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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性慾

肉體的運動在意願缺席時超越了極限。肉體在我們身上就是與廉恥法則相對立的過剩。

我們永遠不應撇開激情衝動去描述存在。

——喬治·巴塔耶

性慾的來源是什麼?在脫離異性戀霸權體系的性慾敘事之後,女性自我的性慾來源以及表達方式是什麼?

對於這個問題,目前的學界、文學、社科與哲學界都沒有任何作品從女性角度作出了很好的回答,基於一些既往思想家與哲學家的觀點,我今天這篇文章將對此展開討論。

要釐清,這裡的重點是性慾,不是愛慾、不是愛情、不是浪漫關係。

1、性慾的來源

介紹兩個人和他們的書,喬治·巴塔耶,朱莉婭·克里斯蒂娃。

法國思想家喬治·巴塔耶寫過一本書叫《論色情》,雖然這本書一半以上的論述都是由陰莖至上的男性中心主義以及異性戀中心主義所主宰的,但他仍為分析性、死亡與人類社會的關係之間提供了許多線索。巴塔耶認為,色情和死亡都是人類經驗中的極端形式,它們揭示了人的本質和存在的極限狀態。

在《論色情》中,巴塔耶探討了色情不僅是性的表現,更是一種破壞日常生活秩序的力量,它挑戰著社會的禁忌和道德界線。透過色情,人們可以體驗到一種超越日常生活限制的自由感,這種體驗與面對死亡時的感受有著密切的關聯。巴塔耶認為,透過體驗這些極端的狀態,人們能更深刻地理解生命的意義。

所以說總結一下,巴塔耶的觀點中我最認同的部分,就是色情與日常生活之間的關係。

色情可以打破日常秩序,而人會從這種突破中獲得快感。

色情和真實的生活區分開來,它是一種遊戲,遊戲的規則可以由參與者來製定,參與者可以成為統治者,或者自願成為被統治者,而日常生活的秩序卻不得已由社會的權力機構所製定,這就讓色情活動賦予了人們很大的權力,人也能從這種權力中獲得幸福。

朱莉婭·克里斯蒂娃(Julia Kristeva)是一位重要的法國保加利亞裔哲學家、文學批評家、語言學家、女性主義者和精神分析師。她的工作跨越了語言學、文學理論、文化分析、精神分析和哲學等多個領域,對20世紀後半葉的理論研究產生了很大影響,她以其對語言、符號系統以及文本內在的意義結構的分析而著稱。

克里斯蒂娃寫過一本書叫《Pouvoirs de L'Horreur: Essais sur l'abjection》,由商務印書館所出版的中文譯作的名字是《恐怖的權力》,但我更願意把它叫做《噁心的權力》或《屈辱的權力》(abjection),更為恰當。

她的理論背景深受精神分析和結構主義的影響,特別是拉康的精神分析理論。她將「噁心/屈辱」定義為人們經歷的一種深刻的心理反應,這種反應源於面對那些挑戰主體完整性和社會秩序的事物時的感覺。

噁心被視為一種根本的人類經驗,標誌著主體與其它(the Other)之間界限的崩潰,以及自我與非我之間的深刻衝突。克里斯蒂娃認為,噁心不僅僅是對特定物體或情境的生理反應,而是一種邊界狀態,標誌著主體與客體、我與非我之間界線的模糊與崩潰。噁心的對象可以是腐敗的食物、血液、屍體等,這些對象因為模糊了生與死、自我與他者的界線而成為引發噁心的源頭。在這種意義上,噁心是對那些打破了象徵秩序、挑戰了身份和文化界限的事物的一種本能反應。

在克莉絲蒂娃的理論中,噁心是主體認同形成過程中的關鍵時刻。透過排斥和否定那些被認為是「噁心」的對象,主體試圖重新確立自我與他者、生與死之間的界限,從而維護自己的完整性和社會秩序。噁心因此成為了一種防衛機制,幫助主體抵禦那些可能破壞自我認同和秩序感的威脅。噁心成為一種強而有力的象徵,用以探索人類經驗中的禁忌、死亡和性別等主題。克里斯蒂娃也展示了噁心如何連結心理、身體、文化和社會各個層面。

基於克里斯蒂娃的理論,再加上喬治·巴塔耶關於色情與日常生活的論述,我得出的論點是,噁心/羞恥感是性慾的最大來源,因為它們象徵著超越日常的禁忌,將這場遊戲的快感推向巔峰。也就是說,我們在社會生活中所抗拒的、所反感的事物,可能會成為我們在遊戲中的性慾來源。

