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赫
阿布拉赫

来自中国,很喜欢记录,不光写字,用APP记帐都一记十年。中国很大,但对一些人来讲,它又小到容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于是,在动荡的2019年,我怀揣着对世界的好奇来到Matters,从此很多扇大门渐次敞开。我很珍惜这里,希望继续记录生活,也记录时代,有时候发发牢骚,讲一些刺耳的话。

雙雪濤《不間斷的人》讀後感

我一直喜歡雙雪濤,但這個集子裡打頭陣的同名中篇,說實話我沒太看懂。時髦是趕上了,AI呢你想。有可能也是雙雪濤第一次涉及科幻主題。他以前寫了很多魔幻設定,這次這兩個AI人物多少和科學沾上了邊。但你指望雙雪濤能寫出多硬的科學幻想,也不大現實。不過是個AI的殼子,內裡還是那些人性糾葛、幽暗、無法實現的執念。

我在書剛買來時,答應朋友讀完給他。他是東北人,他說他要支持雙雪濤。也不是非要買才算支持,對吧?雙雪濤這麼浪漫理想主義,一定會同意的我意見的,對吧?何況,一本書,被一個人讀完之後束之高閣,從此不見天日,我總覺得沒有物盡其用。那書應該會覺得幽怨吧?不久前,我還送了一本《文城》給一個陌生人。

但過了兩個月了,才突然重又想起這件事。趕快問朋友要來地址,原想著直接寄給他,我從其它管道也能讀。但從書架上拿出來那一刻又覺得心有不甘。我從來沒有買了書不拆封的,甚至極少不讀完的。於是趕進度。每天讀點,花了一週。

最喜歡的是《刺客愛人》,它很像另一個版本的《平原上的摩西》。雜糅了武俠、盜墓、懸疑等風格的兇案,打亂的時間線,交錯的時空,注定的命運,最終交織成一點。但如果兩篇小說能讓人感覺相像,對作家來講恐怕是個危險的訊號,說明要嘛有公式,要嘛在自我重複。

像是東野圭吾,我最初愛他有多深切,後來也有多厭倦。有幾年連續讀了十幾本東野,但此後多年,一本都沒讀,雖然每次去書店,都看到他有出新書。

《香山來客》裡,有個女孩從美國回來,他跟別人介紹自己時說,別擔心,剛隔離完。她不說的話我都忘了。這四、五年來,極少中國的小說和電影再提及新冠,提及隔離。中國這兩年電影票房屢創新高,但電影裡沒有口罩,沒有核酸,沒有人被醫院拒絕,也沒人被深夜轉運,更沒人葬身火海。

二三十年前的下崗潮,為雙雪濤提供了源源不絕的創作靈感,他的創傷似乎永遠不會癒合。但有時我會想,他不過生於1983年,父母輩被用完即棄時他十歲都不到。七、八歲的少年,知道什麼呀!但他的文字,又不像是裝腔做勢,他小說裡那些人,永遠在找注定找不到的東西,永遠顧左右而言他,永遠悲傷、永遠錯亂。

這可能不單單是下崗的創傷,還有計劃生育的創傷、八九的創傷,甚至是,有口難言、有筆難書的中國人的集體創傷。

我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寫一部體量大一點的長篇,正兒八經寫盡這些創傷,把自己送入殿堂,而不是為了賣影視改編權。

話說,那《平原上的火焰》,拍好幾年了,依然沒能過審。真好奇,倒底是哪裡觸碰了審查者的神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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