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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hing wrong to rubbish

冠狀病毒、政治維穩、安史之亂——普通人穹頂之下的恐懼和希望

話說拖延症真可怕,本來計劃新年年初就動筆寫的文章居然到現在才終於下定決心動筆。部分因為課程論文閱讀帶來的課業壓力,實在無暇付諸筆端。另一部分原因便是自己腦子裡的構思總是追不上現實的步伐。最初期望簡單討論一下的“政治維穩”話題,不停地與自己觀察到的事件產生著交叉、碰撞。文章結構一改再改姑且不論,就連最重要的立意都飄忽不定。如此,情感宣洩與理性敘述顯得過分的難了。再加上與不同國家的同學關於政治和現實的爭辯臧否,素材和話題橫跨歐亞大陸,連貫古今。

最後,多次頭腦風暴留下來最具有吸引力3個的詞語便是標題。本來毫不相關,但卻在時代的浪潮下貼合彼此。希望最後的成文能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吧。

詞一:這次的主角是2019-nCov新型冠狀病毒。其前輩是03年起源於廣東省順德市的SARS病毒,寥寥數月便肆虐世界。作為後輩的它也不相上下,不僅在更短的一個月之內橫掃大陸和台灣等亞洲國家,更遠渡重洋紮根歐美。除了速度驚人,它還有超長的潛伏期。不僅在潛伏期內可以傳染他人,基本傳染係數高達3.8,相比之下SARS僅僅2.9。而且某些變種不會讓宿主發燒與咳嗽,直接產生呼吸困難等症狀。這點尤其驚人。

簡單解釋,平常發燒是因為免疫系統正在和病原體作戰,產生免疫應答的人體也會主動升高體溫來降低病原體活性。但因為它能夠欺騙身體內的免疫系統,不僅不被識別為外來病原體,不讓人體產生免疫應答身高體溫。還可誤導免疫系統認定人體肺部細胞為異物,並使得免疫系統主動攻擊人體細胞,最終產生呼吸障礙綜合症。

然而,不管病毒再怎麼厲害,物理隔絕和生物化學手段永遠是御敵以外的三大法寶。手段得當,這樣的一個病毒最終只會成為一個有趣的流行病學問題,也許會吸引一些政治家討論與病毒傳播相關的全球化問題。 But that's it and nothing more

有趣的是,故事沒有停留至此,緊接著病毒擴散帶來的混亂、猜疑、攻訐與恐慌迅速佔領了全球。口罩脫銷,醫藥告急,醫護人員不堪重負,people抱怨不斷。這是世界的不幸,卻是這篇文章得以誕生的重要原因。試圖找尋為什麼的願望驅動了落筆的動力,畢竟正如作者最喜歡的“蝕月”標誌,“月亮缺掉一角,我們總得知道為什麼“。不過作者真誠的希望這樣的素材以後永遠不要出現。

詞二:政治維穩,意即維護政治的穩定,社會秩序的穩定和國家內部形勢的穩定。從源頭來講,上世界80年代以來神州大地上發生的劇烈變革直接催生了大量的問題。經濟制度方面的重大決策使得經濟飛速發展,計劃經濟轉向市場經濟的成功也催生出了全新的社會中產階級。與過去的“國家-社會”合一的建國後體制不同,新社會階級使得社會自組織力量不斷增長,法理上人們被允許自我結社和管理。價值觀也超越了過去的集體主義,權利意識和個人意識不再成為禁忌,多元化勢在必行。

方方面面複雜的形勢也產生了新的問題,“當個人訴求無法得到滿足時,你會怎麼解決矛盾”。抗議?遊行?暴力對抗?在政治不穩定能夠影響社會秩序的穩定,進而影響經濟發展的時候,你會怎麼做。正如我之前的文章所說,改革開放後,執政黨的合法性來源是經濟發展。那麼當執政黨領導人面臨可能威脅經濟發展的問題時,他們必然會選擇消滅一切不穩定的因素,或者至少,讓不穩定的因素沒有危害社會秩序的可能性。這一邏輯可以被概括為“穩定壓倒一切”。另外,接下來我們的著重點不會是犯罪等方面的問題,而是專指社會訴求方面的問題。

也許有人會質疑,一味追求政治穩定,撲滅一切帶來政治變革的因素,實際上拒絕了政治制度的革新,長遠會損害經濟發展。沒錯,穩定和發展一直都是需要進行trade-off的兩樣東西,兩者需要維持微妙的均衡關係。這也意味著隨著經濟發展,政治也需要進行,適度的變革。倘若過分激進,當均衡被破壞,任何一方都有可能葬送另外一方的發展和改革成果。更詳細的闡釋,我會在之後的文章中專門進行(咕咕咕,我有時間就寫)。

插播一個小問題,”適度“到底意味著什麼?從過去的歷史中我們可以觀察到,政治改革往往集中在經濟和社會領域,而非政治制度。原因和之前的“穩定壓倒一切”相似,都是處於發展經濟的需要。我們知道發展市場經濟,一需要完善的市場經濟制度,二需要獨立的司法體系。前者用市場解決交易、生產、消費的效率問題。後者制定上述活動的規則和參與者的產權歸屬。 (然而當下還有諸多的矛盾和衝突並沒有在這兩個系統下自己解決,反而是愈演愈烈,影響遍布整個社會。這一點是因為政府對市場和司法的過度干預導致的,咕咕咕有時間就寫。)

