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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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病笔记|我并不乐观也不勇敢

这是我写的第四篇患病笔记,还不敢让熟识的人知道我罹癌了。担心别人不知道要以何种方式面对,更害怕造成他们的困扰,好在现在因为疫情间大家都无法来探望病人,也就节省了一点社交上的压力。
写于住院的前夕。早在一周前就在心中盘算好要带什么东西住院,迟迟到现在还不敢打包,虽然医院也好像西蒙波娃说的,和机场差不多都有人提着行囊走来走去,但要打包住院的行李却一点也不期待。

从三周前发现有肿瘤后,这是我纪录的第四篇关于罹癌的想法,在Matters和方格子上都有留言给我,说我很勇敢,但我明白自己只是幸运的「恰巧有些条件而导致我更为淡定」。包括没有子女和有信仰——或许是因为有宗教信仰而让我不眷恋物理上的事物。

除了说我勇敢之外也有不少人鼓励我,说这是慢性病无须担忧,还有人以自身经验、身边亲朋好友的抗病过程为我打气。原本我想说「意外发现许多人罹患乳癌」,但这也不令人意外,我外婆在六年前也是接近中秋节时确诊第三期乳癌、我第一次挂「乳房外科」的诊就在门口上看到一张纸说明,由于挂号的病人数「过多」,因此只有病人自己有不适、医生触诊有硬块者才会在当天安排照超音波,而那只是间服务于周遭居民的小型医院。

前天,许久没联络的前同事传了讯息问我是否愿意接一个法文童书的解析文案(他们要与法国人的podcaster合作经典文学有声书,会有中文的主持人说明其内容而需要有人撰写文案),只好说明自己周一就要住院,对方在询问下来就知道我乳房有了肿瘤⋯⋯

这是我写的第四篇患病笔记,还不敢让熟识的人知道我罹癌了,担心别人不知道要以何种方式面对,更害怕造成他们的困扰,好在现在因为疫情间大家都无法来探望病人,也就节省了一点社交上的压力。

在「生病」后我脑中有许多想分享的内容,想自私的写以达到一种抒发效果;也想当作一个见证,让正在生病的人看到有所激励(这样想是自大了点),不论我写患病笔记的出发点是如何,都还是不免会担心别人觉得我小题大作或有无法预期的误解——但想到此时,又觉得自己就是过于担忧才会生病的吧?


不久之前,我心里突然有一种想法:我已经三十多岁都还没有动手术的经验,是不是即将要打破纪录?

明天的住院是我人生中有印象以来的第三次,也很幸运的是父母身体都还好,我对于住院时的流程、会发生什么事、医师的巡房细节⋯⋯等等,都是美剧和电影中得到的,这样的无知导致我在越接近时更加的不安。

还有一个插曲,原本应该在周四到医院做乳房摄影,以便住院第二天的开刀医师有素材参考,但我就硬生生的错过了此行程,周五早上发现赶紧打电话到摄影中心,重新约了时间又刚好在住院期间,后来又私讯医师才得以安排在周五当日摄影,才来得及在手术前得到结果。

周五那天在医院顺道问了住院中心的状况,才知道我过了9月5日的零点就不能进食喝水,想着今天白天要尽可能一直喝水,储存大量水来应付明天检查前的等待,也因为听住院中心的说明,得知我不太可能一个人住院,原本一直想陪我住院的大阿姨就当仁不让的出现了!我从小有什么事情,大阿姨都会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她要负责的,这也就弥补了妈妈较不擅长照顾人的缺陷。


最后来说说我的不安

许多人说我勇敢,其实不然。

我只是明白且相信每个人告诉我的「不会死」的这一点,医师甚至说「别人连妳得癌症都看不出来」。医师也蛮年轻的,大概是我的同龄人,或许他曾听前辈提过或这几年的看诊经验知道有些人得癌症是会感到羞愧的,才告诉我「别人看不出来」,但「会死」或「别人会知道」都不是我真的担忧的事。

外婆在罹癌前还是好好生活的,但她现在几乎就只躺在床上,除了看股票之外就是担心自己该吃什么,因为外婆已经超过八十岁,这样的行为我们还可以理解,且她又有孝顺爱她的子孙们,没人会批评她的「躺平」。

我担忧自己的人生也会失去动力,在我要检查前有些迟疑也是为了此。

我也记得外婆六年前开刀后住院那时,护理师要帮她换药时要求男性晚辈离开床的范围,她要把帘子拉上才帮外婆换药,但后来舅舅和表弟也都有单独的陪病,外婆因为生病也不太在意「隐私」了。西蒙波娃也在书中提到她七十八岁的妈妈在病床上就好像只是一个物品,任其他人直接地翻开衣服检查。

我害怕这样的「被物化」与自在是因为生病而非他们年事已高。
这依然是一篇随兴写而不修饰的文章,也只能写到这里了。虽然我不乐观也不勇敢,但还是希望能为自己与其他人打气:)


我并不乐观也不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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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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