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鎖記(第五節)

原來說小威等人自那日誤闖龍王廟後 , 竟見到了九十年前的廣州城的模樣 , 心中詫異無比 ; 又見自己並不是原來的樣貌 , 正恍恍惚惚 不知怎辦的好 回去遙遙無期 一時只想作個新生兒一般去丈量這個陌生的舊世界 ,

又過了幾個月光景 熟悉的差不多的三人再次聚到了一起

小威看著鏡中略顯單薄的臉 , 兩頰微凸的顴骨 , 用大紅的胭脂掩蓋了, 一雙斜梢眉頭的丹鳳眼 , 被兩條燕子尾巴似的劉海悄悄的遮住了 , 確實不怎麼好看 甚至有些刻薄 他把劉海往上一撂 , 露出一塊平整的額頭 , 霎時間她覺得自己精神了許多

外頭門人來報 二爺來了 他忙得起了身 身上的綢緞也發出了嘩嘩的響聲 這時他又覺得自己的可笑 還是對這種虛禮屈服了

眼下 , 門簾打起 , 一個清瘦的著長衫的人進來 , 是二爺

兩人心照不宣的坐了 半高的榻上一個桌几 , 桌几上一個汝窯插瓶 , 瓶裡是一梗半開不熟的水仙 , 旁邊兩碟瓷杯 , 正騰騰的冒著熱氣

劉媽 , 把蘭兒叫過來

外面答了一句"是" , 只聽見一些腳步聲 , 過了會 , 又有些腳步聲 , 門簾被掀開 , 一個精緻衣裳的ㄚ環走進來 , 小威見他頭髮梳著那樣平整 , 規規矩矩的 , 心裡十分不好受

劉媽 , 你先下去吧 小威對著門外喊道 又是一些腳步聲

哎呀 , ㄚ環真是不好當 , 又是燒水了 , 又是捶腿了 , 還有那麼多規矩 ,幸而我是個貼身的 , 那些粗活的真的太累人了

可不是嗎 , 春華 , 我們今天廠子有空 , 正好我等下回了老太太 , 說要帶了夫人去戲院裡看戲 , 那個時間我們再想辦法如何回去 , 就等你了

要不再去海邊吧 , 昨天聽侍者說海灣那邊新開了家公園 , 花開得特別好看

小威聽見公園兩字 , 又想起龍山寺的遭遇 , 見他們倆人聊的暢快 , 不好開口 , 好容易停了 , 才說

你們忘了 , 我在這個時候是不能出去的

一句話 , 潑醒二人

眼下這時節 , 一沒甚麼婚喪大事 , 二沒分家 , 三沒什麼親戚要拜訪 , 我怎麼出去呢 , 上回還是老太太叫我們還願才出的去 , 你是爺們 , 自然沒甚麼 ; 你是ㄚ環 , 也沒甚麼 ; 我呢 ?

對啊 , 春華的臉色黯淡了下來 , 進而忿忿的罵著 : 這大宅門 , 真是氣死人 , 悶的人憋屈 , 又倒茶倒水的 , 真是奴役的手段 繼而又問李明

你這幾天住在外面 , 有甚麼新聞沒有 , 李明搖搖頭 ,

三人嘆了聲氣 , 又聊了些時日 , 便散了