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工作者的悲哀：在權力和資本下說違心的話

中國政府最高媒體新華網今天發了壹篇起底黎智英的文章，反誣黎為反華反共的“馬前卒”。文章提到廣東順德黎氏宗親在祖宗牌位前已將黎智英剔族。文章分三部分介紹黎在近兩年HK爭取自由中的角色。壹是通過自己的媒體鼓動暴動；二是為反中勢力提供資金；三是與美國中情局勾結。

看到這篇文章，我第壹反應是文革文風沈渣泛起。我也是媒體人，如果上封命令我炮制出壹篇攻擊人的文章，我估計也能收集各方面材料，然後模範出這樣的語氣。

曾經做記者時候，也起底過壹個“組織黑社會”的村主任，我采訪了檢察官，感覺這夥人罪惡滔天，第二天去村裏頭隨機問詢村民，他們的反饋給我的印象是這個年輕人只不過是個有點心狠，跟成千上萬的小貪小腐的村長沒什麽分別。等到我去這個村主任家，見到她的妻子，三十來歲的普通女人，騎著電動車接送孩子。那時，我剛入行，糊裏糊塗寫了篇揭露或者說批判的深度稿件。後來壹直心裏不安。

我在想這篇起底黎智英的文章作者，他的真實立場如何。也可能工作是反美，私下不知道咒罵了體制幾萬次。這種分裂的世界觀在中國目前很是普遍。不說司馬南這種人。就說我和身邊的朋友吧。

前兩個月，我應聘過字節跳動的審核編輯崗位，面試沒有通過，事後我反思可能是我的自由主義傾向可能會放縱有政治風險的稿件。面試官問我，怎麽看待胡錫進和他產出的視頻作品。我說他有底線，不能完全封殺。她問我最近香港暴亂的緣由，我用了“反送中”這個詞。所以說，很明顯我難以掩飾自己對壹些意識形態的叛逆觀點。

我明明知道，這是壹份作惡的崗位，但是沒辦法，我得工作，賺錢養家。我安慰自己，沒過就沒過，免得每天處在痛苦的矛盾中。但過了幾天，我刷朋友圈時，發現我兩位女性朋友，壹前壹後曬出了字節跳動的offer，她們都是漂亮的能幹的女孩，壹位曾供職於網易，另壹位經歷過樂視網。我還能說什麽呢，祝福她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