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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Blind Leading the Blind
「這一整天,我都無所事事。」 我不打算寫上原創者的名字,因為這句話,更像是異口同聲,甚至跨越時間的感嘆,而非是該打上某個特殊的名字,并進而承認這個人的獨創權。身體比我們自己,更懂得我們自己。假設這是一道門,我的過去,總是跳躍著,急急忙忙,不肯停留地沖進門里。
痔瘡帖
一坨,可以成為不同凡響的一坨,只要它深埋在地下三千年。一張紙,一行關于痔瘡的字,也可以因為一個人,便被人一代代珍藏。當我留連在博物館中,隔著玻璃窗,我能看到一張或一幅被裝裱懸掛起來的字帖。發黃的底色,或是殘缺的痕跡,一點點告訴我們,這些東西能夠留存下來,絕非一件易事。
山沒有名字
我聽人說過這樣的話,「人生中只有一小部分是我們真正生活過的時光」,到底誰說的,似乎是希臘羅馬般悠遠的賢人,我也就記不大清了。三十年已經很遙遠,到了三四百年,則已然渺不可知。雖然也有簡牘、碑記和印行的紙質書,可終是一種神奇的疏離和親近。我知道這種感覺,并不很容易被人理解。
灰中的灰
「我因為膽小,有許多牢騷不敢發。可憐我也老了,膽量縮小了。」(郁達夫) 前幾日,忽然讀到《月夜憶舍弟》,然后讀了兩遍,居然也能成誦了。忽然便意識到,自己為什么讀詩讀得很不如意,反而是沒那么正式的樣子,反而更能體會到詩的好處。不過這里也就不說了。
清醒
悠閑是我們應該保持警覺的一種狀態。不是悠閑可怕,而是失去悠閑而不覺才可怕。水手們對此應該有最深刻的領悟,對于水手來說,岸上的生活和甲板上的生活,截然兩樣。「過度勞累的男子氣概的感覺是航海人的特征……更確切地說是海上生活的特征。這常常傳達了缺乏感情的現象,甚至缺乏殘忍的現象……無論…
修理工(又五)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這并不容易,但現在已經不用那么懷疑了,我是一個修理工。修理是我的本職工作,就像廚師會制作精美的菜肴,司機能開一輛車環繞整座城市。我會修理。我能依靠修理工作養活自己,包括我愛的人。對于任何損壞的東西,我現在已經沒有懼怕了,即使超出我的能力,我也可以將這個事實講出來:我修不好。
鹽雕像
一位老者如此回答問題:「現在全球性的問題是人找不到目的,找不到人生的意義,于是無所適從。而世界上誘惑太多,今天我們的生活起居里,有很多科技的東西。沒有金錢,你不能過日子,沒有手機,不能過日子,你必須要處在這種生活中間,你不能獨立,得隨著大家跑,大家用什么,你跟著用什么。
如果一隻猴子看着我
如果一隻猴子看着我。我很不習慣。我不喜歡蹲在街道兩邊,等着打劫遊客的猥瑣猴子。仿彿命運指給了它們一條道路,它們就毫無顧忌地在那裏遊蕩。村上春樹寫過一隻猴子,似乎更加神奇,但我也不是很喜歡。可我終究不會痛恨所有猴子。地球上的生命,既然有了猴子,就一定會有它的理由。
看雲去,孩子
你知道嗎?有些事正在發生,你可能剛剛睡醒,也可能走出家門,或是在擁擠的人群里,試圖找到一扇通往上班路的門。深深地下,是正在轟隆隆駛過的列車。長長馬路,則有排成列,擠在一起的車河。還有這里那里,隔著馬路和柵欄的一塊一塊街區。我們在每一個地方忙忙碌碌,但也只是忙忙碌碌。
涼風起天末
清少纳言的《枕草子》记述自己的一件事,觉得很有意思,就写在这里。有一天,清少纳言似乎有所感慨,说:「世间的事尽是叫人生气,老是忧郁着,觉得没有生活下去的意思,心想不如索性隐到哪里去倒好。」 这自然算是老生常谈,并不稀奇,但她随后又补充道: 「那时如能有普通的纸,极其白净的,…