羞恥感還是一個人「自我」重要的一部分,它是最接近真實的人格,所以才會讓人感到性感,因為他比長頭髮、高跟鞋這類外在符號都能夠反映一個人的本質、想法與真實的身份。當我們做出一個令自己感到羞恥的行為,或目睹別人做出羞恥行為時,我們可以感到規矩的被逾越,以及兩個人之間的特殊聯繫,這比親吻、撫摸這樣的浪漫關係更驚心動魄。

一個人性慾的強弱,並不在於他有多少性交對象,或者性交頻率、性交時長如何,而在於他多大程度發現了自己的羞恥感,並在性行為中對其進行滿足。

舉個反面例子。例如,每個男性都很愛在女性面前聲稱自己性能力強、性慾強,但大部分男人卻不想跟女人一起去探索她的性慾,他們只希望她配合他們的方式、他們在影視小說文化中看到的那種傳統方式,去完成他們的納入式性交行為,而其他的愛撫行為最終都是為這個納入性交而服務。一旦這種自我中心的性慾得到滿足,他們的性慾就消解大半。

每個男人都愛聲稱自己性能力強,大部分人,卻在性愛進行時並不像他們先前說的那樣“越戰越勇”,這是因為他們總是誇大自己的性能力,尤其是在渴望性行為時誇大自己的性能力。

可是渴望性行為,是每個人在慾望萌生時都會有的常規想法,並不是一種性慾強、或性能力強的體現。所以說,大部分男人的性慾來源是很常規的,這並不能證明他們非常色情、或性慾比一般人強,他們只是非常普通。

如前所述,性慾的強弱和羞恥感有關,在於他的性行為多大程度和內心的羞恥感連結、並表達出來。

而羞恥感可能是被社會文化塑造的,也就是說,一個人在中國長大,以及他在美國長大,最後塑造出來他在性慾中的羞恥感來源、興奮點、令他刺激的行為,可能是不同的。性慾就像夢境一樣,由多種因素綜合構成。

禁忌和僭越的交替遊戲在色情中最為明顯。廉恥是隨機的、不斷變化的。每個個體的廉恥甚至有所不同。

「如果我們遵守禁忌,屈服於禁忌,我們就不會意識到禁忌。但是,我們在篡奪禁忌時感受到焦慮,沒有焦慮感,禁忌就不會存在:這就是原罪的體驗。體驗將人帶向達成的僭越、成功的僭越,體驗同時又維持著禁忌,為了享受禁忌的樂趣而維持禁忌。色情的內在體驗要求體驗者俱有對焦慮感的敏感性,因為焦慮是禁忌的基礎,並且這一敏感性必須強於引導其違背禁忌的慾望。這就是宗教敏感性,總是與慾望和恐懼、強烈的快感和焦慮息息相關。”

《論色情》喬治巴塔耶

這裡不得不講到虐戀(SM). 如果說刺激性慾的方式,一共包括傳統性交、自慰、刺激自己和他人的性器官、刺激自己和他人的感官,那麼所有虐戀的行為大概屬於最後一種— —感官刺激。

傳統性交只能刺激男性的性慾,對女性毫無作用,這我們在《 性別分離:中國激進女權的思考與實踐(一) 》中已經知道了。而前面已經說過,羞恥感是性慾的來源,刺激羞恥感就是刺激性慾,而虐戀就是從羞恥感中找到最強的感官刺激,從那些和日常生活比起來的出格行為中找到快感,這種快感可以稱之為一種與現實相區隔開來的遊戲,是色情。

虐戀愛好者脫離了這種以羞恥為中心的快樂,在其他的性行為中,例如傳統性交、或撫慰、親吻,他們甚至會覺得自己性冷淡,因為慾望的閾值已經在羞恥感的邊緣被提升。從那些出格行為中找到快感,這是色情,因為超越了性交的目的性、甚至超越了身體接觸的方式,而是從精神上去獲得了一種顫抖般的體驗。對這種羞恥感的追尋,需要強烈的自我認知,同時也是強烈的性慾展現。

為什麼虐戀如此重要,在性慾中如此重要,是因為人類對權力的執著。

性愛是一場遊戲,在遊戲中,所有現實中被壓抑的、無法呈現和釋放的慾望與情感,都可以透過肉體的層次尊卑秩序劃分來象徵、來得到滿足。

2.與異性的性慾(為什麼不合理:因為被限制在性別角色和符號)

