟，並找到自己作為舉球員「發揮出全隊100%力量」的信念。然而，及川對自己是否真有辦法超越「天才」仍抱有懷疑，直到去諮詢教練意見時，被開導：

「自己不管怎麼努力都贏不過天才」這種話，等盡了全力再來感嘆也不遲。雖然比起感慨自己跟天才不同而停下腳步，相信自己的能力不只如此而一心一意的向前，會是條更辛苦的路，但明明還沒努力到極限，卻已經自己覺得會輸而放棄，那當然不可能贏！

受此激勵，及川徹專心在自己的訓練，及不是只靠一個人得勝、「六個人加在一起才是排球」的球風，漸漸放下自卑的心態。

在青葉城西最後一次跟主角烏野高中對打的時候，及川自己終於能夠說出「抓住讓才能開花結果的機會，也許就在今天。又或是明天、後天、明年……說不定要等到30歲之後；但若是認為自己沒有才能的話，（這個機會）大概一輩子都不會有了。」也正是在這場比賽中，最高潮的一刻，及川說出了這句經典名言——「才能は開花させるもの、センスは磨くもの！」

回到台詞。「才能是可以開花結果的、球感是可以磨練的」是誤譯了文法。日文的動詞變化中，有「可能形」和「使役形」之分。「可能形」大概就是英文的can，使役形則是「讓它⋯」、「使之⋯」的意思。舉例來說，「我可以吃茄子」翻成日文要用可能形（食べられる)，「媽媽逼我吃茄子」就要用使役形（食べさせる）。注意在使役形中，總是有個使役的主詞（我）跟使役的受詞（他）。

在日文原文中，「才能は開花させるもの」是個使役形的句子，也就是說，才能是made bloom而不是can bloom。使役主詞（made bloom by whom）雖然沒有出現，但存在感被含在文法裡帶出。這句台詞既然用了使役形，背後的語感就應該是「才能是『某人』『讓它』開花結果的」；放在比賽當下的情境中，也會有「及川徹的才能是及川這個人（透過努力）讓它開花結果」的印象；而後句的「球感是磨礪而來的」，更是加深了這種「時間累積之下堆疊出的結果」的感覺。

在這裡翻成「才能是可以開花結果的、球感是可以磨練的」會減弱及川的「努力並成功」面向，使役主詞的存在感消失，使這句台詞變得像是universal rule一樣——很正論，但少了點熱血感。不過若翻成「才能是使之開花結果的，球感是磨練出來的」的話，前句又很不符中文文法。我看過最喜歡的翻譯，大概是「才能要靠努力讓它開花，球感要靠磨練」（來自Bilibili上的正版第二季）。

而在我自己心裡，會幫他配成「才能是我讓它開花的，球感是我磨練出來的」，強調「不是天才」的及川，在面對心魔的天才學弟時，已經成長為能夠相信自己、抓緊主動權的，真正意義 — — 站在平等位置上 — — 的挑戰者。

在同人作品裡，及川經常被簡化成輕浮、讓人煩躁的人設，我每每看到就覺得有點難過。及川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排球角色，而且正是他那種堅持自己的路、找到目標後就以最合適的手段達成的性格，深深的感動了我。

希望大家都喜歡上不是天才，最後卻站在所有人面前完成「我要打倒你們所有人」承諾的及川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