在水面之上呼吸
秋天還會打個回馬槍,偶爾幾天,忽然變得潮濕悶熱,但這股勁兒,總在半夜就消散。畢竟是秋天了,一年的下半個賽季,無論是好,還是壞,都到了該收束的時候。我曾想過自己生活在有極夜極晝的地方,但想一想就覺得很悶,我還是不習慣長期看不到陽光,就像在屋子里待久了,也是待不住。
咖啡館的黑夜黎明
唱一首歌,并不需要用太多力氣,只要我閉上嘴。每一行歌詞,都寫得那樣不算簡單,這個歌者,卻唱得如此陶醉。天空海闊,讓人會想到一些更加博大的東西。如果在下一個世界尋找,會否找到一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或是在此等待,那下一個我,就會追趕上了我。我有點兒累了,可我并不說。
伸出雙手
我在度過一個憤怒而無法言說的夜晚後,這時,正在享受一個有陽光照耀的清晨。剛剛吃過的堅果,香味還停留在脣齒間,而我這時才想起,大概還要再寫一篇。在任何時候,寫什麽並不重要,只要想,總可以寫下些什麽。關鍵是你要寫什麽呢?你寫的,到底在什麽程度下代表着自己。
Qoyllur Rit'i
山是大地最宏偉最神秘的標志。當一個站在平原上的人,想要接近天空,唯一的辦法就是向山上去。《大雙心河》的開頭,海明威這樣寫:「尼克在行李員從行李車門內扔出的那捆帳篷和鋪蓋上坐下來。這里已沒有鎮子,什么也沒有,只有鐵軌和被火燒過的土地。」 那是關于往事本身的缺失,以及這一缺失給現在造成的深洞。
一天之前一天之後
看一天之前的自己。看一週之前的自己。看一個月之後,或者再向前看一年。每時每刻,都有一種無名的波動,在不斷發生,又不斷逝去。我不能道出她的名字,只知道在人的一生中,總會有這樣的時刻。就像在一天疲憊工作後,忽然擡頭看向天空。無邊夜色,一顆星星。
齒痕
「我的青春是一顆青澀的梅子。你在它身上留下了齒痕,那些齒痕猶自顫動。我永遠記得,永遠記得。自從學會如何愛你,我的靈魂之門就一直敞開著,任由風自四面八方吹入。實相呼喚著變異;覺知的果實已然成熟,而開啟的心門永不可能再緊閉。烈火吞噬這個世紀,山嶺森林留有烈焰肆虐的印記。
不說
不想說話的時候,就不說話。走進長長的走廊,經過一座一座院落,終于在一處小山丘前看見了祖師的住處。那其實是一個石壁上鑿出的山洞,很干爽,不會滴水。祖師坐在里面,屁股下是一個草編的座墊,祖師不喜歡叫它蒲團。「是什么樣的名字,就該是什么樣的名字。
蘆花片片
(1) 身心不處於平衡狀態。就像失去重心的走鋼絲演員,為了恢復平衡,不得不變得誇張。我不是說別人。我在說自己。(2) 眼淚會比我們來得更真實。承認情緒,並不意味着承認自己很糟糕,這世界有太多原因和解釋,但並不是每一個問題,都需要在2小時之內,就給出回應。
泰坦尼克號的沉沒
我并不是一定要用這個名字,在最初的想法里,我只是像給出一個比喻。人生猶如一只沉船。這個比喻并不新鮮,也有很多人使用過,但我想,對于這種沉沒的感覺,唯有那些身在船上的人,才能真切感知。從任何意義來說,我們都是在理解,而非在感知——我說的是我們的生活。
打出電話
書中有這樣一段話。「9點25分,一個英格蘭南部的男人打來電話,說他正考慮買下一家蘇格蘭的書店。他想知道,怎樣才能給一家有兩萬本書的書店估價。面對這一問題,我滿心想反問他:你瘋了嗎?」 我想,在什么時候,我也可以打出電話,只為了這樣的一個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