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一场大梦
深夜11点30,父亲转发分享了一个旅游的视频到朋友圈。我知道他又失眠了。
每次电话,他都会教导我们要早睡早起,注意身体。他自己却无法做到。年轻的时候有养家,支持子女读书的目标。如今,目标早已完成;年老了,却时常觉得生活索然无味。他拼命地向外界抓取,树立一个个小目标。可即便一个个完成,却再也没有当年的激情,也无法获得成就感。那些小目标总不如当年的目标长久,有挑战性。他逐渐老去,像不断落叶的树枝,暮气沉沉,孤独无助。我们在外工作,尽力满足他的需求,但带来的快乐常常转瞬即逝。他很快再一次变得郁郁寡欢。
无论我们多么爱对方,都无法替对方走在他的心路上。那些无明和不安,如漆黑的夜一般,将人吞没。外界无法带来光,除非心里发出光来。
许多人都如父亲一般。只是我们还年轻时,那些主动或者被动需要去应付的生活,足以将我们占据。总以为问题一个个解决,就会带来满足和快乐。我们一直走在“成为”“实现”的路上。直到目标达成,往往却发现依然有一种“不满足”和“孤独”的感觉。这种感觉甚至比之前来得更强烈。因为再也无法找到更好的目标去完成,没有更多的选择可以逃避那份空虚。
我们从小被教导要努力,要进取,要出人头地。却从来没有人教导我们要如何面对自己的内心,甚至无人教导过需要去直面自己的内心,不要逃避。这样的结果是,长大后我们不会,甚至根本没意识到终究是需要回到内在。一切问题的根源也在于内心。
有一天,或许会明白,根本没有问题存在。一切不过是心的投射。无法停歇的念头,总在瞻前顾后,像是心理上的一种自保本能。害怕来不及,害怕不够;后悔做得不好,希望再来一次,不是在担心未来就是在懊悔过去。里面充满着暴力,不仅仅是对自己,还有对别人。没有祥和的内心,就不会有祥和的世界。
除了生命固有的那份宁静,喜悦。其他一切情绪不过是妄念被满足或破灭后的“自我”强化。它们来得快,去得急。却留下更深的坑洞需要去填补。在情绪升起的那一刹那,是对身体自然状态的暴力冲击。
外界处于变幻之中。有起就有落,有快乐就必然有悲伤。潮起潮落中,何为真实?不过是虚梦一场,等待苏醒。可惯性的力量太强大,事情反复发生,一再重复。日光之下,并无新事。被个人或集体的背景制约越严重,就越难跳脱出每个场景去客观地觉察,看清。就像入戏太深,哪里知道是在演戏。不过把每一帧都错当作“真实”罢了。
如果这是一场戏,能否只是盛情演出,但不要当真?允许其存在,流动,但不干涉,不理会,放过这个世界。
存在于这个世界,但不属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