回顧異性戀體系下的性慾結構。

高跟鞋、黑絲、白幼瘦、長睫毛、紅唇、豐滿的胸部… 這些都是典型的傳統男性對女性的慾望來源,在這些性慾當中,其實那個女性具體是誰已經不再重要了,他們看重的是上述物品、特徵所建構出來的性慾符號,對面的人是他者,只是自己內心慾望的投射。

舉個例子,在文學作品中,男人描寫女人,他可能這麼寫:她生氣了,小臉紅撲撲的,嘟起嘴唇,樣子特別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女人描寫男人,她可能這麼寫:他上一秒還在摸我的頭髮,下一秒就被繁忙的工作拉走了視線,他的手指骨節分明在鍵盤上翻飛,手臂上有好看的青筋。

這兩段描寫的問題在哪裡,在於他們所描寫的對像都是「他者」,是自己的想像,並不真實。

第一個例子裡面,女人的想法明明是:「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我很生氣、很不高興。」可是男人卻並沒有真正理解或在意她的心情,而是更在意「生氣」所帶來的她的外表改變,從而成為一種提高性致的情趣,這種場景在女男戀愛關係中特別普遍和常見。

第二個例子裡面,男人的思緒在工作裡面,可能想的是要如何對領導匯報才不至於落得被批評,心情緊張,但是女人卻沉浸在她的浪漫幻想中,關註一些他不會關注的外表體徵。其本質是他們都把對方當成了性慾來源的「他者」,而不是被對方真實的想法、身分所刺激性慾。

當然,有些人會辯稱,可是除了異性的性符號,我也需要和他們之間的「感情」啊,他們所謂的感情就是一起看過電影、一起旅行、一起聊過天,這有就有了產生性慾的感情基礎。實際上這些所謂的感情仍然建立在性慾符號之上,因為如果對方身上缺少那種性慾符號,他們的感情根本不會發生。有人還會辯稱,我不喜歡穿高跟鞋的女人,我喜歡眉目透出英氣的女人、樸素的牛仔褲、白襯衫、球鞋… 但這些都只是性慾符號的非典型形式罷了,每個人喜歡的符號是不同的,都是一體兩面。

男性的性慾來自於一種自戀性質的英雄主義、陰莖至上主義。所以通常會在插入時感到征服感,把對方的性器官想像為客體,在想像中性慾獲得了最大滿足。

與之相對,女人對男性的性慾仍然是性別符號和慾望投射,例如白襯衫、皮鞋/球鞋、滾動的喉結、手臂的青筋、肌肉和低沉嗓音… 這些性別符號中被摻雜了太多文化想像,並不真實。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在這個體系下,男性把自己想像得偉岸,而認為對方的柔弱是性感,女性把自己想像得柔美,而把粗獷視為性感,互為對方的客體,實際上都是刻板的性別氣質劃分,這種迷戀都是對對方性別氣質的迷戀。

任何一個異性戀者,可以停下想想,在你對對方的性慾迷戀中,是否完全沒有和他所在性別的傳統性別氣質相關的成分。你會發現你不可能逃開這套邏輯。

侵入,被侵入,當一個女人接受了自己被侵入的設定,她開始樂意扮演這樣的角色,認可這是神聖的天然分工。

以上所說的一切都是圍繞著插入與被插入的傳統性慾模式,是基於性別符號的性慾來源。我記得之前在女權理論介紹文章《 性別分離》中講過,女性從被插入中是無法獲得快感的,但我這裡想說的是她們在認可自己的角色之中,儘管無法獲得真實的生理快感,卻可以獲得一種精神上對性慾的浪漫想像,這是虛假的。

關於異性戀性慾的第二點,也是今天著重討論的一點,是基於虐戀的性慾來源。

虐戀在今天非常流行,受自由主義影響,許多中國人會選擇在外媒談論自己的虐戀經驗。我對虐戀愛好者的關注曾受到激進女權的批評,那時我還未明晰自己對於色情領域的觀點,但我所有的關注將轉化為今天的論點與分析。

在異性戀結構中,如果男性扮演施虐者,女性扮演受虐者,那麼其實這保持了和社會現實的如出一轍,因為男性本來就是社會經濟與政治權力的既得者,且他們心中擁有對物質、權力以及女性的征服慾望。

在虐戀這種有關性慾的遊戲中,他們依靠遊戲的形式去實現了在現實生活中不能很好實現的願望,這種願望在虐戀中可以以一種非常直觀的視覺刺激形式得以實現。此時,虐戀其實並沒有發揮它真正的遊戲意義,反而成為了男性滿足社會慾望的工具。

