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gela Chen
Angela Chen

An old fashioned lady with no brain!

童年的角落

由出生至青少年时期,我常搬家。两岁迁居至父亲南港的宿舍,五岁又搬到城中区(现在的中正区),因为家中人口日增,国小还未毕业又搬到荒凉的东区。

如果五岁到国中之前,住在城中区的和式排屋,是所谓的「小时候」,那么,我小时候过得很不快乐。身为长女的我得协助母亲料理家务,照顾弟妹,还常因为不爱写功课或字迹潦草,被父亲严加责罚。

我没有自己的书桌,书桌是爸爸的书桌,我用爸爸勤俭组合的短铅笔插在没水的原子笔笔杆上充作书写的工具。我没有自己的床,睡觉时再从棉被柜中拿出垫被及盖被,与弟妹们睡成一排。我没有自己玩耍的空间或玩具,只能在榻榻米上与弟妹们玩着角色扮演或歌唱比赛的游戏。

这样惨淡的童年何处能有自己的角落?也许是书桌下、和式矮餐桌下、妈妈的大衣橱里或小小后院弥漫着难闻尿屎味的鸡笼旁。但,如与弟妹们玩躲猫猫,这都是轻而易举被发现的地方。

不过,有个角落我特别喜欢。

传统和式排屋正面,除了一扇四片拉门,还有道凸出且透空的防盗木衍窗,长得有点像一排「卅」字,柱与柱之间距离不宽,且有规律地几根长几根短,可以让空气及光线流进客厅,但又让宵小无法爬进来。

这道木衍窗并非紧贴着客厅的磨砂玻璃窗,而是外凸形成一个狭长的小空间。这空间多小呢?长虽与客厅的窗同长,但宽大约只有15-20公分宽。只要将客厅的磨砂玻璃窗关起来,躲在这样的小空间里,就像掩耳盗铃般,自以为很安全,不会被发现,但屋外的人都看得到。

不快乐的我曾在这个角落躲过很多次,躲到我日渐成长,再也挤不进那狭小的空间。

除了躲在那儿,我也曾在它的边边角角放过从家附近台大法商学院(现在的台大法律学院)的水池抓回来的蝌蚪,每天偷偷地喂它们我吃剩的食物残渣,希望它们快快变成青蛙;也曾放过泡在水里的菊花瓣,这是偷偷从垃圾桶里捡回的枯萎的菊花,以为花瓣泡在水里,久了就会变成香水。

无论是蝌蚪或菊花都没有好的下场。蝌蚪最后魂归离恨天,死状惨烈,菊花水则变为一滩发霉的臭水。

不快乐的小时候,因为在榻榻米上玩火,被毒打及罚跪,因为不写功课,被父亲猛敲栗子,因为偷化妆台上的零钱,被骂得狗血淋头,因为.... ..

不过,在那狭小的角落,那面磨砂玻璃窗外,疗伤的角落,有着我小时候的梦想,无论是青蛙变王子或菊花变香水,虽遥不可及,但依旧非常美丽。

我的弟妹,他们身后的木衍窗,即为文中所提到的客厅外窗。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木衍窗的范例,这是新北市市定古迹,淡水多田荣吉故居的一角。

以上照片为作者私人拥有或拍摄,请勿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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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执着于找到一张木衍窗的照片,多花了一些时间。 10:10开写,10:45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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