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貪風暴》的終結：英雄逝去，時代會好嗎？

前兩天看了《反貪風暴5》，完結篇，劇情雖有些瑕疵，整體還是很過癮。持續七年之久的“反貪系列”終於落下帷幕，香港廉政公署（ICAC)通過光影世界，已經廣為人知。這個系列影片也成了曾經風行大陸的港片大潮中最後一個有巨大影響的IP。

作為影片背景的當下香港，更像一個虛構的時空。這裡，法制蜷縮在社會角落，各路匪徒大行其道，乃至在公共場合，拿著機槍和手雷，和警察大肆開戰。

看電影時，最困惑的一點就是廉政公署的人馬怎麼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鬧市區，被匪徒包圍，差點被團滅。

後來查了一下，這也有其時代背景。

1974年，香港經濟騰飛，腐敗越發盛行，港督麥理浩下了很大決心，以強硬手腕開始治理。他成立了一個只需對自己負責的機構，獨立於政府之外，全用新人，賦予他們極大的權力，專查各種貪污案件。短短幾年，香港就成為世界最清廉的地區之一。其間與各路高官豪富鬥的凶險鬥爭，肯定所在多有。電影把時代搬到了當下。

麥理浩成立的機構就是我們熟悉的廉政公署，英文為Independent Commission Against Corruption，直譯“反貪委員會”，更能體現其職能。廉政公署因為巨大的反腐成績，今天依然存在。

不論古代還是現代，當中央對地方或下層管控減弱時，就會設置一個由最高領導人直屬的機構，通過去下層巡視，剝奪其權力，加強控制。這個直屬機構，就成了一個權力中心。而要用這收過來的權力做什麼事情，就很難預料了。

《反貪風暴》系列中，陸志廉當然是正義與廉潔的象徵，換做其他人，能不能像他一樣？一個社會，只靠法律而無鐵腕，某些人會鑽法律空子，導致腐敗滋生；只有鐵腕而無法律，會導致集權專制。這大概是人類社會永恆的一個難題。統治的藝術，施之於實踐操作，遠比書本上複雜。

影片中，陸志廉無暇考慮這些，他面對的現實問題更為棘手，也更為凶險。一方面，他是個中規中矩的政府公務員，西裝革履，一臉嚴肅；另一方面，又像一個除暴安良的俠客，不懼兇徒的威脅，不在乎高官的情面，赴湯蹈火，只為讓罪犯伏首歸案。到最後，為了掩護同伴，甚至殞身成仁，凝固為永遠的英雄。他的同伴中，這樣的性情中人也比比皆是，在如今生活平凡的信息化時代，尤為感人。

陸志廉也有普通人的一面，他剛毅沉著的外表下，是一顆柔軟的心，對弱者的同情，對家人的關懷讓他擺脫掉了屏幕硬漢的刻板形象。他也會有恐懼，甚至會哭泣，但往往能迅速克服，以更勇猛的姿態投入戰鬥。陸志廉和幾個手下廖寶強、程德明等都很能打，瘦而不弱的身軀展示了不同於好萊塢滿身肌肉塊的另一種風格。

《反貪風暴》第一部上映於2014年，應該是受大陸那兩年反腐之風的影響。如今，七年過去了，觀眾已經變得更為實際，對此類題材失去了耐心。電影第五部中，港府的幾個高官一閃而過，大反派變成了與東南亞人口販賣相關的角色。

電影的結束，並不代表現實中問題的結束。陸志廉對一個廉潔世界的期盼，就像片尾曲《講不出再見》中所唱：“浮沈浪似人潮，哪會沒有思念”。沒有英雄，時代會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