當女性扮演受虐者時,實際上她們是聽信了由男性書寫的故事,並扮演其中的一個角色。例如書生愛上仙女,令人感動落淚,女性在其中真的把自己當成了那個仙女,以為自己體會到的情感就是書上所寫的仙女的情感,世界是解釋主義的,女性在被引導下那麼想,那麼儘管仙女本身沒有那麼想,事實也最終變成了男人想要的那樣,女性體會到了那種愛上書生、不慕名利的「幸福感」。

另一方面,女性在受虐中所感到的快感和男性是不統一的,因為女性把這當成一場性愛遊戲、當作情趣,因為她們在現實生活中並不會受到類似的凌辱,甚至經常認為自己「高高在上」,這是因為對自己的社會性別處境並沒有深刻洞察、對自己的性別權力沒有深刻洞察。

在性愛中,她們認為受虐無傷大雅、只是一種在現實中無法實現的情趣,可是和自己一起完成這場遊戲的男人,卻是在實實在在地滿足他們骯髒的征服願望,他們的征服欲是連貫的、是真實的,而女性的受虐欲卻是一廂情願的、是天真的。

換過來,如果女性扮演施虐者,男性扮演受虐者,又會怎麼樣呢?如前所述,男M對於女S紅唇高跟鞋的迷戀是對性慾符號的迷戀,他們對於女性攻擊力的想像,那並不是女性真正的攻擊性,而是對於女性的色情化掌控。一個很典型的男M女S組合,是男性位高權重卻拜倒在妓女裙下,權力仍然掌握在男性手中,拋開色情,從社會角度上仍然是男性有錢、並付錢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而女性被迫提供性價值,只是這個「想要的東西」是受折磨、被迫提供的是「折磨他人」這項服務而已。越是頂層階級越熱愛這種受虐行為,因為對他們來說這是一種遊戲,一場身心放鬆的遊戲,一種超越現實、違背現實的刺激。

但不管是像男S一樣以非遊戲的心態去實現他們在社會中無法實現的征服心願,還是像男M一樣以遊戲的心態在女人面前實現他們的受虐心願,女人對他們來說都是符號和工具,去滿足他們自己的願望,其實他們並不關心女性的性慾,或者說,就算他們熱愛看到女性高潮、看到女性得到性慾滿足,也是因為這可以在感官上刺激他們自己的性慾。

女人在扮演女M、扮演女S中的性慾是虛幻的。因為那是男人在父權故事中為她們分配的角色,並不是真實的感受。她們在過往的性愛文化中看到其他女人折磨男性的樣子,看到這樣可以把自己顯得很高貴,於是她們試圖從這件事中學習體會爽感,或者說從被折磨中去試圖感受男性的陽剛,以為自己作為弱者的慾望和男性的慾望達成了一致。其實在她們被限制的想像之中,不知道女性的性慾並不需要依賴男性來呈現,無論是征服還是被征服。

3.與同性的性慾(為什麼合理:因為不再是他者,不再是被想的)

我們在這裡談論的是性慾,而不是與同性之間的浪漫關係。對浪漫關係來說,會希望和同性締結親密連結是由多種因素造成的,尤其是超越社會文化的價值表達、投射與自我追尋。

而對於性慾,性慾的對象本來就是不限制性別的,它可以是任何性別。但在現有的異性戀霸權社會文化中,如上所述,對異性所產生的性慾是對於「他者」性別符號的想像,並不真實,而我們生活在社會中無法擺脫這種社會文化的影響,所以和異性之間的性行為就成了一個悖論。這件事可以和「性別分離之:不與男性締結浪漫關係」放在一起理解,因為本質都是因為異性戀從邏輯上就不可接受,在當今社會文化下會造成對女性的性別壓迫。

那麼這裡談論與同性之間所產生的性慾、以及自我的性慾,這兩種性慾是女性真實的性慾。

首先女性應該意識到,由於權力的錯位、顛倒而導致產生的性慾,是非常正常的,每個人對於羞恥感外化的具體行為傾向的偏好有所不同,這很大程度上受到她所在的社會文化影響。

但是,女性更應該意識到的是,她們自己的性慾是無比獨立的,無需將性慾投射在男性的「陽剛」符號當中,包括一切與「陽剛」相關的生理徵象。

理由就是激進女權的基本觀點:因為女性本身可以是強大的、不必被限制在傳統女性軟弱的框架當中,所以在性慾上,你的性格就應該承擔多元的角色,而不是始終去強化被侵入者這樣的一個角色。

