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餘人日記｜醉酒的父親

2021年2月12日

今天是農曆新年，我和妻子、女兒乘坐火車回棗陽，在空曠的襄陽東站南廣場，我給女兒拍照，錄製拜年視頻。

晚上在四叔家裡吃飯，父親喝了很多白酒，四叔說：“先送你爸回去吧！”我挽著父親的胳膊扶他下樓，長大以後，我再也沒有和父親有如此緊密的身體接觸，“愛的擁抱”對我們來說像天方夜譚，我們早已失去表達愛的能力，幾乎連話也不說。

父親的步伐踉踉蹌蹌，我們走到小區外面，在一棵樹底下，我提議歇一會再走。於是有了我和父親的聊天，主要是他在說，必要時我附和一下。過量的酒精攝入讓父親行動遲緩，但表達欲被徹底激活，他富有勇氣地說了一些深埋在心底的話。

父親說我的一個堂弟今天打電話給他拜年了，他們聊了半天，堂弟曾離家出走，幾年都不回家。然後又說起我的表哥，不知從哪一年起，父親不再接到表哥的拜年電話，我和表哥也很多年沒有聯繫。

父親問我有沒有給誰拜年，他能猜到的，我已經停止以任何形式給任何人拜年，儘管我很尊重長輩。

父親突然說：“我還是希望你們再要一個孩子，男孩或女孩都行。”我有些吃驚，不知如何回應，我以為他早已認清現實，不會再碰這個話題，可看上去他還有幻想。倆人沉默了一會，我對父親說送他回家，他堅定地拒絕，說自己能走，我只好放棄。我跟著父親走了幾步，目送他過完馬路。

父親一個人安全地走回家，很早就睡了，我們回去後發現洗手間的門框有破損，應該是被父親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