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檔案館】第46期：“實習狗加班好累”有什麼問題？關於習近平的數万個敏感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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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西弗斯推大石

歡迎來到404檔案館。在這裡，我們一起穿越中國數字高牆。今天我們來聊聊，中國互聯網上關於“習近平”的敏感詞到底有多少，它們都是怎麼來的。

當你結束一天的辛苦工作，晚上9點從公司回家，準備在微博上吐槽一句：“實習狗加班好累”，卻發現這句吐槽因為“違反相關法律法規”無法發出。這魔幻的一幕，是一位微博網民2018年12月11日的真實經歷，而背後的原因是“實習狗”中的“習狗”二字，觸發了關於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的敏感詞審查。

渾身敏感的習近平

敏感詞審查，是中國網民習以為常的上網經歷。而涉及領導人的敏感詞審查又是嚴上加嚴，作為“定於一尊”的中國最高領導人，習近平的相關敏感詞數量更是達到了驚人的程度。據中國數字時代統計，在2016年8月國新辦下發給樂視視頻的清查詞庫中，和習近平相關的敏感詞組就多達35467個之多，加上最近幾年修憲廢除任期限制、中美貿易戰、香港反送中、新冠疫情等，每次重大事件的發生，都讓這個敏感詞詞庫更加“豐滿”。

• 國新辦下發給樂視視頻的全習近平敏感詞列表，請見國新辦習近平敏感詞庫

除了數量眾多，這些敏感詞的類型也極為廣泛，從名字諧音到任職職務，從習近平說過的錯別字到官方媒體的宣揚的習式“金句”，都榜上有名。有些敏感詞的荒謬程度甚至會讓人覺得這是在“高級黑”。 2018 年1 月，有網友在一款做飯應用中上傳了一份菜譜，卻因為“洗淨平底鍋”的表述中，“洗淨平”與習近平諧音而遭到審查，無法上傳該菜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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諧音梗、拆造字、報菜名、讀錯字：敏感詞的千種類型

我們把這些關於習近平千奇百怪的敏感詞大體分為三類。

第一類是和習近平名字相關的各種詞組，這也是數量最多的種類。習近平三字的各種諧音被重點審查，習近平三個字的各種近似字，如與“習”字相近的“刁蠻”的“刁”，與“習大大”的“大”相近的“犬”、“太”等字也同樣高度敏感，甚至“翠綠”的“翠”字因為上下結構是“習習卒”，被認為可以用來詛咒習近平死亡而常被屏蔽。除了名字本身以外，習近平及其職位、暱稱加上各種前綴後綴的稱呼也是被審查的重點，從描述他正式職位的“主席”、“總書記”到戲謔性的“習總”、“boss”等，都是高等級的敏感詞。

第二類敏感詞與其成為中共最高領導人前的成長經歷有關。比如，習近平因為文革沒有完成初中學業，後來憑藉工農兵學員身份獲得進入清華的資格，在仕途步步高升之時，又完成“兼職博士”經歷。在網友對此的調侃和嘲諷中，誕生了“初中生”、“小學生”、“小學博士”等敏感詞。另外一個有代表性的事件，來自於習近平早年接受采訪時，對自己在文革農村插隊期間的回憶。 “扛兩百斤麥子，十里山路不換肩” ，被眾多網民認為違反常識，自吹自擂，從而誕生了像“扛麥郎”、“兩百斤”等屏蔽詞。

習近平青年時期曾在梁家河村插隊七年。 1985年，時任廈門市副市長的習近平曾與廈門大學的大學生交流，說“我在梁家河的七年，正好是你們上高中、上大學加在一起的時間。我上的是梁家河的高中、梁家河的大學”。這兩句話後來被官方作為習近平激勵年輕人的經典語句，多次引用、宣傳。但在網民使用“梁家河大學”、“梁家河圖書館”等相關表達對習近平進行諷刺時，這些表達就成了敏感詞。

第三類敏感詞與習近平執政期間的事件和爭議有關。習近平在各個公開場合講的錯別字，比如將格薩爾王講成“薩格爾王” 、 將通商寬農講成“通商寬衣” 、把人均國內生產總值誤讀為“人均收入八千萬美元” ，把精湛讀成“精甚” ，贍養讀成“瞻仰” ，都會引發網友的嘲笑，而該詞也會立即變成敏感詞。 2013年，習近平前往北京慶豐包子店吃午飯，從而得到了“習包子”、“慶豐帝”等綽號，這些綽號自然也成為了敏感詞。 2017年開始，動畫人物小熊維尼突然遭到封殺，外界猜測是因為有網民用小熊維尼的形象調侃了身材相似的習近平。而這一荒謬的封殺行為，引發了網民的大量二次創作，加速了這個梗的傳播，全世界都將習近平的個人形象與小熊維尼聯繫了起來。一些相關詞語，如“噗噗熊”、“蜂蜜罐”、“習噗噗”等，也迅速加入了不斷壯大的敏感詞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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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姐夫到稱帝登基

每次遇到引發強烈爭議的事件或是醜聞，和習近平相關的敏感詞會產生一波爆炸性的增長。其中兩個最標誌性的事件當屬2016年巴拿馬文件醜聞和2018 年修改憲法廢除任期限制引發的輿論爭議。 2016年，國際調查記者聯盟曝光“巴拿馬文件”，涉及全球多位政要家庭財產情況，引發世界輿論嘩然。其中多位中共高層權貴也榜上有名，最重磅的當屬習近平的姐夫鄧家貴，他的離岸資產在“巴拿馬文件”中被曝光。 “姐夫”一詞也因此一度衝上微博熱搜，這次事件引發大規模審查，和“姐夫”有關的搜索在微博、知乎不但遭到屏蔽，甚至還“連累”了與“巴拿馬文件”相近的“巴拿馬運河”等詞語，都一度被加入了敏感詞列表。

2018年2月，新華社播發了中共關於修改憲法的建議，首次向外界披露了刪除國家主席任期限制的內容，引發大量網絡討論。網民紛紛用各種方式表達對於取消任期限制的憤怒，“吾皇”、“萬歲”、“登基”、“稱帝”、“勸進”等詞語全部被屏蔽，借用袁世凱稱帝諷刺的相關詞語“袁世凱”、“復辟”、“戊戌變法”等詞語也慘遭審查，甚至“移民”也成為敏感詞。當天，民間的諷刺創意與官方的審查鬥智斗勇，在中文諧音詞被高度封禁時，有網友開始使用英文，但英文敏感詞也從修憲事件相關的對應詞語快速擴展開來。在當天幾個小時的“衝塔”高峰期內，所有包含英文字母“N”的微博，都無法發出。此次事件，也導致與習近平相關的敏感詞數量激增。

習近平敏感詞的增加過程只是中國這幾年網絡審查的一個縮影。隨著敏感詞數量一起不斷增加的，是網絡防火長城的高度；而網民在與敏感詞審查的拉鋸戰中，不斷創造新的表達，不斷地試圖推倒這座高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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