另一方面,就算你需要外在的一個「陽剛」人員去配合你的性慾,那麼從邏輯上也不可能只能對男性產生這樣的性慾— —如果你能意識到性別氣質的這個問題。

所以在你和其他女性之間的性慾探索,它首先不應該是角色固化的、不應該是複製和男性之間的模式的。你首先應該正視自己的身體、正視自己的每個器官、以及它們在不同時刻/場合/狀態下的樣子,儘管你在遊戲中去扮演權力下位者,也不該從精神上為自己的身體感到自卑、而對她人感到崇拜。

好的性愛探索,其實會產生心靈療癒以及靈感啟發的作用。例如兩個在社會生活層面並不互相熟悉的人,透過這種方式將自我內心的羞恥感呈現在對方眼前,並與對方進行交流、互相理解,這其實是一種深層次的連結。在這個過程中,自我作為主體,去和另外一個有主體意識的人互動,你們兩個都會獲得新的生命領悟,從而刺激藝術靈感的產生。

除了和她人互動的性慾,你自己的性行為也是完整的,它並不是暫時的、幼稚的、無聊的,因為這是你與身體的對話,是探索自己的性慾以及羞恥感來源的過程,可以幫助你更理解自己的內心,以及自己在社會文化下所受到的影響。

4、最後

在激進女權目前對性慾的探討中,大部分人的態度是完全反對色情,且反對女女之間的浪漫關係/性關係。這從我自己之前關注了「黃色帳號」然後被質疑帳號成分就可以看出來。所以我今天對性慾所發表的觀點,在主流激進女權中我猜測會被當作異端邪說、從而剔除激進女權之列。

在現在的各大黃色網站中,男同的動作片中不會出現女人,女同的動作片中卻總是出現男人,這可以說明一個問題。

說明女性真實的性慾其實並沒有在大眾面前如實地展現。

一是因為知道自己真實性慾來源的女性自己選擇不展現,二是因為願意展現的人,也不知道自己的性慾和異性戀有什麼不同。第三,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這些黃色網站主要都是為男人服務的,男人是最主要的目標客戶,所以儘管是女同的片子,仍然是為男人服務的。而男人傾向於相信女性即使是和她女性發生性關係,也仍然會需要自己。他們不願意相信女性的性慾不需要男人的參與。

因此,女性的性需求始終沒有被探索和關注。

選擇不展現性愛生活的人中,男人女人都有,這沒什麼好說的。但第二種情況,卻是女人獨有的困境,因為性慾的來源是什麼,實在太少有人探討了,而男人的性慾來源我們都很清楚,是征服、是插入,如果是男m,則是被關注。

這是一篇不太易讀的文章,我的主要觀點是,羞恥感是性慾的主要來源,不分性別。產生性慾的對象本來也是不分性別的。但是在社會文化的建構下,女男之間的性慾並不能互通,女性無法從和男性之間的性行為中獲得真正的滿足,因為他們對彼此的意義都只是想像中的性慾符號。女性可以從自我及和她女性的性慾探索中獲得收穫,包括了解自我、心靈療癒以及藝術靈感啟發。女性應該意識到性愛遊戲中的角色不是固定的,自身的遊戲角色也是多元的,在性愛過程中首先應該正視自己的身體,基於此才能產生良性的互動。

如果我們遵守禁忌,屈服於禁忌,我們就不會意識到禁忌。但是,我們在篡奪禁忌時感受到焦慮,沒有焦慮感,禁忌就不會存在:這就是原罪的經驗。體驗將人帶向達成的僭越、成功的僭越,體驗同時維持著禁忌,為了享受禁忌的樂趣而維持禁忌。色情的內在經驗要求體驗者俱有對焦慮感的敏感性,因為焦慮是禁忌的基礎,而這種敏感性必須強於引導其違背禁忌的慾望。這就是宗教敏感性,總是與慾望和恐懼、強烈的快感和焦慮息息相關。

《論色情》

禁忌和僭越的交替遊戲在色情中最為明顯。

痙攣解放了相當多的充盈的性器,這些性器繼續進行無意識活動,超越了戀人的理智意願。動物被性興奮吞噬的時候也就是充盈的時候,正是它們分離融合的瞬間。在這些瞬間,對死亡和痛苦的恐懼被超越。

理性已無法控制的暴力操控著這些性器,促使這些性器爆發,然後突然超越這狂風暴雨,心滿意足。肉體的運動在意願缺席時超越了極限。肉體在我們身上就是與廉恥法則相對立的過剩。肉體是在註重基督教禁忌的人身上誕生的敵人。

CC BY-NC-ND 4.0 版權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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