然而,“穩定壓倒一切”的政治邏輯下,一整套的政治維穩體係對應的是飛速發展的經濟和因為新生不久而顯得孱弱的社會自組織力量。當下逐漸放緩速度的經濟和市場經濟培育出來的充滿活力的社會力量明顯不再符合這樣的假定。從執政黨17年以來的工作報告中,我們能夠發現他們試圖從社會管理轉變為社會治理,對問題的態度也從預防管控轉變為調解疏導。一切顯得那麼美好,直到一個出人意料的石頭打破了所有的寧靜。潮水退去,潔白的沙灘上污點無處可藏。報告和宣傳所描述的那個世界向現實世界裂開了不知多少條縫隙,我們也得以一探究竟。

12月8號第一例病例確診

12月底相關對病毒的檢驗開始進行

1月11-12號上海市公共衛生臨床中心和公共衛生學院、華中科技大學武漢中心醫院、武漢市疾控中心、中國疾控中心傳染病預防控制所聯合澳大利亞悉尼大學發布新型冠狀病毒基因序列。

有SARS留下的完整防治方案,有所有我們能夠擁有的優勢,時間站在人類一邊。

然而,我們輸了。

1月20號鐘南山才繞開衛健委得以向公眾宣佈人傳人的事實

1月23號武漢採取封城措施

1月26號感染病例飆增至累計2000餘例,25號一天就新增近一千例,數據的倍增也符合傳染的指數增長規律。

可在官方不作為的期間,春運帶來的巨大人流和發達的高鐵等交通系統讓武漢像肺一樣,一呼一吸之間就將武漢500萬的人口送到世界各地。

從關鍵詞”武漢肺炎“的搜索記錄我們能看出,12月底有一個小高峰,但很快的就被壓了下去。官方的管制是那麼的熟練和機械,”嘿,你在發什麼,進去吧您嘞“。謠言的定義不再是”未經證實的消息“,而是”沒有經過官方報導的消息“。

那麼這次的所謂”政治大局觀“,所謂的”穩定壓倒一切“是什麼樣的呢?是”全國人民都在過春節,不能夠用病毒引起恐慌?“還是”病毒的出現會損害國家的臉面抑或是某某的臉面?“如此,哪怕是臉都被打腫,但漂亮話還是得說。

穩定,被濫用了。公器私用的那種。它變成了打壓社會力量的工具,變成了維護執政黨利益的工具。正如那句,”愛國是流氓的最後歸宿“,穩定成了一呼百應,影者應從的指揮棒,彷彿所有的不恥都能夠輕輕一點就消失不見。畢竟誰知道,傳播日後被證明是正確消息但卻被抓捕的那8個人,以後會不會是自己。穩定不絕對,就是絕對不穩定,就是要被狠狠糾正的對象。

當政府宣稱的的政治目標和實際的執行結果因為決策者的私心失之千里,利益受到損害的人們便會思考,討論,心照不宣中,未知與黑暗蓬勃發展。

詞三:安史之亂。有一句話“在虛構中尋找現實的人腦子都有問題”,但作者尤其喜歡看虛構的東西。無他,情節和細節的虛構與扭曲就像人的夢境一樣,體現的都是創作者潛意識的內容。而且,對現實的批評可能過於刺眼,披上一層小說的糖衣,便沒有那麼的刺眼。但光芒僅是收斂,並未消失。有心人還是能撕開那層糖衣,看到不同於外表的內核。

作者想討論的一個虛構的東西是一部電視劇《長安十二時辰》的結尾,燈樓事件。

背景是唐朝天寶唐玄宗李隆基執政期間,主人公所有的調查和求索最終指向了一個在上元節的陰謀。紅紅火火的節日氣氛裡,陰謀是燃燒一切的烈火和血腥的政變。好在一切大團圓,火被撲滅,陰謀參與者被繩之以法,功臣被授予榮譽和相應的晉升。

然而,沒能成功的陰謀卻在無意間勾勒了下一次成功的陰謀的輪廓。官員承平日久帶來的怠惰腐與敗、邊疆民族居於人下的屈辱、醉心溫柔鄉不理政務,從而與現實逐漸脫節的皇帝、總攬軍政要務不受節制的節度使。幾年之後,一個邊疆民族出身野心勃勃的節度使帶著大軍打得孱弱的大唐軍隊一潰千里,而皇帝千里奔逃,在馬嵬刺死了最寵愛的貴妃。

這次的病毒肆虐,不僅僅是預防階段的處理不及格,就連治療控制階段的處理堪稱鴨蛋。信息的不公開,不透明造成的所謂謠言滿天飛,公眾恐慌暫且不提。政府的職能居然執行的一塌糊塗,1月23號的武漢全城封城1號令,居然真的就只是封城。物資的儲備,醫療設備的提供,醫療資源的保障沒有任何一項是政府執行到位的,不過是在新聞上傳播“謠言”。在武漢醫療界對政府徹底失望之後,醫療界領導不得不冒著違反條例的風險,繞開政府公開進行物資募集。霎那間,微信朋友圈和互聯網平台成了物資調配的指揮中心。 2號令的“物資充足”和3號令的“歡迎募捐”實在是荒誕滑稽。

然而,就算政府捉急如此,居然還是有閒心處理“謠言”,對報導武漢實際傳染情況,向公眾發出警告和提供建議的媒體進行管控。時至今日,疫情領導小組的大部分成員都是宣傳和輿論控制方面出身。

身兼十幾個小組組長的主席給了他這個組長。

小組內,除了李總理,其他都是非國務院系統的。

時至今日,沒有任何高級官員進入武漢,維持混亂的秩序。是啊,武漢離北京太遠。

待到春暖花開,病毒自然退散。確實,值得處理的就是輿情吧。

或許,有的東西就是累了,乏了,就是要重來一次吧。

高高在上的人眼裡,恐怕不理解作為普通人的我們何必要怕。我們的眼中,從高高在上的人眼裡,我們又有什麼可以希望的呢?




庚子年

深夜

翡冷翠

CC BY-NC-ND 2.0 版權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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