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
皮皮

馬來西亞90後 喜歡寫日常

LED灯

其实这篇跟LED灯没有很大的关系,但又觉得取什么名字都不对。

这两年前的事情了,我一直没有写成一片文章来记录此事,只是偶尔提起而已,因为太不堪回首,简直是噩梦,不管回忆几次我都会哭几次。

昨晚无预警梦见妹妹,通常我是在白天偶然想到她,她才会跑进我的梦里的,但是昨晚不知道怎么着,可能她来看我了。


那时候我大一期末考。

我的邻居姐姐发了条微信给我,说,你妹妹晕倒了。

当时我吃着午餐,然后我告诉在我身边的室友这件事情,室友说,没事啦,只是晕倒。

后来那盒饭我没吃完。

我左思右想,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晕倒?经痛到晕过去?也没听过她说她会经痛?


我为了转换心情就带着笔记跑去图书温书了。

去图书馆的路上,我打给爸爸,他说他正在回家的路上,我说有什么事情你打给我啊。他说,好。

到了图书馆后坐下来没一阵子,还是邻居姐姐来找我,她说正在抢救。

我跑到图书馆的角落打给姐姐,怎么回事啊。

她说,送到医院了,你要有心理准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事情真的是好忽然,一个好端端的人,毫无预警。

我等了一下,姐姐说,她救不回来了。

我那时候回到图书馆的位置了,所幸桌子有隔间,隔壁看不到我在干嘛。

我在无声的哭泣,有时候有一两声很高调的哽咽声,喘不过气,还有吸鼻涕的声音。

我还在跟姐姐微信,我的手指在颤抖,此生没有过这种经历,几个字的信息我打不好。

我从包里挖出了几张卫生纸擦眼泪,后来发现卫生纸不够了,我等眼泪干了就自己走回宿舍。学长看着我走过,我没心情跟他打招呼,我的脸色肯定像屎,因为他也没敢跟我打招呼。


回宿舍的路上,我拐进公厕,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拿着手机不知道要打给谁。最后一边哭一边打电话给大哥,我说,你帮我买机票好不好?我要回去。我又不是不会买机票,我不清楚我那时候为什么会要求大哥做这事,可能只是想听他安慰我,但是他没有,他也在惊吓中。

他说,好好。

后来我走回宿舍,看见室友还在,她问我如何了,很吃力地说,我妹妹她去世了。

“去世”这两个字我真的说不出口,因为根本就和我妹搭不上边。

说完我就在宿舍放声大哭起来,长这么大第一次哭得那么大声。

哭了不知道多久,我躺在床上,在想着考试和奔丧的事。我只剩下一个科目,科目考完后我回去的那天她就出殡了,我想提早回去。

问了老师,我能选另外的时间考试吗?家人去世了。

她说,可以,发给我死亡证书,考试日期只能在考试月之后。意思是我飞回去料理后,还得再飞到学校,考试后放一个月的假,我考完再飞回来。飞来飞去,最后决定跟大队考完试再回家,反正还赶得上出殡。


下午接到二哥打给我,声音跟平时一样。他说,怎么这么多人打给我啊?

我应该是第一个打给他的,所以他才打给我,但他上班可能没看手机吧。他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人。

我说,快去医院吧,妹妹去世了。

他“蛤”了一句,很大声。

我再说,去医院,我也不知道什么事。

现在想起来,他驾车去医院的路上没出事真是太好了。


回家前的日子浑浑噩噩,我不知怎么过的。

我没出门,因为一直在哭,走两步路就哭一次,出门肯定也会在哭。室友帮我打包食物,我很艰难地吃完了,第一次觉得食物很难吃。

坐在书桌前,忽然间就哭了,室友叫我去睡觉,还念什么书,考不好也没关系。

虽然成绩是我的,但她说得没错,我是念不进去的。

感觉睡了很久,醒来时才半夜两点半,灯还亮着,是室友还在开夜车。

我卷着身子,又在一旁抽泣。

哭得没完没了,一边在想,她为什么走了?一直没人跟我说她怎么走的,我也没敢问,家里肯定乱成一锅粥了。

我和妹妹前两天还打电话来着。我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照片,她说我的手臂很粗,我说我想给你这我照片里穿着的衣服,因为我穿起来手臂粗。她说,好啊好啊。

那时候是我上大学后第一次回家,隔了半年,很开心,也要过农历新年了。

那是最后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在机场目送我。那时候我要上大学去,一个人搭飞机什么的,离家时候也很想哭,所以没敢多看在目送的她。最后一眼瞟她时,我走很远了,可是她还在原地望着我。

我真的真的很后悔,那时候没有好好看看她,这个是我目前最后悔的事情,如果人生能重来,我会想回到那时候去,毫不犹豫。可是没能重来呢,遗憾就是遗憾,装点着余生,像晚上的LED灯一样,醒目,一直在提醒我,她不在了,就是不在了。


下次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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